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為性子太剛直的原因,她後來才死的那麽慘。


    這一生,她要改變她的態度,要改變她的性格。


    於是她對吃驚的靛藍展開友好的微笑,道:“靛藍,你怎麽了?”


    靛藍怔了半晌,這是快要死的小姐段葛兮嗎?她怎麽好像有點變化,可是究竟哪裏變化,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


    若是非得說出一個變化,那好像就是眼神。


    原來的段葛兮,眼神清澈如水,麵容清秀美麗的就像出水芙蓉,不沾世間一切凡塵俗世事。可是現在,小姐的眼神還是清澈,可是好像覆蓋了一層什麽東西。


    小姐的樣子還是清麗無比,可是少了幾分仙味,多了幾分琢磨不透的靈氣,就像是地獄之靈的靈氣,讓人森然無比。


    對,現在的段葛兮就是地縛靈。


    靛藍首次鬼使神差道:“我看見小姐身子好了,高興。”


    段葛兮神色依舊是笑容滿麵,道:“好一些了,陪我去大殿裏麵,我想給先夫人燒一炷香。”


    靛藍更加愕然,小姐被呂月姝送到這裏來,本來就恨死了夏羽,現在居然又說要給夏羽燒一炷香。


    她沒有聽錯吧?


    段葛兮,淡淡道:“靛藍,快點陪我去大殿。”


    淡淡的聲音,裏麵透著不可違拗的命令。


    靛藍趕緊帶著段葛兮去了大堂,一邊走一邊想,要不要把小姐的變化告訴夫人。


    段葛兮進了大殿,找到夏羽的靈位。


    這是段家的家廟,一邊供奉是段家的列祖列宗,一邊還供奉著幾尊神位。


    段鵠雖然是文職,但是骨子裏麵比較信神,他一直認為人死為神。


    所以他不僅在段家修建了一個祠堂,經常跪拜,還在這偏僻的山巒裏麵修建了一個家廟,享受段家的供奉。


    主要是這個地方是龍脈之地,能保護段家永遠繁榮昌盛的地方。


    所以,白鷺庵也是香火不斷。


    第4章:必須犧牲靛藍


    跪在夏羽的靈位之前,段葛兮心中五味雜陳,夏羽原來嫁給段鵠,是多麽賢惠的一個女子。


    那時候自己被呂月姝掉包,明明是從夏羽的肚子裏麵爬出來,可是偏偏成了呂月姝的女兒,呂月姝真正的女兒段悠兮反而成了夏羽的女兒,段葛兮從此當了十六年的庶女,而段悠兮卻當了十幾年的嫡女。


    即便如此,夏羽也從來不曾苛待過她,麵麵俱到,樣樣關心,幾乎和長姐段悠兮是一樣的。


    可是,每次夏羽對她好,呂月姝就說夏羽對她別有用心,不是真的對她好。


    相比之下,因為呂月姝是她的“生母”,所以她自然是聽從呂月姝的話。


    然後呂月姝總是縱容她,說做人要剛直,不管是女子還是男子,都要有自尊心,不要奉承別人,受氣也要忍氣吞聲,真正的大家閨秀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總是再三強調她是庶女的身份,段悠兮是嫡女的身份,庶女更要聽從嫡女的話。


    所以,段葛兮的心氣一直比較剛正不阿,甚有點男子的風骨,一個“女漢子”性格的女子,總歸不如正真的溫婉女子更討人喜歡。


    而段悠兮,被夏羽很好的調教成琴棋書畫無所不能,詩詞歌賦無所不通的女子,還性子活潑,圓滑機靈,十分大度。


    段葛兮手持幾根檀香,青煙嫋嫋,她的麵孔被煙霧縹掩蓋了眸裏麵複雜的情緒。


    跪在地上深深意拜,心裏卻字字淚,句句血道:“沒有想到上一世死之前才知道你是我的生母,對不起了,我段葛兮活的窩囊,上一世活到二十六歲才知道真相,母親,若是你在天有靈,定然也知道自己被欺騙致死,女兒對天發誓,這輩子定要讓害過我們母女的人,血債血還。”


    靛藍在身邊,段葛兮現在還不敢有明顯的情緒破綻,免得迴家的時候靛藍告訴了呂月姝,那就是沒必要的麻煩。


    所以段葛兮隻是磕了三個頭,便讓靛藍扶她起身。


    靛藍一邊扶著段葛兮,瞅了一眼夏羽灰塵撲撲的靈牌,問道:“小姐怎會突然為先夫人上香磕頭?”


    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以前的段葛兮對夏羽那可是十分不敬的,但是這會子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段葛兮麵色無常,目光濯濯如星月般璀璨,道:“是我這段時間生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靛藍狐疑道:“小姐做的是什麽夢?”


