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方嫿還未開口便聞得袁逸禮淡淡道:“因為九王爺想要帶走嫿兒,他卻不能自己出麵,唯有借用你才能引嫿兒來滄州。”


    這一點方嫿自然也曾想到過,但她原本不想把話說得那樣傷人。


    她不曾見過軒轅承叡同蘇昀相處,不知如今的軒轅承叡是否會對蘇昀有一絲感情。


    蘇昀的臉色更加難看,明媚眼底盡是一片虛無蒼茫的震驚,她恍惚中似憶起她曾多次問及有關嫿貴妃的事,但軒轅承叡從沒有一次迴答過她。她所能知曉的,仿佛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同他打打鬧鬧,一旦真的有什麽重要的事,他便不會再與她細說了。


    原來是因為如此嗎?因為他防著她!


    士兵見燕修過來,臉色有些遲疑,朝他行了禮,才支吾著道:“王爺,西楚的太子妃在……裏頭。”


    燕修的眉宇微蹙,蘇昀來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掀起了帳子,可裏頭空空如也,別說蘇昀,連方嫿也不見了!


    “怎麽迴事?人呢?”


    士兵聽到聲音都衝進去,他二人當即就臉色大變。燕修沉著臉轉身出去,遠遠地瞧見軒轅承叡正怒斥著下人。燕修徑直上前直聲問:“太子妃呢?”軒轅承叡吃驚看向來人,不悅道:“孤不是說了王爺不能見她嗎?”


    “那為何她卻去了我的營帳帶走了嫿兒。”燕修一句話說得波瀾不興。


    軒轅承叡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上前一步脫口道:“你說什麽?她去了你的營帳?”該死的,那些伺候的宮人是怎麽迴事,等他找到了人,一定好好嚴懲!


    果然不出燕修的所料,蘇昀去找方嫿的事軒轅承叡不知道。看來他得叫人將整個軍營翻過來了。


    他轉身正要離去,忽而聽得有人的腳步聲急促地跑來,燕修迴頭,見是伺候蘇昀的侍女,她跑得匆忙,臉上盡是慌張神色,見了軒轅承叡便跪下道:“殿下不好了,娘娘被人擄走了!”


    “你說什麽?”軒轅承叡額角的青筋暴起,一把將地上的侍女拎起來,“給孤好好說!”


    侍女便絮絮叨叨地將她們去撲蝴蝶的事也說了:“奴婢被人從後麵打昏了,醒來就發現娘娘不見了!奴婢該死,沒能看好娘娘!請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軒轅承叡的大手猛地揚起,他略一遲疑,隨即將她丟在地上道:“等找到了人孤在好好找你算賬!”他說著,招手叫來了人。


    燕修的心思紛繁複雜,照這侍女說來蘇昀豈不是一開始就被擄走了?可他的士兵卻說蘇昀又去了他的營帳帶走了方嫿,這又是怎麽迴事?


    燕修一時間想不明白,華年成聞訊趕來,低聲問:“王爺,怎麽迴事?”


    燕修緩緩搖頭。


    突然,也不知誰叫了聲“娘娘”,眾人聞聲望去,見蘇昀獨自一人緩緩朝這邊走來。軒轅承叡的眼底一喜,忙大步上前,伸手攬住了她嬌小的身軀,低語問:“去了哪裏?誰那麽大膽敢擄走你?”


    蘇昀抬眸,恍惚的視野終於落在他的身上,那雙黑如深潭的眸子定定地睨視著自己,是擔心嗎?


    她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低語道:“是東梁的袁大人。”


    軒轅承叡的臉色一變。


    燕修強按捺下恓惶,快步走到蘇昀麵前,沉聲問:“嫿兒呢?他帶走了嫿兒?”


    蘇昀卻搖頭道:“他沒有帶走任何人,嫿貴妃是自願跟他走的。他說,他們皇上來了,要嫿貴妃迴去……”她說著說著,竟是微微顫抖起來。


    軒轅承叡擁住她道:“我們先迴去。”


    蘇昀沒有掙紮,乖乖地跟著他迴營帳去。


    燕修直愣愣地看著那兩抹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他惶惶往前走了一步,心口驀然一陣抽痛,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


    華年成大驚,忙伸手扶住他,憂急著問:“王爺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他不說話,滿腦子都在想著蘇昀的話,她說她是自願……嫿兒是自願隨袁逸禮走的,因為燕淇來了嗎?她就那樣急著要迴到他的身邊去?


    賜婚


    帳簾一落,耀眼的陽光似隔開兩個世界。


    蘇昀大步上前,徑直推開了軒轅承叡的手臂。軒轅承叡的長眉微擰,快步跟上她,伸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開口道:“他們和你說了什麽?”


    蘇昀卻不答,迴眸瞪著他,吐出兩個字:“你猜。”


    “昀兒!”他的話語裏帶著急躁,分明是沒有耐心了。握著她的手指收緊,冷冷道,“除了孤,他們誰的話你都不能相信!”


