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宮妃們剛剛請過安,正往外走,恰巧遇見了等在宮門前的兩人。


    兩人低著頭往邊上避讓,隻行禮,根本不敢抬頭。


    寒德妃隻覺得眼生,仿佛從未見過這兩個人,便問“這是?”


    恰巧焦良妃正出來,打眼一看便明白了。柔聲解釋。“左邊這個是內務司的徐淮安,右邊的是花木司的楊宗萬。下個月秀女們就要入住彤館了,應該是要重新分派宮裏的住處吧。”


    說完便與閆修妃等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了,隻留了寒德妃一個人站在原地,被冷風一吹才迴過神。摸著自己的肚子想,原來自己進宮已經這麽久了。


    悵然若失的寒德妃被遠霜拉扯著走了,久久都不能迴神。


    徐淮安和楊宗萬兩個人一路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進了裏頭,隔著簾子齊聲道“叩見王後陛下!給陛下請安!”


    秦瑤隻道“起身。”仍舊低頭喝茶。


    “彤館準備得如何,東西都還夠用嗎?”


    徐淮安道“據驛站的消息,最早的一位會在十日後,也就是下旬初到達雍都,其餘人則會在二月初十之前全部下榻彤館,屆時書畫司會派畫師過去為各位秀女繪製畫像。”


    秦瑤點了點頭,看向楊宗萬。


    楊宗萬先是拱手行了一禮,才緩緩開口,說話時並不像徐淮安那樣抑揚頓挫有節奏,反而是一種徐徐緩緩,悠悠然的樣子。“花木司今春的花開得極好,不論是品種還是數量都比往年要多,品質也更好。比往年的例還要多一些,足夠各處派用。彤館用的花,花房都已經備好,隻等那邊傳話,即時就能送過去。”


    “那就好,選秀一事茲事體大,你們都要上心,不要出紕漏。”


    兩人自然無有不應,秦瑤又問了些有關宮中開銷的雜事,徐淮安都一一地答了。


    等兩個人告退時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徐淮安抄著兩隻手問“你們花木司是得了什麽能人?怎麽今年這麽能幹?”


    楊宗萬故作神秘地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實話說吧,前陣子花木司得了個厲害的匠人,那一手侍弄花草的功夫可真是千金不換!多虧了他,我才能在王後麵前說這兩句大話!”


    徐淮安當即就來了興趣,追問道“真有這麽厲害?那恐怕年紀不小吧?那能當幾年差啊?還不如找個手藝一般的,慢慢地教呢!”


    楊宗萬一想到這裏就樂得不行,得意道“誰說不是呢!可你猜怎麽著,有這一手絕活的是個年輕後生!才二十來歲,少說還能當三十年的差!”


    這可把徐淮安羨慕壞了,能當三十年差的匠人可不好找。“你這是走了什麽運了?能得這麽一個寶貝!”


    “他原本是在城外自己開了間小鋪子,賣些花草脂粉之類的東西,可他家的脂粉就那樣,還不如花草招人喜歡。我那裏有個喜歡遊街串巷的學徒聽說了這麽一個奇怪的脂粉鋪就過去湊了個熱鬧。結果就給我帶迴來這麽一個寶貝!”說著就笑起來,可見是真的滿意。


    可徐淮安忽然問了這麽一句“他一個開脂粉鋪的怎麽會把花草侍弄得這麽好?”


    楊宗萬皺了皺鼻子說“他原先有個相好,喜歡戴花抹粉的,後來人家攀了高枝棄他而去,他一傷心就在城外開了家破鋪子,想著有一天能再見一麵,就這麽養出了手藝。”


    “可人家攀上了高枝又怎麽會到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鋪子去買粉?”


    “誰說不是呢,還不是沒錢麽,隻盤得起那邊的鋪子,我跟你說,那鋪子遠得喲,都快離開雍都的地界了!”


    兩人走過不久,宮牆的另一邊轉出來一個人影,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眨眼間就到了二月,就在這個關頭彤館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禮部尚書家的二小姐,丟了。


    說來其實是個誤會。彤館的人好不容易接了趙家的轎子進去,結果掀開簾子,裏頭卻空無一人,把彤館的人給嚇得魂都沒了。


    結果是怎麽迴事呢,原來是路上在觀音廟裏休息的時候趙家小姐出來透氣,結果在觀音廟裏迷了路,等好不容易找迴去的時候才發現轎子已經走了,等彤館的人趕到觀音廟的時候趙二小姐正坐在裏頭哭鼻子呢!


    這樣的事情旁人聽了不過當個軼聞,一笑置。可秦瑤在見識過趙二小姐之後就明白了,她必定是打算要逃跑,被抓迴來的,說不定當時根本不是害怕,而是被氣哭的。


    宮裏最缺新鮮事,於是還未入宮,趙二小姐的花名,趙迷糊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二月十五日,彤館複選,凡有儀容、體態不佳的都被送迴本家,另行婚配。


    複選時並不單單考校秀女們的儀態,還要看看有沒有什麽惡疾,更重要的是對秀女們的身份再次進行核驗,以防止有人冒名頂替。而且還要由有經驗的嬤嬤每夜觀察她們夜間有沒有什麽不當的行為,諸如驚懼多夢,夢中言語,起夜頻繁或是夜遊之類的行為。所以複選往往需要連續進行長達五日。五日後就是殿選,由真正的上位者對所有進入殿選的女子們仔細挑選,以充盈後宮,以及為宗親臣子賜婚。


    每次殿選的結果出來的時候,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陰差陽錯和得償所願從來都不少。


    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獨孤晟隻受了秀女們的禮就借口朝政繁忙匆匆離去,留下秦瑤和太後遙遙相對打對台。


    凡是秦瑤看上的太後都覺得不好,凡是秦瑤覺得不妥的太後都讚不絕口,把秦瑤弄得頭大如鬥,連茶水都多喝了兩杯。


    在太後的刻意攪局下,今年的後宮裏多了很多變數,秦瑤預感到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宮裏都不會安寧。


    這一次隻選了十五人入宮,比上一次少一些,勉強夠看。


    這一次沒了獨孤晟,秦瑤和太後都沒有提誰的位分,所有人都是以最低等的侍禦入的宮。


    張侍禦、劉侍禦、崔侍禦、安侍禦隨林琪妃住瑤音殿。白侍禦、金侍禦、楊侍禦、韓侍禦隨寒德妃住寒枝殿。佟侍禦、郝侍禦、顧侍禦、趙侍禦雖甄景妃住朝露殿。邱侍禦、楊侍禦、玉侍禦隨潘淑妃住陽春殿。


    至此,所有的秀女就都已經安排妥當,秦瑤看著這份名單,不知道裏頭哪個會頭一個承寵?


    三月三,春日盛。潘淑妃站在高處,看著宮裏熙熙攘攘的人,不禁冷笑,又來一撥。


    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從來都隻有隻有站在高處的人才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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