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吏部尚書知道他自己在韓敏敏的眼中,是一個送來送去的玩意兒,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但是段葛兮的心思也不在這裏,在她看來,高超就是一個謎,在她的視線之內出現過兩次,傳聞兩袖清風,有名的清高之一的高超究竟是什麽來頭?他給誰辦事,他要做的事情是什麽,為何會從翠濃下手,但又為何及時止步?


    在段葛兮思索之間,不管是幾位王爺還是一眾評判者都坐上了自己的位置,不管是皇子還是評判官都高高的坐在台子的邊緣,最開闊的視野,也是看的最清楚的一個地方。


    校檢開始了,第一個環節,書算。


    書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不能像琴棋書畫那樣直接顯示出來的震撼之感。


    這是一個在字麵上迴答問題的環節,一張宣紙上,會提出幾個相同的問題,都是關於內宅主母遇事如何處理和一些記賬的問題。


    一共十個人,除了陳絮和段葛兮之外,還有一些同一個課堂裏麵的貴族小姐。


    比賽開始了,每一個女子都坐在一個位置,一共是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以內,算是考試完畢。


    陳絮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興,她在看見宣紙裏麵的幾個題目之後,微微一笑,都是自己的擅長的。


    而段葛兮倒是不怎麽著急的坐在一邊,巋然不動的看著麵前的宣紙,段葛兮看著宣紙,但是所有人的都看著段葛兮,除了一上場就慵懶的閉上眼睛的秦寂然,他正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慵懶的就像一隻高傲的貓。


    秦寂然無疑是最引人矚目的焦點,也是絕大多數女子心儀的對象。


    但是段葛兮對這一切卻置若不聞,沒有人知道她是前世今生的人,也更加沒有人知道,在上一世就經過這樣的校檢,而且在她的上一世校檢活動中,也並沒有秦寂然這個人的出現。


    別說是秦寂然,連秦秀逸都沒有出席今天的活動,段葛兮看著麵前的宣紙,卻不著急下筆,因為她在想,為何這一世秦寂然和秦秀逸都出現在這個場合,難道重生一世,很多人的性格和命運都在發生改變嗎?


    轉眼間,一炷香已經過去了一半的時間,除了段葛兮,所有人的都在動筆。


    夏雲麵如枯槁的坐在韓敏敏身邊嗎,心想著,若是段葛兮還不下筆,必然會輸了這第一場比試。


    輸了第一場比試其實也沒有什麽,隻要在禦射方麵能勝過馮雅就可以了,還算是贏。


    但是夏雲仍舊是止不住的擔心,怕就怕段葛兮若是全部都輸了,那麽接下來做的事,豈不是脫光衣服要跪在馮雅麵前下跪磕頭?


    韓敏敏無意間看見夏雲緊張的樣子,安慰道:“你放心,段葛兮厲害的很,和馮雅打賭又如何,隻要贏了馮雅的禦射就可以,起碼贏了禦射不但不用下跪,馮雅還要給你下跪的。”


    夏雲的雙手緊緊的攥住自己的帕子,無奈道:“你莫要安慰我,若是真的輸了,我寧死也不會給馮雅下跪的。”


    韓敏敏歎了一口氣,道:“莫要妄自菲薄。”


    夏雲忍不住看了一眼段葛兮,近乎絕望道:“段二小姐是不是不會寫字啊?”


    韓敏敏心虛的閉上嘴,她也看向段葛兮,隻見段葛兮悠然的坐在那裏,安靜的像一幅畫,又像一尊雕像,若是平日裏,或許被人會心裏覺得她從容不迫,淡定自如,


    但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在心裏誇讚她,反而在懷疑段葛兮是不是不會寫字。


    現場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覺得段葛兮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草包。


    連國子監的不少男子都開始在議論紛紛,無非說段二小姐直接連段悠兮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洪秀晶,梁清茹和馮雅都坐在段悠兮的身邊,由於幾個女子在宣德堂不管是容貌還是才情上麵都是極為出色的人,所以麵對皇室皇子的時候,故作風情萬種。


    洪秀晶展示出自己寬大的水袖,更是伸出蔥蔥玉指輕輕地壓住嘴角,對段悠兮道:“悠兮,你的二妹是不會寫字還是傻了啊?”


    段悠兮的杏眼裏麵一會倒映出秦秀逸的儒雅貴氣的身姿,一會倒映出秦秀江的狂狷自傲的影子,但是她並沒有恬不知恥的和別人小姐一樣一直注視著二位,她微微垂眸,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美麗。


    段悠兮甜甜一笑,就像冬季裏麵的血紅梅花,天地失色,她道:“二妹向來不走尋常路,我也不知道。”


    段悠兮也知道今天是什麽場合,要麵對的是什麽人,所以穿了一件白底梅花緞裙,梅花朵朵在她身上就像開在冰天雪地裏麵一樣,美的攝人心魄。


    段悠兮的長相和段葛兮差不了多少,但是段悠兮有咄咄逼人之感,所以多了幾分奪目和耀眼。


    恰好這一身裝扮把秦秀江和秦征的視線拉到了她的身上,太子和幽王的目光在她身上連番流轉。


    梁清茹打趣洪秀晶道:“洪秀晶,你莫要搔首弄姿的,你比不上悠兮的,你看看幽王和太子都對悠兮有好感呢。”


    洪秀晶頓時臊紅了連,嗔怪道:“賤蹄子,除了薛家的冰美人,我還不知道有誰能比過悠兮的。”


    薛善雪嗎?


