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軒轅承叡眉開眼笑,示意侍衛們重新擺靶,他與先前一樣,一箭射中後,二箭便直接被彈落在地上。他的眉心一簇,似是遺憾,“嘖,孤居然沒射中。”


    容止錦實在裝不了大丈夫風範了,直接“呸”了一聲,裝什麽裝,分明就是無法射中,弄得好像失手了一樣!


    燕修抽了一支羽箭在手上,他的眉心微蹙,低語道:“太子殿下說的,一箭隻要射中靶心即可,意思是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


    軒轅承叡笑道:“王爺不會想走上去直接插上靶心?”


    “那倒不會。”燕修淡淡一笑,手指一用力,隻聽“哢”的一聲,羽箭的玄鐵箭頭被折了下來。


    眾人一驚,燕修徑直上弦,運氣上手,直接將沒有箭頭的箭矢射入紅心!他隨即取箭、拉弓、上弦,二箭直接射穿了一支箭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驚呆了。


    燕修擱下手中長弓,緩緩順了口氣,才迴身看向軒轅承叡,低低道:“本王不才,隻能命中二箭。”


    “哈哈,哈哈哈——”容止錦樂得大笑起來,他忙衝上來道,“太子殿下如何?二箭也贏了你了!哈哈,太子殿下可輸的心服口服?”


    軒轅承叡的眉頭狠狠地擰起,半晌,才道:“這是……”


    方嫿立馬接口道:“太子可沒說不能折斷箭頭!”


    軒轅承叡笑得有些勉強,終是道:“孤輸了。”


    容止錦立馬誇獎他:“太子殿下豪爽!”


    方嫿才鬆一口氣,便聞得身後侍衛齊聲道:“參見皇上!”


    眾人迴眸,見燕淇帶著錢成海等人過來。他的目光落在燕修身上,如畫眸子緊縮,話語裏已帶不悅:“朕不記得何時傳了九皇叔來。”


    方嫿心跳如鼓,容止錦才欲上前解釋,便聞得軒轅承叡笑著道:“哦,是我想與侯爺切磋切磋箭術,後又聽聞九王爺箭術高超,我就忍不住,執意要讓人請九王爺過來,怕打擾梁帝陛下便不曾同陛下說,實在是失禮。”


    容止錦半張著嘴錯愕了,連方嫿也吃驚。


    唯燕修仍是淡淡容色,見燕淇近了,他才行了禮道:“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先告退。”


    燕淇點點頭,燕修才走幾步,軒轅承叡又道:“九王爺別急著出行宮,說不定哪天孤興致來了,還想找你比試幾場!”


    方嫿看向燕淇,燕淇眼底有不悅,卻仍是吩咐錢成海道:“叫人給九王爺準備寢居。”


    “是。”錢成海隨燕修離去。


    方嫿心中記掛著袁逸禮的傷勢,此刻也忙借口離開。容止錦更是逃得飛快,一路上還笑著跟方嫿提先前的那幾場比試,真是大快人心!


    作別了容止錦,方嫿徑直往袁逸禮的住處而去,卻在院中遇見一個急急入內的太監,太監一見她,忙衝過來,急聲道:“娘娘,宮裏有話傳給您!”


    方嫿的步子一滯,忙問:“什麽事?”


    太監忙道:“說是您宮裏的昀姑娘讓玉清宮昭儀娘娘帶走了,但具體什麽事,傳話的人也不曾說。”


    “什麽?”方嫿的臉色大變,未出宮她就覺得要出點什麽事,沒想到竟是方娬!她當即轉身重新往圍場方向而去。


    燕淇與軒轅承叡正出了圍場,方嫿衝上去,徑直跪下道:“皇上,請準許臣妾迴宮!”


    “怎麽?”燕淇蹙眉看著她。


    方嫿抬眸朝軒轅承叡看了一眼,麵色為難,軒轅承叡倒是識趣,笑道:“皇上與娘娘先說著,我先迴房。”


    軒轅承叡走遠了,方嫿才道:“昭儀妹妹不知何故為難臣妾的宮女,臣妾很是擔心,請皇上恩準!”