    小姐不是病了嗎?甚至一度氣息奄奄,她有時候都想遺棄段葛兮,或者害死段葛兮,可是呂月姝說過,留下段葛兮的一條命,這條命是段悠兮的通往高位的血路。


    段葛兮的目光注視在靛藍的臉上,認真道:“先夫人說她死不瞑目,被大姐害死她很心痛,她希望我好好重視姐妹之情。”


    段葛兮這話說的水深。


    抬出一個死了三年的人,在做賊心虛的敵人耳中,自然就是冤魂索命之類的恐懼。


    靛藍果然麵色一白,急忙道:“小姐莫要說,我害怕。”


    段葛兮收迴認真,轉而笑著拍拍靛藍的肩膀,道:“無事,索性隻是一個夢。”


    看著一絲一縷的陽光從樹蔭裏麵穿透下來,一道光柱對著夏羽的牌位,光柱裏麵能看到跳舞的塵埃。


    段葛兮目光悠遠,頗為喟歎道:“靛藍,你覺得這裏好嗎?”


    靛藍頓時顯示出些許鄙夷之色,道:“這深山之地,出門都不方便,有什麽好的?我覺得還是迴家的好,每天在這裏師太都讓我掃外麵的院子,我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段葛兮平靜道:“我也覺得。”


    靛藍愣住,半晌後張了張嘴,然後氣急敗壞的扭了一下身子,踱步而去。


    葉卿卿看著靛藍的背影,嘴角慢慢抿著一個弧度,若是上一世的靛藍如此,段葛兮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哄騙靛藍開心。


    她自尊心極強,不喜歡身邊的人受苦受累,所以總是安撫靛藍,各種討好,送各種首飾,她的妝奩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


    現在段葛兮忽然改變了注意,靛藍命不可留,想迴家,就必須犧牲她的命。


    白鷺庵裏麵有幾個姑子。


    為首的是靜嫻師太,師太模樣不錯,風姿甚好。


    雖然是緇衣佛帽,但是走路娉娉婷婷,自然生風。


    而且段葛兮經常會從靜嫻師太的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師太沒有去發,留的是太虛發髻,平平整整,有時候段葛兮還會從師太的頭上聞到一股好聞的桂花頭油味道。


    這就是短葛兮最近這幾天觀察的結果,師太是呂月姝的人,自然不待見她,但是麵子向來做的不錯,畢竟呂月姝現在是太傅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比如說此時,飯堂開飯,一眼望去都是素齋,一小碟青菜裏麵沒有一點油,一碗清湯寡水的粥放在段葛兮的麵前。


    靜嫻師太對段葛兮幾乎是慈眉善目道:“近日沒有上山挖野菜,總是下雨,路滑,請段二小姐勉強湊合,身子要緊,大病初愈的更是要注意身邊,免得落下病根。”


    段葛兮看著麵前的飯菜,略微低頭,師太說大病初愈,不落病根。


    可是這菜和粥都帶著一股子濃濃的餿味,若是不出所料,這定然是師太自己吃不下去的。


    反觀師太,珠圓玉潤,明眸皓齒,想必有自己的小廚房。


    不過段葛兮不在乎,抬起頭感激的看了靜嫻師太一眼,頗為豪氣道:“如此甚好,謝謝師太為葛兮擔心。”


    於是慢慢的喝著粥。


    靜嫻師太略微驚訝,段葛兮的性子清高是真的,可是未病之前,吃飯之類的都是大口大口毫無形象可言。


    可是現在吃起來宛如一個優雅貴氣的女子,在品味著什麽山珍海味一般,吃的優雅流暢,一絲不苟。


    段葛兮察覺靜嫻師太的驚訝,依舊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上一世習慣。


    上一世她封妃以後,就是因為性子過於清高,甚至有點男子的豪氣,所以失去了溫柔。這還不算是最被人笑話的,第一次後宮舉行宴會的時候,別的妃子和貴族小姐都是端莊大方,吃飯優雅賞心悅目,隻有她吃飯大口大口,還發出可怕的咀嚼聲,當時段悠兮在身邊極力為自己開脫,說二妹性子向來豁達。


    段葛兮當時還特別感激段悠兮的開解,可是現在才知道,段悠兮這是坐實了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女漢子”的稱號。


    其心可誅,段葛兮為何配得上秦秀逸,在吃飯這個方麵專門找了教習嬤嬤,反反複複練習了無數次,甚至還改變了走路搖晃,東瞅西望的樣子,學習了整整一年,近乎於走火入魔的學習,才做到絲毫不出錯。


    但是骨子裏麵的那骨子自尊之氣還是改變不了。


    毫不奇怪,她也算是一個大家閨秀,可是為何和市井潑婦一樣呢?


