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瑤處出來,獨孤晟突發奇想地想要去散會兒步,突然看見有一個穿月藍色裙子的女子正從亭子裏走出來,嘴角含笑,似乎正在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麽。


    心念一動,獨孤晟繞行到另一邊,守在她的必經之路上,想要看看她會有什麽反應,果不其然,在身邊所有人都跪下去的時候,她呆呆地站著,半天才慌慌張張地行禮。“妾身玉氏,見過國君!”


    “你見過我嗎?”獨孤晟壞心眼地調侃道。


    玉宜臉上一紅,結結巴巴地開口“國君英明神武,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你根本沒有抬頭看寡人,怎麽知道寡人是什麽樣子?可見你這話不真!”獨孤晟爽朗一笑,伸手去扶她。


    托著左手臂的那隻手,隔著薄薄的布料傳來滾燙的溫度,燙得人不敢抬頭。


    可頭頂上的人低聲笑了,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藏不住的地方爭先恐後地跑出來一樣,有些隱忍,有些暢快。“抬頭!”


    抬起頭的動作有些沉重,艱難得差點唿吸不過來,她輕輕地閉上眼睛,牢牢地記著剛進宮的時候嬤嬤說的話,不可直視天顏,對國君要有徹底的尊敬,要完全服從。


    和玉宜的緊張不同,獨孤晟眼中看見的是一副絕美的景象。小小的少女有著吹彈可破的肌膚和鮮豔紅潤的嘴唇,緊緊閉上的眼睛緊張得一直在顫抖,小鼻子一抽一抽地,讓人擔心她會不會喘不過氣。


    閉上眼睛之後能夠感受到的就隻有離自己很近的滾燙氣息還有不知名的香味,和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臉上,帶著些粗糙觸感的手。緊接著耳邊傳來溫柔的哄勸“睜開眼睛。”


    顫巍巍睜開的眼睛眨了幾下才適應了明亮的光線,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身前。透過綠葉灑落下來的光斑將他的身上照得一塊明亮一塊黑暗,看起來非常地有魅力。而此時這個人離自己非常近,近得唿吸可聞,他還對著自己笑,玉宜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眩暈。


    獨孤晟扶著她站穩,沒有急於求成,站在她身邊克製又有禮。“要去賞花嗎?”


    玉宜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會落在自己頭上,愣愣跟著國君在禦苑中散步,聽他說每一盆花都有什麽來曆。


    原來國君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獨孤晟一直暗中觀察著她的表情,在發現她會微微皺眉之後,開口“今天時候不早了,寡人送你迴去吧?你住在哪裏?”


    “妾身住在陽春殿。”玉宜低聲道。


    國君竟然要送她迴去!這是多麽大的榮耀!玉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麽幸運,能夠初次見麵就獲此殊榮!


    獨孤晟看著喜不自勝的玉宜,深覺自己今天做的很成功,暗暗給自己鼓氣。宮門前,獨孤晟微笑著對玉宜說“寡人今天很高興,你呢?”


    雖然被迫聽了那麽長時間的花卉軼聞,不過比起和國君獨處的喜悅根本不算什麽,玉宜還是笑著點頭。“妾身也很高興!”


    獨孤晟動作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才離開。


    當晚玉宜徹夜未眠,嘴角上揚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聽說外頭來了很多賞賜。


    嚇了一跳的玉宜忙問“是誰送的?”


    畫兒手上動作麻利地將玉宜的長發盤起,仙氣逼人的瑤台髻已經穩穩地立在玉宜的頭上。“各宮聽說昨天是國君親自送您迴來的,就都送了東西過來向您示好呢!”


    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玉宜看清自己頭上的發式之後手忙腳亂地要把上頭的首飾摘下來。“一會兒還要去向王後陛下請安,怎麽能梳這麽張揚的發式!”


    畫兒趕緊按住她作亂的手,笑道“侍禦真是高興得糊塗了,今日逢五,不必去向王後陛下請安。”


    聞言玉宜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卻還是說“那也不能梳這個,萬一讓人看見怎麽辦!”


    畫兒笑著遞給她一張銀紅燙金帖子。調笑道“國君一大早就派人送了帖子來,說是要邀你出門遊玩!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不然怎麽能讓國君一見傾心?”


    玉宜紅著臉否認“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好不容易梳好了頭,畫兒卻沒有像平時一樣拿來熏好的衣裳反而就讓她隨便批了另一件衣裳用早飯。


    玉宜滿肚子的疑惑在看見衣架上的衣服時悄悄地紅了臉,心裏甜滋滋的,覺得比吃了蜜還要開心。


    一身廣袖長裙站在鏡前的玉宜內心裏忐忑複雜,這身衣服太華麗,根本不該她這樣一個小小的侍禦穿用,可一想起是國君特意送來的,又覺得欣喜。


    梨花白的廣袖上襦約束在月白色的裙子裏,腰上掛著長長的玉佩,身後飄蕩著的細長絲帶在被封吹起的時候像極了下凡的仙女身上的飄帶。


    惴惴不安的玉宜原本以為自己等來的應該是國君的傳令人,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等來的居然會是一身湖色衣袍的國君。


    那人站在門前,如朗月清輝般溫柔,向她伸出手。“過來!”


    幾乎是小跑著過去的玉宜仰著頭看他的樣子,像足了孩子。獨孤晟滿足地牽著她,往外走,忽視跪了一地的人,直直地往湖邊去。


    幫忙乘船的宮人在把船撐到湖心後便悄悄退下,偌大一支船上隻剩下兩個人。


    頭一次穿這樣顏色衣裳的獨孤晟不太習慣,看著還很拘束的玉宜問“你覺得寡人穿這件衣裳如何?”


    玉宜下意識地看向獨孤晟,卻意外落入他含笑雙眸,隻得低聲道“國君穿這身衣裳,顯得,格外俊朗。”


    低笑聲在船艙裏迴蕩著,緊接著是欺身而上的壓迫感,獨孤晟咬著她的耳朵追問“還有嗎?”


    周圍熱得玉宜快要喘不上氣,閉緊雙眼,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小心地看著獨孤晟小聲喊“國君”


    獨孤晟愛憐地摩挲她紅透了的臉頰,逼問“還有什麽?”


    玉宜急切想要往後退,卻被船艙擋住了去路,被迫直視獨孤晟,怯怯地開口“國君這個樣子看著真不像個國君。”


    “那像什麽?”獨孤晟饒有興致地問。


    “像個登徒子。”玉宜脫口而出的話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抬眼一看,國君也明顯愣了一下,可他卻笑了。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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