    燕淇蹙眉問:“你不是說你的宮女病了在宮裏休養嗎?嫵兒又怎會去為難她?”


    “臣妾也不知……臣妾急著迴宮去看看,還請皇上恩準!”她快要急哭了,方娬的手段她了解,她隻怕迴的晚了要出大事!


    燕淇定定看她半晌,話語裏盡是不悅道:“今晚朕宴請西楚太子,難道你的宮女還比朕的事重要?”


    她仍是低俯著身子道:“臣妾去去就來,臣妾跟您保證!”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皇上曾說玉策姑娘至於您的重要,阿昀對臣妾也很重要!”


    她的聲音顫抖著,透著害怕,燕淇還不曾見到過這樣的方嫿。他負於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須臾,才開口道:“朕給你兩個時辰,迴來了朕還想聽聽為何西楚太子與朕的九皇叔比試箭術,你卻也在圍場。”


    “是,臣妾謝皇上!”那些事要怎麽解釋等之後再去想,她現在一心想著快些迴宮。希望蘇昀千萬別出什麽事!早知道這樣,不管她再不願,她也該把她帶在身邊。軒轅承叡也不能公然對蘇昀如何啊!她真是昏了頭了!


    燕淇看著眼前女子的身影急急遠去,他不禁駐足在原地。


    錢成海來了,行至他麵前低頭道:“皇上,都安排好了。奴才方才見嫿妃娘娘急匆匆地走過,娘娘這是怎麽了?”


    燕淇忽而冷冷一笑,道:“看來朕的後宮還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寧。錢成海,你叫止錦到朕房裏來。”


    “是。”太監應聲,見麵前的天子已大步往前走去。


    方嫿跑得飛快,她的宮女還在水雲軒,此刻也來不及帶上了。


    眼看著行宮門口就在眼前了,卻不想突然聽一側閃出一個人影,方嫿尚未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被拖至了花叢後!


    方嫿驚魂未定,抬眸對上軒轅承叡那雙深邃瞳眸,他捉著她纖細皓腕的手卻不鬆開,邪笑問道:“這麽急著會迴宮作何?就這麽怕孤嗎?”


    方嫿掙紮道:“你放開!再不放我可喊人了!”


    “你喊,孤正愁沒個機會跟梁帝坦白我們之間的事。”他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


    方嫿的臉色鐵青,他繼續道:“你以為這般急急逃離了,孤就找不到你的宮女了嗎?嫿妃,你也太小看孤了。”


    方嫿十萬火急,此刻還被他纏在這裏,心中更是悲憤,現下什麽也不顧,怒道:“太子殿下無非就是氣阿昀當日給你下了毒,怕是你如今找上她也無濟於事了!你在不放手,阿昀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軒轅承叡心頭一怔,隨即笑:“你想誆孤。”


    她們主仆倆的心計他算是都嚐過了,一個比一個厲害,他豈會那麽容易再上她的當!


    “你!”方嫿急得不行,鼻子一酸,眼眶便紅了,哽咽道,“信不信隨便你!可是我求你了,放我走好不好?你恨阿昀我明白,可是阿昀對我很重要!”


    那樣孤傲的嫿妃,竟會為了一個宮女求他……


    軒轅承叡不免心中動搖,方嫿趁機推開他的手,他下意識地又拉了她一把,有什麽東西自他袖口掉出來,滾落在地上。方嫿本能地睨視一眼,隻一眼,她不免怔了怔,是枚胭脂色的纓絡,而叫方嫿驚訝的卻是那本該垂掛流蘇的地方卻被用了玉墜代替!與燕淇身上那枚一模一樣的手法!


    受刑


    軒轅承叡見方嫿看著地上的瓔珞,他的眉頭微蹙,尚未來得及開口,方嫿一扭頭便跑了,看起來真的很急。軒轅承叡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重新藏入袖中,他的俊顏微沉,那丫頭當真出事了丫?