    段悠兮微微側目,正好看見身邊不遠的薛善學,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裏,便惹了無數青年才俊的頻頻側目。


    太子和幽王在欣賞自己的時候,也在欣賞她?


    好一個薛善雪。


    但悠兮雙唇微微上翹,宛如飽含了朱砂花瓣的氣色。


    陳絮的宣紙上揮灑的特別輕鬆,忍不住迴頭的時,卻看見段葛兮好似神遊一般坐在那裏,忍不住諷刺道:“段葛小姐是不會拿筆,還是不會寫字,需不需要代勞?”


    段葛兮喜歡思考,在思考高超究竟有什麽目的,在思考秦秀逸和秦寂然今天為何會來。


    但是她思考的同時,並不代表她對周圍之事的麻木,她早就知道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了半柱香。


    她還知道太子和幽王就在今天看上了段悠兮,也看上了薛善雪。


    好像有什麽變化?


    薛善雪和段悠兮在上一世都跟了秦秀逸,這其中還發生了哪些事?


    不用想了,時間到了。


    段葛兮並未看陳絮一眼,悠悠道:“這次你保住自己的書算的魁首吧。”


    於是段葛兮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提筆起來,她和所有的女子提筆的方式不同,其他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握住筆,更是小心翼翼的蘸墨水,連每一筆都寫的極為用心,生怕寫錯了。


    但是段葛兮不一樣,從握筆到蘸墨水,甚至寫字的階段,都是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不就是寫字嗎?簡直比喝水還要簡單。


    秦寂然的耳邊傳來高超的聲音:“段二小姐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秦寂然掀了一下眼皮子不消一會又閉上了,道:“本來就應該對她刮目相看。”


    現場上,臉色變化的最快的便是呂月姝,她剛才看見段葛兮傻不拉幾的愣在那裏還高興的很,若是段葛兮到最後都寫不出來一個字,那真的丟人現眼的很,即便別人會指責她沒有教育好段葛兮,但是有一個段悠兮,想必別人也不會指責太甚。


    可是從段葛兮提筆蘸墨寫字的那一刻,她心慌了,她從未教育過段葛兮要寫字,都是教一些琴棋書畫的皮毛,而且都是教的晦澀難懂的,所以段葛兮並不喜歡讀書寫字。


    從而好好寫過一個字的段葛兮,為何會會有如此氣勢,她在寫字的時候,隨意的就像在走路,在喝水,在聊天一樣,甚至宛如一個大師附體。


    段老夫人和段鵠顯然神色一鬆的同時,也陷入了深深的謎團之中,段葛兮不喜歡學習,不喜歡寫字,不喜歡琴棋書畫,不喜歡大家閨秀必經的一切東西。


    但是此時此刻看都改頭換麵的段葛兮,都是差異無比。


    連段水雲都忍不住道:“二姐好厲害。”


    段葛兮好厲害?


    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段水冰,段葛兮若是厲害,自己又算什麽?


    段水冰諷刺道:“二姐是厲害,但是我們從未見過她寫字,誰能保證她現在不是在鬼畫符?”


    段水雲欲言又止。


    但是呂月姝的眸光一閃,是啊,誰能保證段葛兮不是在鬼畫符呢?段葛兮從未學習過寫字,即便是會寫幾個字,也不會寫的如此流暢,讓人歎為觀止吧。


    段葛兮繼續在宣紙上揮灑,簪花小楷,每一筆一劃都應該認真的寫,可是她寫的十分隨意,但是一筆一劃都好像有了生命一樣,整齊的排列的很好。


    段葛兮不知道的是,在她寫字的同時,一雙眼眸時不時的盯在他的身上。


    這雙眼神和炫朗投過來關懷的眼神不一樣,宛如一隻鷹盤踞在高空上麵,看著地上一隻老鼠一樣。


    沒有人知道這眼神是秦秀逸的,他在看段葛兮,宛如看著一個有趣的玩意。


    天涼台事件,秦秀逸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今天他要來看看這個段二小姐,沒有想到,段二小姐果然不讓他失望。


    半柱香的時間,段葛兮體頂著所有人詫異的目光,在一主線燃燒殆盡的那一刻,她落下了筆,完了,答題的速度和檀香燃後的速度是一樣的。


    眾人驚愕,梁子君驚愕無比,直接從評判的位置走了下來,親自走到段葛兮的答卷前麵,看著那滿滿當當的字跡,驚愕道:“這是你寫的?”


    段葛兮急忙福了身子,道:“正是。”


    梁子君一聲歎氣,道:“罷了,若是你早點來蒙學,或者你早點展露你的才華,說不定我們能成為忘年交。”


    忘年交?


