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華茵感覺體內狂躁的血被一股強橫的力量壓製著,腦子裏的聲音漸漸平息,她終於恢複了神智。九霄坐在床邊,閉目養神,一臉疲憊之意,也不知守了她多久。他的手牢牢抓著她的,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伶華茵有些恍惚。九霄不是要殺她嗎?他現在又幫她,安的什麽心?


    察覺到伶華茵動了下,九霄立馬睜開了眼,見她像看瘟神一樣對自己避之不及,不免心裏有些惱怒。


    “你就是這麽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伶華茵有些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了。她默默無言地看著他。


    “怎麽不說話?你身體裏麵怎麽會有魔氣?”九霄逼問道。


    伶華茵聽罷,一臉驚訝。她身體裏有魔氣她怎麽不知道?


    “是蘇慕?”九霄眉頭又皺了皺。


    伶華茵揉了揉眉心,細想了一下,蘇慕一直都很正常,沒對她做出什麽事,但她確實最近經常感覺腦袋裏麵有聲音,唯一有疑點的就是夜芙給她喝過一瓶藥。莫非是那瓶藥有問題?


    伶華茵道:“夜芙給我喝過一個東西,喝完那個我的法力和記憶就完全恢複了。我能想到的可疑之處就是這件事了。”


    九霄沒聽過這個名字,追問道:“夜芙是誰?”


    伶華茵想起九霄隻見過夜芙一次,還是為了去救她被夜芙刺傷了,想到這,伶華茵就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


    “夜芙就是你在夢嵇塢看到的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她冒充我的模樣,又拿了我的墨魂劍和天罡劍,跟仙澤宮取得了聯係,不知道下一步她要做什麽。”伶華茵說道。


    “你這次居然不懷疑是我暗中指使?”九霄有些奇怪。


    伶華茵表情複雜地看向九霄,這男人莫不是有問題,懷疑他的時候他生氣,不懷疑他的時候他反倒不自在了?


    “夜芙刺了你一刀,以你這種有仇必報的性格,不殺了她才怪。我又不是傻子。”九霄就算再惡貫滿盈工於心計,也不會把一個要算計自己的人放身邊吧。


    誰知九霄反問道:“不是嗎?”


    伶華茵瞪了他一眼,“你在罵我?”


    九霄聳了聳肩,向上犯了一個白眼,“沒有。在你心裏我不就是做盡壞事的人嗎?”


    “難道尚悅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伶華茵要開始跟他一筆筆算賬了。


    “你說有就有吧,畢竟是我抓的他,他也是死在我幽冥界的地盤。”九霄倒是承認得很快。


    “難道你沒有想殺了蘇慕?”


    九霄爽快承認:“這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伶華茵繼續數著他的罪狀:“難道你沒有派兵攻打中皇山?”


    九霄麵色一沉,說道:“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伶華茵沉默了,確實她也不相信這件事是九霄做的,但是那天看到他和霖歌在一起,自己就被隻字片語給蒙蔽了。加上那麽多事一起發生,她當然會把事情往壞的方麵想。


    九霄微微自嘲,“就知道你寧願相信你那謊話連篇的徒弟,也不肯信我。”


    伶華茵愛重臉麵,可不想承認自己內心的想法,連忙轉移話題:“這個暫且不說,難道你沒有打我墨魂劍的主意?”


    九霄怒視著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一把破劍,我要來幹嘛?!”


    伶華茵簡直被他氣到了,墨魂劍丟了,她都快原地自.焚了,而九霄竟然還看不上,她顫抖著手指著九霄道:“你居然說它是把破劍!你不是想要它來破開九荒結界嗎?”


    九霄滿臉鄙夷之色地冷笑一聲,說:“那都是你自己瞎猜的,我就算要打開九荒結界,也用不上你那把劍!”


    “真的假的?”


    九霄斜瞟她一眼,無奈至極道:“比西海的珍珠還真。”


    伶華茵心裏似乎找到了一絲慰藉,她又問:“難道你和霖歌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九霄一臉可疑地打量著伶華茵,然後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說道:“你問這麽多,這不會才是你的重點吧。”


    伶華茵立馬把身子往迴縮了縮,仿佛被拆中了心事,她麵上一紅,狡辯道:“怎麽可能,你想多了。我怎麽可能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糾結,絕對是你想多了。我是懷疑你是不是和霖歌有什麽勾當。”


    九霄好像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他眼帶笑意,懶洋洋道:“你是懷疑我和她有勾當,還是懷疑我和她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伶華茵聽罷將那個塤丟到九霄麵前,置氣道:“你看這是什麽?”


    九霄一看,“這不是我給你的塤嗎?有什麽問題?”


