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剛從崖壁上迴來,眼看著就要中午了,鞋底的泥都沒來得及洗一洗,就趕忙來尋初夏,他總覺得讓初夏一個人麵對著堇塵,怎麽想都覺得不妥當!


    果然還在門口,便聽到見他們在討論這些!師傅與他瞞了這麽久,就是不想讓初夏覺得自己時日不多,心裏不痛快,怎麽堇塵這人嘴這麽欠!


    “我就一天不在,你就憑空搞這麽些幺蛾子,你到底想幹什麽!”雲生拍著桌子,手指都要碰到堇塵的鼻尖了!認識這小子這麽些天,本來就不太喜歡他,這麽一鬧,雲生差點要把心裏的怨氣一股腦都撒了出來。


    “我隻是說些真相!”堇塵迎著雲生刀光劍影的目光,雖話語裏有些閃爍,但絲毫沒有畏懼,而是直勾勾地四目相對起來。


    “你……”雲生被氣著了,迴過頭看著若有所思的初夏,趕忙坐了下來,柔聲安慰道:“你別聽他瞎說,什麽25歲,有師傅在,活125歲都是很尋常的事!”


    初夏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父親會在一夜之間改了主意,為什麽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都要把自己塞給師傅,他應該也是相信師傅會救自己性命吧!


    可師傅為何要幫自己呢?對師傅而言,對整個妖獸種族而言,自己這條命到底意味著什麽呢?想到這裏,似乎又是一個死結……


    雲生還在忙不迭地一邊安慰初夏,一邊對著堇塵惡語相向!


    堇塵並不理會,心裏也猜到了七八分,若是說那老狐狸能幫助初夏,保全她的性命,自己心裏也是沒底。雖然仙翁一直說,這靈石本是上天庇佑妖獸所化的靈物,妖獸更懂得它的妙用。


    但歸根結底,堇塵跟初夏的困惑一樣,為何妖獸要幫著初夏呢?


    這噬靈之力非同小可,是一切仙脈的根源,說是可以毀天滅地也毫不為過。


    難道是文洲說所的平衡?他是想利用初夏體內的噬靈之力,重塑世間的平衡嗎?那初夏在他整個計劃中,算是什麽呢?一個棋子嗎?還是一個抵擋人族利劍的擋箭牌?


    重塑之後的世界又是什麽模樣呢?妖獸當權?人族沉淪為奴?堇塵不敢往下想,他隻覺得眼前這個無辜的孩子有些可憐。


    林將軍為了愛女的性命,被蒙了雙眼尚在情理之中!但堇塵心裏想著,若是自己也眼睜睜看著妖獸利用這無辜的女子,利用她體內的噬靈,吞了眼前的大好江山,這可如何是好?


    不行!堇塵心中默念:“我絕對不允許那樣事情發生!絕對不行!”


    午飯吃得好不愉快,連那新鮮的湖魚都沒了滋味。雲生拉著初夏奪門而出,留下堇塵一人對著碗碟沉思。


    一個下午初夏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樣,師傅不知去了哪裏,問了雲生,他也不知道。


    “雲生,你說我若是25歲就死了,我爹爹會不會很傷心?”初夏將長劍放在身旁,縮在木屋裏望著眼前湖藍的水麵。


    父親對她的寵溺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她也十分篤定,即使沒有這噬靈,父親對她的愛也絕不會少一絲半點,若是父親早就知道自己會先他一步離開這個世界,心裏定然很痛苦吧!


    雖然那時,父親逼著她喝了那催心剖肝的蠱蟲,她心裏生出了一絲恨意,但如今早就原諒他了,也知道父親之所以那樣做,完全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保護自己,用自己的性命在保護自己!


    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怕是這世間最悲慟的事情了吧!


    雲生趕忙打斷了她:“別想那麽多,你父親也是相信師傅,才會把你交給他的,師傅這人雖然有些玄乎,但是說到的總會做到的!”


    今日的湖麵十分平靜,鷺鳥都不見了身影,似乎去了比較遠的地方覓食,遠山薄霧籠罩,太陽都躲進了雲層裏。


    初夏把思緒收了迴來,眼前的這些場景,是當初在將軍府時從未想過。既然已經出來了,便聽雲生的話,別再想那麽多了吧。


    歸根結底,除了相信師傅,自己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恍惚間,一隻白頭翁鳥飛了過來,懸在半空中,用極其尖銳的聲音對著初夏說:“你們師傅喚你們過去,玉華將軍醒了!”


    帶了口信的鳥兒一轉背又不見了蹤影,都說翼族行動極快,果然是了!


    雲生領著初夏趕緊往迴跑,初夏這才發現,經過這幾日的調息,自己的腳步竟能跟上雲生了,跑起來的時候感覺十分輕泛,精元湧動到雙腿,那種不費力就能一躍好遠的感覺十分奇妙。


    “初夏,你進步真快啊!”雲生望著身旁腳底生風的女子,倒是比初夏更開心,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聽到雲生的誇讚,初夏暗自開心了許久,一邊想著師傅果然名不虛傳,這丹藥的作用真的能幫到自己,那……25歲就要暴斃而亡的期限,是不是也不算數了?


    ……


    初夏他們趕到玉華將軍臥房時,她已經半坐在了床榻上,比起慘白的嘴唇,眼神裏的死寂讓人看了更心寒。


    文洲正在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她腿上的傷,嘴裏念叨著:“這外傷已經無礙了,再恢複一段時日,應該可以行動如初!”


    洛陽站立在旁麵露喜色,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定了,原本景榮一死,雁群群龍無首,若是玉華再不醒過來,開年之後翼族迴遷的事宜,又是一樁棘手的要緊事。


    他知道因為景榮的事情,玉華心裏難受地緊,畢竟雁兒都是癡情的鳥,若是喪了偶,另一隻是不會獨活的,但玉華不一樣啊,她不能這樣由著自己的性子。


    而且這上供的事情鬧得這麽僵,若是不疏解開來,以後的事情更加難辦。洛陽拉著堇塵的手走到玉華跟前,小聲地試探了一句:“玉華,這次是堇塵救了你一命,你振作些,雁群還指望著你呢!”


    玉華頭也不抬,緊閉的雙唇似乎抽動了一下,眼角的淚霎時間淌了下來。


    當初跟在玉華身後的幾個將領也趕忙安慰到:“過去的事情就別想了,自己的身子還是要在意些的!”誰都不敢提墮妖之事,生怕鬼門關裏走了一遭的玉華又做傻事。


    “你這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滾燙的熱淚根本止不住,玉華顫顫巍巍地說到:“為什麽又要假惺惺地救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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