    她咬牙抽了抽,他的力氣很大,她笑著道:“是嗎?那你為什麽不迴答我當初引嫿貴妃來幹什麽?你又為什麽不告訴我嫿貴妃就在軍營中?”


    “那是東梁的事,和我們無關!累”


    “真是無關嗎?那你又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也是東梁的人?”


    他的神色僵滯:“你不信孤?”


    她賭氣地別開臉:“那是因為你隱瞞了我太多事情!”


    他若真的愛她,敞開心扉不好嗎?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軒轅承叡的臉色鐵青,他用力將她扣在懷中,緊緊地鎖住,聲音瞬間低沉:“你不必去問外人,你要知道什麽,孤告訴你!”


    她掙紮一番,聞得他這樣說,到底是一愣,臉頰一片微絳胭脂色,略微喘著粗氣望著他,啟唇道:“我是嫿貴妃的侍女?”


    他的臉色不變,淡淡地答:“曾經是。”


    “是你強行把我從長安帶來?”


    “是。”


    “為什麽?”


    “因為孤喜歡你!”他低頭看著她,目光灼灼如華,那樣堅定絲毫不見動搖。


    她原本是該信的,隻是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他是天生的王者,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樣的話。他見過他對待東梁人的樣子,侃侃而談的智者,轉身之際便能劍拔弩張。


    一次,他讓她覺得害怕,怕他對自己說的就是假話。


    蘇昀卻驀然笑了笑,認真地看著他道:“叫你的親信侍衛進來,讓我問他一個問題,他迴答了,我就信你。”


    “好。”他毫不猶豫地應下。


    蘇昀何嚐不知,他身邊所有親信都對他忠心耿耿,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他,可她就是要從他們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


    侍衛進來了,筆直挺拔地站在帳子裏。


    軒轅承叡握著她的手,笑著道:“你要問什麽就問,他都會迴答。”


    蘇昀當然知道,飄忽不定的目光徐徐自軒轅承叡的臉上移開,她看向麵前的侍衛,開口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我數到三,你們就要同時給我答案,隻問一個問題。”


    軒轅承叡的臉色大變,瞬息之間他才知道落入了蘇昀的圈套,他咬著牙正欲開口,便聞得蘇昀道:“為什麽把我帶出長安?”


    “一。”


    “二。”


    “三。”


    帳內,鴉雀無聲,侍衛吃驚地看著軒轅承叡,軒轅承叡緊抿著唇,墨色瞳眸裏分明是有怒意。


    蘇昀哧的一笑,她知道她若單獨問那個侍衛,她便會得到一個她很滿意的答案。他忠於軒轅承叡,便會替他編造一個謊言,這個謊言可以有千百種理由。隻可惜,他們事先沒有通氣,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二人同時說出同一個答案。


    除非,是那一個真正的答案!


    而這,便是軒轅承叡要想方設法瞞住她的!


    鼻子酸酸的,想要哭,她多麽希望軒轅承叡的話是真的,他帶她來是因為愛她,可顯然不是!方嫿說得對,他帶她來另有目的,卻不是為了她!


    “阿昀,你聽孤解……”


    “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說我不必問別人,想知道什麽就問你,可你還是在騙我!”她大吼著從他的懷裏逃出來,退口幾步冷冷地看著他,“你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軒轅承叡的目光冷冽,狠狠掃了侍衛一眼,那侍衛滿額的汗,忙告退出去。他又重新看向蘇昀,她眼前的迷霧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倏地滾落下來。她卻不懼他,自嘲笑道:“我平時最恨一件事,就是被在乎的人欺騙!”


    軒轅承叡竟是生氣了,怒道:“就因為她幾句話,你就用這種態度跟孤說話?孤對你難道不夠好嗎?你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孤也答應了,此生隻愛你一個,絕不會再娶!你又何苦執著於以前的事!”


    “這麽說來,還是我錯了?嗬嗬!”她笑得越大聲,眼淚流得就越多,“是你覺得以前不重要,不代表我也覺得不重要!”


    若是不知也就罷了,如今她既然已經知道,她就不能釋懷!他騙了她,根本不愛她,娶她也是別有用心,現在來和她說什麽以前不重要?一派胡言!


    蘇昀狠狠地擦了把眼淚便要走,他冷聲道:“去哪裏?”


    她頭也不迴:“你管不著!”


    他用力將跑至門口的她拽迴來,丟在床榻上,她爬起來,含淚凝視著他笑:“不準出


    去鬧,你又是要麵子,是嗎?”


    他坐在床沿,按住她的削肩,一字一句道:“你是孤的太子妃,隻能在孤的身邊,哪裏也不準去!”


    她咬牙道:“不過是掛名的太子妃!你既沒有下聘,也沒有和我舉行婚禮!”


    他的聲音冰冷:“那又如何?你也是孤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你出去,誰說你不是孤的人?看來真是孤太寵著你了!”他的眸子一緊,俯身壓在蘇昀的身上,低頭吻住她甘甜芬芳的唇。


    蘇昀的眸子驀地撐大,她狠狠地咬住他的唇,他吃痛地鬆開,聞得她大聲道:“那就離婚!”


    離婚?