    段葛兮有點想笑,梁子君的年紀並不大,二十出頭就忘年交。


    但是段葛兮仍舊是不鹹不淡道:“時機不對,何不藏巧揚拙。”


    梁子君點點頭,親自把段葛兮的試卷收起來,然後依次收陳絮等人的。


    陳絮腮骨鼓的老高,道:“你能寫字又如何,若是寫的不對,即便字寫的再好,還不是擺設,因為你不會答題啊。”


    段葛兮並不迴應陳絮,據她所知,上一世就是因為什麽都不會,最後在皇宮裏麵都沒有好下場,當了貴妃,為了獲得秦秀逸的喜歡,她不管什麽都在學習。


    比如說寫字,她讓最好的師父教她,而且不管是風吹日曬雨淋,她都在堅持,努力把字寫好,若是有人知道她在上一世為了把寫字練習好,最後被幽禁在豐融殿,就算是沒有筆墨紙硯,割破手指頭都時時會練習一二,就怕荒廢。


    有了上一世幾乎是自虐性的練習,若是不能行雲流水,也隻怕對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段葛兮返迴座位。


    夏雲一把抓住段葛兮的胳膊,道:“如何?”


    段葛兮點點頭,道:“無妨,能贏。”為何不能贏呢?上一世這場比賽當中她是墊底的成績,第一名的是陳絮,但是最後評判官把陳絮出現的問題列舉了出來,林林總總下來,也有三五個小問題,甚至很多評判官還指出了要怎麽修改。


    這一世,斷然不會再有那些小問題,評判官還是那些人,段葛兮也能保證能勝過陳絮。


    夏雲有點不相信,道:“真的?”


    段葛兮哭笑不得道:“若我輸了,我不會拖累你的,放心吧。”


    夏雲又有點臊紅了臉,她不得不擔心這個問題。


    韓敏敏一巴掌拍在夏雲的肩膀上,道:“無妨,段葛兮邪門的很,她說過了就應該過了,幾接下來不是還有幾場嗎?”


    是啊,接下來還有幾場。


    書算這一場到此為止,三天以後成績將會公之於眾。


    看見段葛兮雲淡風輕的下來,馮雅的心裏是慌張的,雖然她極力的告訴自己的,段葛兮不可能是贏過陳絮的,隻要段葛兮輸了陳絮,那麽段葛兮就不可能再有勝利的機會。


    書畫方麵,薛善雪不會讓出魁首的位置。


    琴棋方麵,段悠兮遙遙領先。


    禦射方麵,自己可算是將門虎女,段葛兮是不會有一絲勝算的。


    想到這裏,馮雅的心慌的感覺頓時減少了許多。


    歇息了一會,書畫開始了,書畫的場麵遠遠比書算的場麵壯觀的多,書算很少有女子會喜歡。


    但是書畫是一個女子釋放個人魅力的時候,梁清茹洪秀晶,陳絮,韓敏敏,馮雅都參與了書畫類的比賽。


    為首的自然就是薛善雪,書畫是她的拿手好戲,她自然要參與。


    但是段悠兮卻沒有參與,她最擅長是琴棋,若是在書畫方麵不如薛善雪的成績,那就丟人了。


    薛善雪一身蝴蝶戲水仙裙,長身玉立,娉婷多姿,她就像是一個仙女一樣站在一方文房四寶麵前。


    段葛兮抬眼看了一下薛身雪,想不到和仙子一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會有那麽小的心眼,會利用劉一刀那樣的人殺害得罪過自己的無名小卒。


    上一世段葛兮是貴妃,薛善雪是皇後,她用自己不是人間煙火的性子,把秦秀逸迷的是團團轉,可是即便薛善雪厲害,還是鬥不過段悠兮,因為段悠兮有人緣,因為段悠兮人見人愛,有人願意為段悠兮赴湯蹈火,所以段悠兮在秦秀逸登基的時候,願意跟在自己的身邊。


    不是因為段悠兮是傻子,是因為呂月姝在給段悠兮鋪路,鋪一條康莊大路,呂月姝和段悠兮利用自己害死薛善雪,又利用肚子裏麵孩子害死段葛兮自己。


    段葛兮焉能不恨薛善雪,早期的明爭暗鬥就不說了,為何薛善雪死了以後,薛家的人把她的左手放入炭盆裏麵去炙烤?害的自己的手骨結掉落,最後成了一個殘疾。


    薛家,那就從薛善雪開始吧。


    今天的段葛兮,穿著一身深紫色的金絲繡花長裙,和一眾女子站在一起,薛善雪的高冷奪人,讓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但是和薛善雪的掀起不一樣,段葛兮的靈氣同樣不可小覷,


    一身深紫色的裙子,就像一團深紫色的煙霧裹著一個娉婷的女子,而段葛兮的眉目就像撥開雲霧之氣的精魅,她的靈氣宛如能穿透重重迷霧,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站在薛善雪的身邊,居然絲毫沒有被打壓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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