    說白了,還不是呂月姝在做鬼,呂月姝從小就教育她,做人要隨性,要自由奔放,無拘無束,什麽繁文縟節不喜歡也就不用學,那都是虛的,隻有找一個心疼自己的夫君才是真的。


    所以上一世,也是因為病重,接迴段家後,她就是這樣的粗狂,和段鵠在一起吃飯,總是不經意的說話,唾沫星子有時候還飛出來。


    所以段鵠很不待見她。


    段鵠本來想狠狠教訓呂月姝沒有把自己的女兒教育好,可是呂月姝向來對段悠兮好的很,一個姨娘對別人生的女兒好,心思肯定也是和善的,所以不忍責備。


    段葛兮很自然的吃完飯,優雅的收迴雙手,還起身對靜嫻師太盈盈一拜,道:“謝謝師太的賜飯之恩。”


    她不是真的拜,她是在用溫和的語言刺激師太,重獲一生,她必須要演繹好自己的人生,做人不該像竹子,要像水,能熱能涼,能滿能缺,能折能直。


    靜嫻師太就像不認識段葛兮一般,這樣的菜飯她還能做的如此有理,若是原來,段葛兮肯定會抱怨飯菜不合胃口,甚至擺著臉色寧願餓死不吃,也不會吃難以下咽的食物。


    靜嫻師太抽抽嘴角,不自然的笑道:“哪裏,哪裏,你是段家二小姐,這些都是應該的。”


    隨意和靜嫻師太聊了幾句,段葛兮便抽身迴到房間,在床上靠了一會,想了很多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她要花太多的時間去理清楚。


    天氣近黃昏,西邊的太陽在落入山幕之前都是光輝萬丈的,紅黃金藍,幾種顏色相互交疊相互纏繞,更是成了大自然四季裏麵的絕美景色。


    段葛兮麻利的起身,她的身子實在是太虛了,不得不在迴家之前多鍛煉一下,況且大熱的天氣,即便是太陽下山,也不會黑的那麽早,而且還有一些事情也不得不去設計一些巧合。


    所以她拖著虛弱的身子,進了一片山林。


    山林基本是密不透風,實在是壓抑的讓人喘氣,下午在飯堂吃的湯湯水水肚子又很不舒服。


    很快就手腳乏力的很,於是找了一個幹淨的大石頭地方準備歇一口氣。


    隻是這石頭上怎麽會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若是仔細一聞還能聞到桂花的香味。


    周圍的還能找出幾根頭發絲。


    而且距離此石頭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大片鬆鬆軟軟的土,裏麵冒出來一些嫩綠可愛的筍尖。


    段葛兮勾勾嘴角,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隻是,奇怪的是,她剛想過去掰幾根竹筍,卻看見一個紫毛的小家夥從自己的手上溜過去,還順便劃傷了她的手背。


    段葛兮吸了一口涼氣,傷口雖然不大,但是疼得很啊,尤其是上一世被人陷害成雙手致殘,使得段葛兮更加珍貴自己的手。


    段葛兮無奈的看了一下飛快而去的動物,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迅速的扯幾根了止血綠色的植物,揉碎敷在傷口上,才放心道:“千萬不要留疤。”


    隻是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段葛兮忽然看見一個男子,穿著一件玄色繡漩渦紋錦衣。外麵罩著一件深紫色的披風,那披風極為單薄,隨著山林裏麵的清風飛揚。


    男子右手懶散的把玩著手中的弓箭,生的劍眉星目,鼻如懸膽,薄唇微紅,而且五官極其俊俏。嘴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眼神卻讓人感受到冷漠。


    段葛兮上一世視盡人家美色,也未曾見過這樣的人。


    這個人骨子裏麵有一股子與生俱來的貴氣,即便男子樣子有點痞,眸光有點冷,但是那氣息是怎麽都壓蓋不住的。


    這個人究竟是誰?居然好看過風華威嚴的秦秀逸。


    段葛兮打量著男子的時候,男子也打量著段葛兮,長的還算能看,可惜身子太弱,明明很珍惜自己的手,還一副花癡的樣子。


    秦寂然也隻是擁餘光掃了一眼段葛兮,若是他仔細一看,肯定會發現段葛兮的眼中隻有揣摩,根本就沒有花癡。


    秦寂然睜著一雙閃閃動人的桃花眼,撇嘴問道:“你的手是被紫貂劃傷的,敷那個草藥隻能止血,不能祛疤,真是蠢女人。”


    段葛兮冷哼一聲,道:“若是我不用草藥止血,隻怕我的身子受不起流血,就已經虛脫。”


    秦寂然冷眸一閃,對上段葛兮的雙眸,那雙眸子燦若星辰,宛如流水忽閃,可是那隻是表麵現象,女子的周身散發的氣質,就先一個山間行走的幽靈,邪魅生動,靈氣十足。


    秦寂然隨手從身邊拔了一根嫩草,含在嘴巴裏,十足的紈絝子弟,道:“長的還算是有靈魂,可惜太弱小,明明早就過了及笄之年,卻像一顆小豆芽菜,要胸沒胸,不過你若是勾引我,我還能大發慈悲的收你為通房丫頭,怎麽樣?”


    秦寂然用施舍的眼神,看著段葛兮就像看著一頭阿貓阿狗。


    段葛兮嗤之以鼻,果然是紈絝子弟,說話雖然痞氣十足,但是又明顯的有一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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