    她的話音一落,二人都愣住了。


    軒轅承叡從不曾聽過這樣奇怪的詞,而蘇昀竟覺得是那樣熟悉。


    沒有人教她,她是本能地喊出來,那便是她殘存的記憶嗎?


    眼淚徐徐從眼角滑出來,她不再掙紮,不再動,如同一個玩偶呆呆地躺在床榻上。軒轅承叡的眼底閃過一抹痛,他猛地起了身,大步走出營帳。


    蘇昀在裏麵還能聽到他吩咐人看緊她的聲音,緊接著,她聽見士兵包圍營帳的腳步聲,她若再想逃走,看來真是要挖地道了。


    侍女見軒轅承叡出來了,微微顫顫地想要進去,軒轅承叡冷冷地道:“以後不必伺候太子妃了,給孤滾去生火!”


    侍女嚇得臉色鐵青,急急朝夥食房去了。


    所有人都看出他出離的憤怒,都噤聲低著頭。軒轅承叡迴眸看了直垂的帳簾一眼,額角的青筋不自覺地跳動著,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問她,倘若有一天他同方嫿為敵,她站在哪一邊。她曾毫不猶豫選擇方嫿,如今方嫿竟還要把她搶走嗎?他決不允許!


    “嫿貴妃!”他緩緩念著這三個字,讓他不舒服的人,還沒有好好地活在世...[本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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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白


    一句賜婚把方嫿和袁逸禮都驚到了,氣氛在瞬間凝住。


    袁逸禮猛地反應過來,急著道:“皇上,此事……”


    燕歡卻淺淺一笑,徑直打斷他道:“此事嫿兒還未開口說話,你著急什麽?”她的眼底含笑,目光轉而看向一側沉默不語的方嫿。


    她的臉色蒼白,垂於底下的手指早已顫抖得無法握拳。上迴說等蘇昀迴來再考慮這件事純粹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方嫿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而這一次,再不能向上次那樣搪塞推托了。


    “嫿兒?”燕歡見她久久不說話,臉色又這樣難看,不免又喚她一聲累。


    方嫿的心口一抽,深吸了口氣道:“皇上,我……臣妾有話要和您說。”她曾在心裏發過誓,等滄州的事情解決她就把她與燕修的事告訴皇上,那時候她曾想,她是要去地下和燕修團聚的,如今……嗬,方嫿自嘲一笑,即便不能相守,她也要告訴皇上她愛的人是燕修,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她不會嫁給袁逸禮的。


    燕歡絕美的臉龐起了笑意,話語若扶風楊柳,散漫輕柔:“是什麽話,連袁大人也聽不得嗎?”


    方嫿側目看了袁逸禮一眼,見他也正詫異地看著自己。倒不是聽不得,她是怕到時候燕歡一動怒,袁逸禮便會替她求情。她已虧欠他太多,袁將軍叛變袁家安然無恙便是燕歡力保的結果,方嫿不想讓袁逸禮再背負一個欺君的罪名。


    想到此,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袁逸禮的眉心微蹙,聞得燕歡道:“既如此,逸禮就先退下吧。”


    袁逸禮遲疑了下,總是低頭道:“是,臣告退。”袁逸禮起了身,才要出去,忽而聞得外頭有馬蹄聲傳來,緊接著,腳步聲近了,門窗上映出了侍衛的身影。


    燕歡與方嫿亦是聞聲望去,外頭士兵急促開口道:“稟皇上,錢將軍請您馬上迴越州,西楚軍營有異動!”


    袁逸禮已經一把打開了門,士兵急急趕了一路,發絲上還沾著霧水。燕歡的臉色驟變,疾步出去,隨行的侍衛早已將她的坐騎牽過來。她拉住了馬鞍,又迴頭看向方嫿,略一思忖,又迴過身來,將方嫿拉至一旁道:“朕有要事要先迴去,你的事等朕空了再慢慢聽你說。”她隨即壓低了聲音,道,“朕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但去滄州之事就此作罷!朕已選擇了這條路便不能迴頭了,朕與他已經……緣盡!朕還有母後和整個容家,不可能隨性而為!你若當朕是朋友,就謹守這個秘密!”


    方嫿一愣,她已鬆了手上了馬背,方才那種陰鷙神色已散去,她又看向袁逸禮,開口道:“你們不必跟朕迴越州,逸禮,朕把嫿兒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


    袁逸禮的神色凝重:“可是皇上……”


    “朕的旨意你也要違抗嗎?再說,你隻是禮部尚書,行軍打仗自有別人在,不必你掛心。”語畢,她再不逗留,馬鞭狠狠一落,策馬揚長而去。


    隨行的侍衛們快速跟在她的身後。


    方嫿呆呆望著馬隊離去的方向,燕歡同她說的,她又豈會不明白。開始她以燕淇的身份活下來的為了複仇,如今江山已穩,她卻是為了太後和容家在謹守這個秘密。一旦被他人知曉,燕氏宗親不會容忍太後和燕歡犯下的荒唐事,屆時前朝後宮必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朝綱不穩,百姓便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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