    “殿下!”他身後一個西楚侍衛匆忙趕來,見了他跑得更是飛快,“仇將軍找您呢,您……”


    侍衛的話未完,便見軒轅承叡已經飛速轉身朝茗香暖閣而去。侍衛無奈,隻能轉身追上他的步子。


    稀薄日光透過雲層照下,又穿過雕花木窗,染得鎏金香爐熠熠生輝,香薰縈滿一室。紗幔輕曳,映出宮女曼妙身姿。


    美豔貴婦在宮女的輕扶下落座,錦繡逶迤及地,她愜意地撫著新換的華美護甲笑道:“大人來得好早。”


    鴻之忙低頭道:“臣是來謝太後娘娘恩典的!”


    太後笑一笑,鳳目迴轉,低語道:“大人乃國之棟梁,你喜得貴子,哀家自是要恭喜你的。”


    鴻之又是謝恩。


    外頭珠簾晃動的聲音傳來,接著,環佩聲動,容芷若的身影已入了內室,她快步行至太後身側輕言道:“太後娘娘,靜淑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嫵昭儀拉了嫿妃的宮女過玉清宮去責罰了。”


    太後的眉心微蹙,話語說得毫不在意:“她要罰便是那宮女有錯,這等小事怎還要來同哀家說。媲”


    容芷若略有遲疑:“可嫿妃娘娘才出宮……”她的眸華略抬,瞧見太後一臉不屑的樣子,到底是緘了口,退至一側。


    她們說話聲音雖小,可鴻之自是也聽見了,他的臉上露出驚訝。太後忽而道:“大人還有事?”


    “哦……”鴻之見眼下裏頭皆是太後心腹,便也無所顧忌,開口道,“嫿妃娘娘不是您的人嗎?昭儀娘娘怎敢動她的宮女。”


    “哀家的人?”太後的眼底湧出幾分驚訝,不覺坐正了身子,“此話怎講?”她倒是奇怪了,怎的外頭還有這樣一說嗎?就她不知?


    鴻之一怔,這才發現他的話似乎多了,眼下見太後問及,他也隻好將當日晉國初選一事告訴了太後。太後自是斷定方嫿手中的玉佩是假的,她心中盛怒,驀地站了起來,臉上笑容斂起,眸光似入冰窖。


    好個方嫿,竟是用這樣的手段進宮的!皇上如此寵愛她,原也是被她蠱惑了!她憤憤一落廣袖,厲聲道:“寶琴,叫人備轎,哀家也要去玉清宮好好審審嫿妃的那個宮女!”


    蘇昀與方嫿同是秀女,她未必就不知道方嫿的事!


    眼前那抹華麗身影已出了簾外,兩個宮女急急跟著出去,鴻之愣在了當場。


    嫿妃不是太後娘娘的人?


    這個想法自腦海裏蹦出來,他隻覺得雙腿一軟,差點就站不住了!


    漫漫日光已將整個院落悉數照亮,清寒風裏透著絲絲暖意。


    蘇昀卻覺得渾身都徹骨的寒,雙腿上早已血跡斑斑,那些人手裏的板子卻還不停。她隻恨自己怎麽沒痛昏過去!


    流兒的眸光裏泛著狠,冷冷道:“你還不從實招來嗎?當真不想要你的腿了?”


    又是嚴嚴實實一板子落下。


    痛——


    牙齒顫抖得厲害,嘴角也磕破了,蘇昀卻還笑得出來,一字一句道:“有本事……打死我……否則日後我……我要你好看!”


    “砰——”


    裏頭的方娬猛地站起身來,揚手便將手中的杯盞摔破在地上。流兒亦是吃了一驚,忙驚慌地迴眸瞧去。蘇昀強撐起眼皮往裏頭看一眼,見方娬的臉色鐵青,看來她是忍不住了,以為她是軟骨頭一打就招供嗎?她才不招!


