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晨,玉劍山莊格外的安靜。


    楚青若迴到廚房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這一路走來,不管是巡邏的人,還是做事的人,都比往日少了許多。


    她知道,是她下的藥起作用了。


    “阿飛,可有去看過那少主的情況?”


    “還沒有,不過這時辰,通常那少主都在後山練劍,我們剛才一路走來都沒有見到他,想必也是中招了。”


    許飛邊走邊有把握的說道。


    “嗯,那就好,和你一起進來的侍衛們呢?”她又問道。


    許飛:“早在玉劍山莊大門口準備好了,就等少夫人你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打開大門讓爺進來。”


    “好,我們現在就去找修竹。”


    楚青若帶著許飛,飛快的來到宋修竹的藥房處。


    宋修竹早就抱著藥箱,好整以待了。


    百裏晟背著手,搖著扇子,一點沒有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感,口氣還是十分輕鬆:“你們來了?信號我們也看見了,所以……”說著,指了指宋修竹調侃道:“他便迫不及待的抱著他的藥箱在這裏等著你來了。”


    楚青若輕笑:“修竹想來還是覺得玉劍山莊不如東宮來的舒服。”


    宋修竹忙擺手:“不不,我沒這麽想,就是覺得這裏是賊窩,早就該端了。”


    幾人皆被他口不對心的樣子逗笑了。


    笑過之後,百裏晟朝他們幾個拱了拱手:“那好,既然大戰已經開始,那我就在這裏和各位告別了,若是戰後我還……”


    楚青若打斷他的話:“你一定要活著迴大墨,你的子民還等著你去拯救。”


    百裏晟心頭一熱,激動的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一定活著迴去,也不會忘記和你們的約定。”


    楚青若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是她與他這一生,唯一一次沒有仇恨,沒有探究,正真平和的一眼。


    這一眼,讓百裏晟覺得,此後的人生都有了足矣慰籍的理由。


    他不再猶豫,轉身投入朝陽溫暖的光芒中……


    ………………


    薛誌成今天不知為什麽,總覺得特別的困乏,有些起不來床。


    “楊管事。”


    他躺在床上,叫了一聲楊管事。


    沒有人迴答。


    “楊管事?楊管事!”


    他心裏升起了不安,摸索著掀開被子,下了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便摸索著走到與他一牆之隔的楊管事的房間。


    推開門走進去,他順著楊管事的床摸過去,發現他安然的躺在床上,心中一驚,連忙摸索著去探他的氣息。


    還好,氣息平穩,應該是睡著了。


    薛誌成鬆了口氣,將他扶起來,為他推宮過血之後,楊管事悠悠醒來。


    “少、少主?你怎麽在我房裏?我、我這是怎麽了?”


    “楊管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和我從來不會睡得這般沉的,今日怎麽……?我覺得事情不對勁。”


    楊管事腦袋還有些暈眩,扶著頭下了床,和薛誌成兩人走到門口,一隻腳剛跨出去,兩人就聽見很遠的地方傳來隱約的嘈雜喧鬧聲。


    “怎麽迴事?”


    自從他的眼睛瞎了之後,耳朵就開始特別靈。


    楊管事還在詫異他到底聽到了什麽,使他的臉色都變了的時候,忽然院子外麵跑來一個下人。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滾進院子,一路高聲叫著:“少主、楊管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楊管事扶額:“什麽事大驚小怪?”


    那下人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不僅說話的聲音十分恐慌,而且連語調都有些變了:“少主,楊管事出大事了,山莊的大門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打開了,衝進來一群人馬,看著像是朝廷的人!”


    “什麽!”


    楊管事大驚,轉頭看向薛誌成。


    事情似乎是在太突然,讓薛誌成也愣住了。


    過了半晌,他才迴過神來,急忙問道:“你說什麽?朝廷的人是怎麽進來的?”


    那下人帶著哭腔說道:“少主,楊管事,我、我也不知道啊,忽然間大門就開了,一群人衝進來,見人就撂倒,我、我……少主,楊管事,咱們玉劍山莊這到底是怎麽?”


    薛誌成和楊管事互看了一眼,心中明白,大約是他們的計劃被朝廷知曉了,如今這是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啊!


    轉念一想,壞了!他們藏在西山的人馬!


    “楊管事,快!你立刻去西山看看!”


    薛誌成開始心急如焚。


    “是!可是,我走了,少主你怎麽辦?”


    “無妨,我還有高先生和秦先生在。”


    “那好,少主你自己小心!”


    楊管事匆匆奔向後山方向。


    後山有一條暗道直通西山山腳下,這條暗道隻有他和少主兩個人知道。


    “高先生,秦先生!”


    薛誌成在下人的攙扶下,一邊摸向院外,一邊揚聲叫著高博和百裏晟。


    兩道人影在他的頭上翻過,一身白衣的百裏晟瀟灑的站在他麵前,搖著扇子。


    而另一道人影卻掠過他們追著楊管事去了。


    “高先生?”


