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完這一通，肖黎去了書局。
沿河一帶都是賣書商鋪，肖黎走進最左手邊那家：“掌櫃的，最近新書怎麽賣？”
掌櫃的目光似有些躲閃，“姑娘要什麽書？”
肖黎在這裏買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沒有多想，笑道：“主要還是世情小說和話本，再來些雜劇本子，要是有誌怪小說，我全包了。您看看多少錢？”
掌櫃的瞅她一眼，像有些為難，比出一個手。
肖黎有些意外：“五兩銀子？”
如今這個時代，十兩銀子就夠莊戶人家一年的花用，五兩銀子，比上次翻了一倍還不止。
想了想，肖黎道：“是不是這段日子運河遭了災？”
話本運不過來，價格自然會提高。
掌櫃的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抱著算盤，吞吞吐吐地道：“肖姑娘……這個……小店就是這樣的價格……姑娘若是不想買……”
肖黎揚了揚眉：“嗯？”
掌櫃擦擦額上的冷汗，咬咬牙狠心道：“就請您往別家轉轉吧！”
肖黎和這家店鋪相熟，來進貨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天他家卻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真是奇也怪哉。
抱著這樣一份疑惑，肖黎轉步去了另一家。
這家掌櫃腆著大肚腩，在櫃台後頭也不抬：“十兩銀子。”
肖黎都氣笑了，怎麽迴事這是？
賣得貴也就算了，偏偏掌櫃的還要冷嘲熱諷，“姑娘啊，現在沿河書市就是這個價。您現在問我還是十兩，再轉一圈迴來，小可就不一定是這個價了。”
肖黎心中升起一團疑惑的濃雲。
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心中升起一種模模糊糊的猜想，也不想同他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調轉腳步迴了第一家。
第一家的掌櫃正手忙腳亂地給店麵上鋪板，準備打烊迴家，肖黎看看頭上正明媚的天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掌櫃的，您怎麽這麽早就打烊了？”
聽肖黎出聲詢問，掌櫃的倒像嚇得一哆嗦，迴頭看到她，那臉上的顏色更是有紅有白，好不精彩。
“肖姑娘，我，我……”
不等掌櫃說完，身後就轉來一道笑嘻嘻的聲音。
“小晚兒，真巧啊？”
聽這道聲音，肖黎臉上襲過一絲黑氣。
轉身，果不其然，此人容貌算得上英俊，眼下卻浮著兩彎黑青，加上那油滋滋的目光、輕佻的笑容，除了冷君生，不作第二人想。
肖黎不冷不熱地道：“冷少爺有何貴幹？”
無論何時，冷君生手裏都搓著一對油潤紅亮的獅頭核桃，此時那喀啦喀啦聲停下，他冷不防湊近肖黎，挑起一邊嘴角。
“遇到了什麽麻煩，不如和我講講？”
肖黎禮貌而冷淡：“無事，冷少爺想多了。”
她就算有麻煩，也不會求這個登徒子的。
兩人說話的檔口，掌櫃的早已腳底抹油，肖黎走出一步，冷君生已經如一道歪風，嘻嘻笑著飄到她麵前。
“別走呀，小晚兒。書鋪價格提高，你生意還怎麽做？”
肖黎淡淡反問：“那依冷少爺之見呢？”
冷君生湊近她，眼裏滿含笑意。
“你做我的女人，我自然會……啊——！”
不等冷君生說完，肖黎一腳踩上他的鞋麵，痛得冷君生隻差沒有滿地打滾。
開玩笑，她前些日子功夫可不是白學的，就是為了對付這種居心叵測的人。
冷君生抱著腳在地上蹦得歡，肖黎抱臂，閑閑點評道：“冷少爺這個模樣，和女子也不差幾何。有功夫暗地裏拿陰私招數對付我，還是先強身健體吧。”
冷君生咬牙切齒：“你……！”
“你你你，你是一頭大蠢驢。”
肖黎做了個鬼臉，冷君生差點笑出來，反應過來她剛辱罵完自己，伸手要抓她，肖黎早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腳底抹油，一溜煙沒影了。
……
到了街上，肖黎的笑容漸漸消失，心情也添了幾分沉重。
隻要不傻都能看出來，方才那幾家書鋪獅子大開口，背後是有人授意的。
授意的人，當然是冷君生。
一想到冷君生那賊溜溜的目光、別有深意的笑容，肖黎太陽穴就一陣抽痛，想到書鋪日後的進貨來源，一跳一跳的疼痛更甚了幾分。
進不到貨源，書鋪該如何維持下去？
如果冷君生將城內書商都壟斷，她又該怎麽辦？
肖黎邊走邊想，有些出神。
身後，一架巨大的馬車飛馳而來，帶起一片塵土，肖黎卻全然未覺，猶自想得出神。
“小姑娘，小心啊！”
聽到這一聲，肖黎猛然清醒。
抬頭，便見一輛大車疾馳過來。
肖黎心中一慌，竟然忘了該怎樣動作。
眼看那輛馬車越駛越近，肖黎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斜剌裏伸出一隻手，把她拉到路旁。
驚魂甫定地睜眼，一個大嬸麵帶關切地看著她。
“小姑娘，沒事吧？”
肖黎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雙腿一陣發軟。