    方娬的目光陰戾,掃了外頭呆滯的兩個太監一眼,冷冷道:“愣什麽?還不繼續!本宮倒是要看看,這賤婢的嘴究竟是有多硬!”


    太監們一個哆嗦,手中的板子忙又落下去。


    “啊……”蘇昀一時間痛唿出來,方娬這個毒婦!要不是她怕嫿嫿迴來無法收拾,她此刻就想把麵前這個女人罵得狗血噴頭!


    “太後駕到——”


    外頭驟然響起太監尖銳的聲音。


    方娬的臉色一變,忙出來迎接。流兒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一些,忐忑地不知太後如何好端端地來了。


    眾人朝太後行禮,容芷若的目光越過太監看向被行刑的女子,她的發鬢已散開,血跡已浸透了外衣透出來,容芷若的心口一緊,慌忙將目光轉向別處。


    太後隻瞥一眼,不悅地問:“何事?”


    方娬未曾想太後會來,她極力掩起心中慌亂,蘇昀沒將方嫿與容止錦的事招出來,萬一她跟太後一說,太後為了容家臉麵要將這件事壓製下去……她不但得不到好處,或許還會讓太後介懷。但倘若這話先讓蘇昀說出來,情況可就大大不一樣了。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仍是低著螓首答:“迴太後娘娘,有人瞧見嫿妃娘娘不檢點,臣妾問了這宮女,她嘴硬得很,想替嫿妃娘娘瞞著,臣妾無奈之下,隻能用刑了。”


    “你說什麽?”太後越發憤怒,狠掃了奄奄一息的蘇昀一眼,道,“嫿妃她真敢!那就打,給哀家狠狠地打,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方娬點頭稱是,忙又道:“這裏汙穢,太後娘娘請迴避,等有了結果,臣妾會派人稟報您。”


    太後卻冷冷地道:“不必了,哀家就在這裏坐著!”


    太後大步往前,一眾人忙都跟著上去。


    蘇昀的視野漸漸有些模糊,心也不免顫抖起來,太後也來了,嫿嫿與九王爺的事一旦被抖露出來,那……那該怎麽辦?


    “打。”


    簡短的字,仿若一道催命符,狠狠地砸在蘇昀心頭。


    方嫿以最快的速度進宮,宮門口的侍衛見她隻單身一人都頗覺奇怪,目光怔怔地看了她好久。她起初快步走著,後來幹脆提著裙擺飛奔起來,什麽天家禮儀她統統不要了!


    一路上,所有見到她的宮人都傻眼了,急急忙忙朝她行了禮,又在後頭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方嫿此刻哪裏顧得上這個,靜淑宮是不必去了,她徑直朝玉清宮跑去。


    “娘娘!”有人在前頭叫她。


    方嫿凝眸望去,見傅雲和扶著憐心的手站在花叢旁,見她跑過去,傅雲和鬆開了宮女的手疾步過來,攔住她道:“娘娘是要去玉清宮嗎?”


    方嫿急急喘息著,厲聲道:“讓開!”


    傅雲和卻不讓,蹙眉道:“昭儀娘娘責罰您的宮女一事整個皇宮都知曉了,各宮嬪妃都去看好戲了,連太後娘娘也在那裏監刑!娘娘這般冒冒失失進去,非但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傅雲和的話說得方嫿驀然心驚,怎會……


    “她到底憑什麽責罰本宮的人!”是突然間發生了什麽大事嗎?為何她先前一點察覺都沒有!


    方嫿一把推開傅雲和往玉清宮而去,傅雲和疾步追上她,急著道:“娘娘不知嗎?宮裏有傳言說娘娘與人私通,嫵昭儀與太後既已經對您的宮女動刑,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她的話語入骨,瞬間刺進方嫿的心口去。


    她和燕修的事?


    步子漸漸有些淩亂,方嫿整個人都懵了,可卻怎麽也停不下來。她若不去,阿昀怎麽辦?


    她真是錯了!不該一次又一次僭越了規矩去接近燕修!阿昀多少次提醒過她,是她昏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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