    薛誌成豎起耳朵,側著頭問道。


    百裏晟笑著彈出扇子中的尖刃:“少主,高先生去追楊管事去了,這裏……讓我來陪少主過過招。”


    “你……是朝廷的人?”


    百裏晟勾了勾唇:“我?我可不是桑雲朝廷的人。”


    “哦?那你處心積慮混進玉劍山莊,到底有什麽目的?”


    薛誌成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從翠玉的盲公杖中抽出了他的劍,指著百裏晟。


    “沒什麽目的,不過是幫幫忙而已。”


    百裏晟聳了聳肩,迴答的很敷衍,他的態度激怒了薛誌成。


    他把扶著他的下人推到一邊,手腕一抖,挽起一個劍花,以雷霆之勢刺向百裏晟。


    百裏晟張開扇子,一記天門橫開。


    薛誌成的劍到了百裏晟的跟前,忽然化作一招蛟龍分水,分別往他的左右肩上刺去。


    百裏晟飛快的挪動雙肩,反手將扇子自下而上打在他的劍身上,鐵骨的扇架上注滿了內力,一下震的薛誌成的虎口震震發麻。


    “你……你不是桑雲人!”


    薛誌成收迴長劍,持劍而立,劍尖指地,一隻手微微發抖。


    百裏晟收迴扇子,悠悠的搖著,輕笑:“少主好眼力!”


    薛誌成微微側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發抖的手,同時也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和驚訝。


    “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看不見百裏晟此刻的神情,於是沉著臉問道。


    百裏晟收起扇子反問他:“你好像也不是桑雲人,那少主又是何方神聖?”


    薛誌成被他一語點破身份,臉上頓時閃過殺氣。


    “告訴你又有什麽用?反正……很快你就是個死人了!”


    說著,手上的劍又像一道銀色流星直奔百裏晟的麵門。


    “那可未必!”


    百裏晟縱身躍起,施展出他的輕功往後山跑去。


    薛誌成正是怒火中燒的時候,哪裏會讓他逃走!於是便跟著聲音追了上去。


    ……………………


    楚青若和宋修竹在許飛的掩護下,悄悄摸上了山頂的大廳。


    三人躲在大廳附近的一塊石頭後麵,宋修竹小聲問楚青若:“怎麽往山上跑?大軍不是在那一頭嗎?”


    楚青若指著大廳邊的客房:“百裏善祿裏麵,若是我們能活捉了他,那大墨那邊,應該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宋修竹吃驚:“活捉百裏善祿?就我們幾個?”


    “據我所知,百裏善祿並不會武功,不過他身邊有個侍衛跟著,不知道武功怎麽樣?”


    許飛說:“那我去把那個侍衛引開,你們兩個應該足以搞定那個百裏善祿了吧?”


    宋修竹聞言,連忙將他的藥箱放在地上,“翻箱倒櫃”的拿出了幾瓶藥,點頭道:“嗯,一會一進去,大不了我就給他每樣來上一瓶,保管他老老實實的。”


    楚青若和許飛都笑了。


    “那好,就這樣。許飛你先上。”


    許飛摸到客房門口,用刀挑開了窗戶,往裏麵扔了一塊石頭。


    “什麽人!”


    聽到屋內響起的怒喝,許飛立刻把腿就跑。


    屋內的侍衛見窗外人影閃過,迴頭問百裏善祿:“王,要不要小人去追?”


    百裏善祿正坐在書案前不知寫著什麽東西,聽侍衛問,於是抬起頭,想了想,然後朝他一揮手:“去吧。”


    侍衛立即從窗口跳了出去。


    躲在石頭後麵的楚青若和宋修竹見到侍衛被許飛引走,這才從石頭後麵走了出來,慢慢接近客房。


    客房的門其實是虛掩著的,楚青若和宋修竹對視了一眼,宋修竹捏緊了手裏的瓶子,朝她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在心裏默數了一、二、三之後,宋修竹首當其衝的衝了進去,見到正在書案後,吃驚的看著他們的百裏善祿一揚手,就把手上的幾個藥瓶裏的藥粉一同撒向了他。


    誰知,百裏善祿不躲不閃,隻是冷笑了一下,雙手一翻,雙掌間一股強大的內力湧出,竟將宋修竹撒出的那些藥粉,原封不動的打向宋修竹和楚青若。


    宋修竹因為衝在前麵,所以中了個正著,兩眼一翻,軟綿綿的躺倒在地上。


    “修竹!”


    楚青若因為離得遠,見他忽然出手將藥粉全打迴來,立刻拉起衣袖捂住了口鼻。


    見宋修竹被自己的藥徹底放倒了,楚青若吃驚的看向百裏善祿:“你會武功?”


    百裏善祿站起來,一揮衣袖,笑得甚是和善:“果然孤沒有認錯人,當真是你,嗬!孤何時說過孤不會武功啊?楚姑娘?哦不,孤該叫你……傅夫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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