    伶華茵隻當他沒心沒肺,說:“這不是從前霖歌送給你的東西嗎?你借花獻佛,把別的女人給你的東西給我,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九霄吃驚地看著伶華茵,然後又拿起伶華茵丟的那隻塤,左看右看,才道:“原來你生氣的是這個。”


    伶華茵怕他會錯意,連忙道:“喂,我不隻是為這個生氣,你不要自我感覺太過於良好……”


    九霄還沒等她說完,就說:“這塤不是霖歌給我的,是我自己做的,我所有的東西都是刻的這個花紋,霖歌以為我喜歡,故而刻了個一樣花紋的給我,但是她送我之後我就給杜曄做玩具去了。”


    “玩具?”杜曄這麽不苟言笑的人,還玩玩具?伶華茵深感震驚,她頓了頓又道:“不,不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人家女孩子特意送你的東西,你就這麽隨便給別人了?”


    “若是我留著自用,你豈不是更要責怪我?”九霄笑。


    伶華茵突然升起一股落差感,原來她介意這麽久的事居然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胡思亂想的,這麽說,九霄根本就沒把霖歌所贈之物放在心上,自己還自作多情傷心了一把,說出去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伶華茵臉一陣紅一陣白,幹脆再找一個台階下,“就算這個是你親手做的,可你教我的曲子不都是霖歌教你的嗎?”


    九霄攤攤手,“她教的曲子所有王魔都會,不信你可去問杜曄。”


    意思是又是伶華茵瞎想了唄。


    “……”伶華茵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九霄歎了口氣,“你還有什麽問題,趕緊一並問了吧。”


    伶華茵突然想到,現在不是有閑心說這些事的時候,蘇慕呢?風無涯呢?還有她的墨魂劍,天罡劍都被奪走了!夜芙不會拿著它們去做壞事吧?


    伶華茵盯著九霄道:“惡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算攻打中皇山的事是霖歌故意栽贓,這件事沒有騙她的必要吧。


    “知道一丁半點。”


    “一丁半點是多少?司徒衍騙我拿鑰匙解開惡的封印你知不知道?”


    “我說你就信?”


    伶華茵點頭道:“你說我就信。”


    九霄笑了下,又正色道:“不知道,司徒衍從來不會向我透露霖歌的計劃,包括這計劃中涉及的事情。不過我早已猜到,霖歌打算釋放惡,一定會利用司徒衍,因為這世上隻有司徒衍知道惡被封印在了哪裏。隻不過我沒想到,司徒衍會通過你之手解開惡的封印。”


    伶華茵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放下了心,看來真是自己僅憑霖歌的一麵之詞,誤會九霄了。


    “那你呢,你不想讓惡出來嗎?”


    九霄沉聲道:“當然想,重掌魔界,打開九荒,還少不了要將它收迴來。”


    “這就好辦了。”伶華茵心生一計,“我在之穀得到一把劍,是以前靈音上神和……一位神君用來封印惡的,它興許能用得上,我想以我的神血之力和這把劍,一定能幫你收服它。”


    九霄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你就這麽喜歡管別人嗎?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說。”


    “惡是我放出來的,我不能讓它在人界胡來,不盡快收服它,我寢食難安。你可以不在意人類遭難,我卻不能。”伶華茵義正辭嚴道。而且,她也擔心蘇慕再被他們利用。


    “說到底,還是你那該死的正義心,倘若你不是仙家之人,為魔為妖,豈不是和我一樣逍遙自在?”


    “我既然身處這個位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的惡你最清楚不過了,它真的隻是想征服人界嗎?”惡更想取得九霄身體的主動權,就憑這個,伶華茵相信九霄不會就這麽放任它不管。


    九霄冷哼一聲,“我自然是不會不管的,但你就不要摻和進來了,你體內的魔氣我還化解不了,要是再發生之前的事,你讓我怎麽辦?”九霄可不想讓伶華茵再經曆之前那種痛苦了。


    伶華茵驚訝地看著九霄,九霄說的是“讓我怎麽辦”,而不是她怎麽辦。九霄這麽緊張她,伶華茵有種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


    “不是還有你在嗎?”伶華茵這次頭疼病能夠壓製,應該都是九霄的功勞。


    “這次是誤打誤撞,誰知道下次又是什麽樣!”九霄提高了音量,似乎有些生氣。


    伶華茵忽的抓住九霄的手,拜托道:“九霄,仙澤宮有難,幫我。”現在不服軟,九霄未必肯答應她。


    “主上,魔煞軍把中皇山和附近仙山給圍了!還有人界突然多了好多下等魔。”外麵突然有鬼卒來報。


    伶華茵心裏一驚,又緊了緊九霄的手:“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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