四方蠱?溫什元剛才是提到了四方蠱嗎?


    他想到了什麽,於是趕緊迴偏殿,他要找到那匣陸川綾給他的四方蠱。


    可當他拉開木屜,原來放著四方蠱的位置此時竟隻放著一張折起的信紙。


    溫故知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他拿出那折起的信紙。


    打開信紙,隻有八個字——


    “照顧阿元,勿念孩兒。”


    是溫鐲玉的字跡!


    原來那日,溫故知向陸川綾討四方蠱一事,他聽到了。那日在偏殿門口他與唐引作了揖便走了進去,可誰知剛到門口便聽到了父親與陸川綾的對話,他默聲退了出去。


    而後。


    那晚,經家老稟報說溫什元在寢殿等他,他便匆匆放下手中的事務趕赴寢殿,溫什元父子在溫鐲玉的寢殿說的話,他也聽到了。


    先後結合到一起,他才知道父親是要殺自己,他便趁著溫故知還在他的寢殿裏,去將四方蠱偷了出來,再匆忙找到溫什元裝作緩緩相遇的樣子。


    他之所以要將盒子藏在身後等溫什元發現,是他怕溫什元誤會父親,他知道陸川綾和溫什元是朋友,所以他早晚會知道這小木匣的事,那時溫什元便會明白自己是自殺的,而非父親動手。


    他到死都以為他一直敬愛的父親要殺了他……


    溫故知明白了一切。


    他拿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著,忽然一滴淚打落在了信紙上,使得手中薄薄的一頁信紙此刻宛若千斤石,沉重到他再也拿不住。


    ——


    晚膳後,沈覓搖坐在廂院的花青石桌前,左手托著側臉撐在桌上,右手拿著一枝棠梨花。


    隻是那棠梨花已謝得不成樣子,清白的花瓣呈淡黃色了,皺皺巴巴的,上麵那一點暗紅是沈覓搖被貓咪抓傷後蹭上去的血,向來怕血的她瞧著這棠梨花上的血竟有些順眼了。


    說起她怕血,還是因為小時候遭土匪綁架,沈莊主單槍匹馬搗了土匪窩卻身受重傷倒在血泊中,年幼的沈覓搖站在一片屍體裏,抱著重傷昏迷的沈莊主瑟瑟發抖,從那以後,她一看到血就會想到那一地的死人。


    她倒也不是在睹物思人,就是想到白天的時候,陸川綾被桑榆坑害受辱,唐引雖怒不顯色,但卻不顧一切的要取桑榆性命,看得出來陸川綾對他很重要,經過了白天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唐引對陸川綾的心思。


    那他為什麽還送自己花啊?


    “沈二小姐。”


    沈覓搖扭過頭,看到柳問真站在廂院門口。


    “柳姑娘?有什麽事嗎?”


    得到迴應後,柳問真緩緩走到沈覓搖麵前:“忱虞不知道去哪裏了,晚膳時也一直沒見她,我找了好些地方都沒有找見她,我還以為她在你這裏呢。”


    “她沒有在我這裏,嗯……沒準兒跟溫什元在一塊呢,溫什元跟黛藍是好朋友,想必人也壞不到哪裏去的,你就別擔心了。”沈覓搖拉著她坐下。


    柳問真看著她手裏的花:“這花都謝了,怎麽還留著呀?”她又小小的猜了一下:“心上人送的吧?”


    沈覓搖搖搖頭:“不算。”


    柳問真不解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不算是什麽意思?


    “怎麽?你不喜歡他?那這花……”


    沈覓搖知道她想問為什麽要收人家的花,但是,他塞給自己就走了,讓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想,這種事,一個人也是想,兩個人也是想,不如說出來讓柳姑娘幫忙參透參透。


    “當時啊,情況很混亂……”一隻上躥下跳抓不住的貓咪還有一個怕貓的人,這倆碰一起能不混亂嘛…她繼續說:“他把花給了我就走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當時自己哭兮兮那樣,能反應得過來嘛?


    柳問真莞爾道:“那位公子是害羞了吧?不是隻有姑娘才會害羞喔,像那些越是正經的人啊,越是容易害羞呢。”


    “是嗎……”沈覓搖遲疑:“可他那個人,跟我哥走一塊,都不帶搭理我一句的,送了我花也沒有留下一句話就走了,而且他對別的姑娘比對我好。”


    跟沈鯉風在一塊?那不就是西鑰貞嘛。


    西鑰貞是羲鳴宮的小公子,被羲鳴宮上上下下捧在手心兒裏長大,而羲鳴宮呢又是江湖上唯一的火藥世家,同當年的暗器世家若水千閣地位齊平,不過若水千閣一向低調,就連閣主夫人產子這樣的大事也隻是草草發帖昭告了天下,連孩子的滿月宴都沒有宴請過武林世家,甚至連千金還是公子都未曾告知武林之眾。


    相反,羲鳴宮可就高調了,羲鳴宮陰盛陽衰,這一代就生了西鑰貞一個小公子,全家人可是萬分寶貝,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光是滿月宴都足足辦了一百日,此後每年的生辰自是一年比一年更為風光,今年西鑰貞的十六歲生辰,也不知會辦得怎麽個隆重法。


    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脾性自然就被熏陶的不可一世了,西鑰貞不愛搭理人愛擺臭臉這是眾所周知的。


    “我好像知道送你花的人是誰了,那個人是不是不管麵對的是誰,都擺出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柳問真試探著。


    “對!”沈覓搖一拍桌。


    “他送了花,又對別的姑娘好,隻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


    “一,就是他朝三暮四,這二嘛,就是你收到花後沒有給他任何迴應,所以他故意對別的姑娘好,看你會不會為他爭風吃醋!若是想驗證是這兩者中的哪一種,很簡單。”


    “怎麽做?”沈覓搖追問。


    “很簡單,你把花還給他,看他是什麽反應,若是第一種那他的反應一定很不屑,若是第二種……以他那樣的脾性,應該還是不會直接表明心意的,且看他怎麽做吧,隻要不是第一種就好了。”


    “好,那我找個機會把花還給他。”沈覓搖堅定的說。


    柳問真輕笑:“沈二小姐有沒有對那個人心動呢?”


    沈覓搖思忖著:“我不知道,心動……是什麽感覺啊?”


    柳問真站起來背對著沈覓搖緩緩的說:“我想…心動應該就是不經意之間的臉紅心跳,和偶然一次親密接觸後的小鹿亂撞。”


    “那柳姑娘也是有心上人了吧?”


    “嗯…算是吧。”柳問真嘴角微微揚起,腦海中浮現出唐引的臉。


    這下倒輪到沈覓搖不解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算是吧是什麽意思啊?那就姑且當柳姑娘承認了吧。


    “那柳姑娘和那個人是兩情相悅嗎?”


    想到在渡口發生的事,想到陸川綾受辱時,唐引不顧一切要殺人的情形,柳問真揚起的嘴角一僵。


    她的心上人是他,可他的心上人,是陸姑娘吧。


    “不是。”柳問真輕聲作答。


    也許,永遠也不會是,她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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