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婦人手段!”謝懷忠恨鐵不成鋼:“此種事情居然還讓一個小兒知道,活該你們被人拿捏!”


    “父親……”


    一聲微弱的唿喚讓謝懷忠停止了訓斥,他三兩步趕至床前:


    “蘭兒,父親在呢!”


    “父親,女兒好疼,女兒想迴家!”謝惜蘭望著父親,眼淚順著眼角直入發鬢,


    謝懷忠心如刀絞:“父親去請大夫,蘭兒再忍忍,父親給你買糖吃,吃了就不疼了!”


    “父親,沒用了,我沒用了!”謝惜蘭望著兩鬢蒼白的父親,突然掙紮著要起身:


    “父親,顧非晚是妖孽,她是妖孽!”


    謝懷忠急忙按住她:“別動,你傷了內腑,不能動!”


    “父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顧非晚本不該活的,我本該就是沈知禮的正妻,我這輩子本該快活的活一輩子,夫君疼愛,子女孝順,我能活到八十的啊!”


    “該早死的是顧非晚,不是我!是她奪了我的氣運,父親,她是死而複生的妖孽!”


    謝惜蘭激動之下,臉色泛著紅光,隻是紅色下麵暗藏著紫黑,


    謝懷忠心中悲涼,都怪他太寵這個女兒,寵得她是非不分,寵得她無法無天,


    都到這時候了,還想著拖顧非晚下水!


    謝懷忠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逼得顧非晚和沈知禮和離,為自己的女兒騰出正妻之位,


    可偷雞不成蝕把米,威武侯府的正妻之位沒落在謝家,反倒讓誠王府撿了便宜,


    要是當初謝家不那麽貪心,留下顧非晚,那就算顧家來認親,當年嫁妝之事敗露,看在還是一家人的份上,顧家也不會痛下殺手,讓謝家徹底敗落,


    顧非晚心軟好哄,謝惜蘭有一子一女,日後顧家的都是威武侯府的,也都是謝家外孫的!


    謝懷忠這些日子日思夜想,終於想明白了,落到如今田地,全怪自己縱著謝惜蘭去搶侯府正妻之位!


    “蘭兒,別想太多,你現下是要養好身子,再圖日後!”謝懷忠勸道,


    可謝惜蘭神色更加激動:“父親,你怎麽就不信我呢?顧非晚真的是妖孽,你快去京兆府衙門,讓他們去抓顧非晚,嚴刑拷打之下,不信她不說!”


    謝懷忠隻覺這個女兒瘋魔了,京兆府衙門是這麽好進的嗎?


    就算他還是四品官的時候,還得先遞個帖子進去,看看京兆府主官是不是有空見他,


    拋開身份,謝惜蘭說的理由,怕是能讓京兆府衙差打出來!


    謝懷忠不忍苛責謝惜蘭,女兒的精神不大好,再受不得半點刺激:


    “好,父親看過你就去,你安心養著,別管外麵的事。”


    謝惜蘭猶自不放心:“父親,你現在就去,不要耽擱,隻要顧非晚死了,我一定能活!”


    “好好好,父親這就去!”見謝惜蘭瘋瘋癲癲,謝懷忠隻能連連答應,


    退出房門後,謝懷忠叮囑秋桑:“好好照顧你家姑娘,等明日我帶個大夫來看她!”


    秋桑淚水漣漣:“老爺,您可要快些來,姑娘怕撐不住!”


    “胡說什麽?”謝懷忠怒道:“她還年輕,總會好的!”


    秋桑不敢再說話,手中帕子拽得骨節泛白。


    她伺候謝惜蘭這麽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謝惜蘭的身體,


    昨日夜裏,謝惜蘭昏迷著時,口鼻溢出好些黑血!


    門外有人把守,根本不放秋桑出去求醫。


    今日謝懷忠要來,蕭疏雪身邊的侍女提前過來威脅,若是亂說話,就把她發賣去最苦最髒的地方!


    好事不靈,壞事靈,


    第二天天還沒亮,聽雨軒突然響起一道淒厲的哭聲:


    “姑娘!”


    沈知禮一個激靈醒過來,撫著頭問外麵:“什麽聲音?”


    蕭疏雪被吵醒,卷了被子翻身朝內,沈知禮連忙捂了捂嘴,輕手輕腳的下床去,


    不知是昨夜太累,還是被驚嚇到,下床的時候,沈知禮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他不顧摔疼的胳膊,連忙朝床上望去,見蕭疏雪沒有動靜,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侯爺,是聽雨軒傳來的聲音。”小廝隔著房門稟告,


    不一會,就有咚咚咚的腳步傳來,沈知禮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打開房門,滿臉猙獰:


    “輕些!夫人還在睡覺!”


    來人是個老嬤嬤,臉色驚慌:“侯爺,蘭夫人去了!”


    “去哪裏了?”沈知禮眉頭緊鎖,一腦門火氣,


    “聽雨軒的蘭夫人,沒了!”


    “什麽沒了?”


    “就是死了!死了!”老嬤嬤急得跺腳,


    “死了?”


    “對,死了!”


    沈知禮木木的,重複了兩句:“死了?死了!”


    知道謝惜蘭下藥毒害自己的時候,沈知禮恨不得立時掐死她!


    可忽聞謝惜蘭真的死了,無邊的莫名情緒席卷而來,如洪水巨浪,


    恐慌、悲傷、無措、厭惡、心虛……


    “哎,侯爺,你得去看看呀!”老嬤嬤急得很,聽雨軒現在就秋桑一個活人,可也哭得死去活來,擔不了事,


    再說,謝惜蘭怎麽說都是平妻,這喪事還是要好好辦的。


    沈知禮退後兩步,胡亂擺手:“去找管家,去找管家就行!”


    說著,更是猛然一轉身,躲進了屋裏!


    老嬤嬤一臉不明所以:“侯爺真是傷心壞了嗎?”


    門口的小廝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可再悲傷,這人死了,總要入殮啊,耽誤了時辰,可不吉利!哎喲,這可怎麽好?”老嬤嬤急的原地打轉,


    片刻後,蕭疏雪走了出來,她一身月白的寢衣,長發披散在肩頭,顯然沒來得及梳妝更衣就出來了,


    “謝惜蘭死了?”蕭疏雪盯著老嬤嬤問道。


    老嬤嬤端正了身姿,小心迴話:“是,死了有半個時辰了,現下聽雨軒隻有一個秋桑哭暈過去了。”


    “你且在這等著。”蕭疏雪吩咐完,喚了侍女進屋。


    滿芳院內掌了燈,屋內人來人往,端茶遞水,


    “挑件素淨的衣服,釵子換一對白玉的,辦完了事,扔掉都不可惜。”


    “是!”


    蕭疏雪換好穿戴整齊,迴頭望了床榻一眼:“侯爺不與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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