大嬸忙扶著她在自己的麵點攤子上坐下，“小姑娘，想啥呢？怎麽能在路上五迷三道啊！”
肖黎連連苦笑，“我手裏有點事，一時想迷了。對不起啊大姐，差點連累您。”
大嬸擺擺手，兀自絮叨著囑咐，肖黎滿心感激，母雞啄米似的點頭。
好不容易大嬸才結束了對肖黎的教育，她拍拍土站起身，撐著發酸發軟的膝蓋。
正準備往家走去，卻在路邊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穿著一襲藍緞衫子，背著手，一搖三晃地往尚書街走去。
眼睛一尖，看到他手裏那對獅頭核桃，肖黎心中狠狠一跳。
這不是冷君生嗎？
放輕腳步，跟在他身後走去。
冷君生走得大大咧咧，肖黎跟得小心翼翼。
進了尚書府，府裏沒什麽人，冷君生似乎走慣了這裏，沿著右邊的抄手遊廊，一路向二進的佛堂走去。
他來這裏幹什麽？
肖黎心中的疑雲越來越大，佛堂前卻正好有一片竹林。
一陣風吹來，竹林簌簌搖動，不僅模糊了冷君生的身影，連他的腳步也聽不到。
四處一看，也沒找到人。
肖黎握了握拳。
她把冷君生跟丟了！
沿河一帶都是賣書商鋪，肖黎走進最左手邊那家：“掌櫃的，最近新書怎麽賣？”
掌櫃的目光似有些躲閃，“姑娘要什麽書？”
肖黎在這裏買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沒有多想，笑道：“主要還是世情小說和話本，再來些雜劇本子，要是有誌怪小說，我全包了。您看看多少錢？”
掌櫃的瞅她一眼，像有些為難，比出一個手。
肖黎有些意外：“五兩銀子？”
如今這個時代，十兩銀子就夠莊戶人家一年的花用，五兩銀子，比上次翻了一倍還不止。
想了想，肖黎道：“是不是這段日子運河遭了災？”
話本運不過來，價格自然會提高。
掌櫃的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抱著算盤，吞吞吐吐地道：“肖姑娘……這個……小店就是這樣的價格……姑娘若是不想買……”
肖黎揚了揚眉：“嗯？”
掌櫃擦擦額上的冷汗，咬咬牙狠心道：“就請您往別家轉轉吧！”
肖黎和這家店鋪相熟，來進貨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天他家卻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真是奇也怪哉。
抱著這樣一份疑惑，肖黎轉步去了另一家。
這家掌櫃腆著大肚腩，在櫃台後頭也不抬：“十兩銀子。”
肖黎都氣笑了，怎麽迴事這是？
賣得貴也就算了，偏偏掌櫃的還要冷嘲熱諷，“姑娘啊，現在沿河書市就是這個價。您現在問我還是十兩，再轉一圈迴來，小可就不一定是這個價了。”
肖黎心中升起一團疑惑的濃雲。
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心中升起一種模模糊糊的猜想，也不想同他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調轉腳步迴了第一家。
第一家的掌櫃正手忙腳亂地給店麵上鋪板，準備打烊迴家，肖黎看看頭上正明媚的天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掌櫃的，您怎麽這麽早就打烊了？”
聽肖黎出聲詢問，掌櫃的倒像嚇得一哆嗦，迴頭看到她，那臉上的顏色更是有紅有白，好不精彩。
“肖姑娘，我，我……”
不等掌櫃說完，身後就轉來一道笑嘻嘻的聲音。
“小晚兒，真巧啊？”
聽這道聲音，肖黎臉上襲過一絲黑氣。
轉身，果不其然，此人容貌算得上英俊，眼下卻浮著兩彎黑青，加上那油滋滋的目光、輕佻的笑容，除了冷君生，不作第二人想。
肖黎不冷不熱地道：“冷少爺有何貴幹？”
無論何時，冷君生手裏都搓著一對油潤紅亮的獅頭核桃，此時那喀啦喀啦聲停下，他冷不防湊近肖黎，挑起一邊嘴角。
“遇到了什麽麻煩，不如和我講講？”
肖黎禮貌而冷淡：“無事，冷少爺想多了。”
她就算有麻煩，也不會求這個登徒子的。
兩人說話的檔口，掌櫃的早已腳底抹油，肖黎走出一步，冷君生已經如一道歪風，嘻嘻笑著飄到她麵前。
“別走呀，小晚兒。書鋪價格提高，你生意還怎麽做？”
肖黎淡淡反問：“那依冷少爺之見呢？”
冷君生湊近她，眼裏滿含笑意。
“你做我的女人，我自然會……啊——！”
不等冷君生說完，肖黎一腳踩上他的鞋麵，痛得冷君生隻差沒有滿地打滾。
開玩笑，她前些日子功夫可不是白學的，就是為了對付這種居心叵測的人。
冷君生抱著腳在地上蹦得歡，肖黎抱臂，閑閑點評道：“冷少爺這個模樣，和女子也不差幾何。有功夫暗地裏拿陰私招數對付我，還是先強身健體吧。”
冷君生咬牙切齒：“你……！”
“你你你，你是一頭大蠢驢。”
肖黎做了個鬼臉，冷君生差點笑出來，反應過來她剛辱罵完自己，伸手要抓她，肖黎早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腳底抹油，一溜煙沒影了。
……
到了街上，肖黎的笑容漸漸消失，心情也添了幾分沉重。
隻要不傻都能看出來，方才那幾家書鋪獅子大開口，背後是有人授意的。
授意的人，當然是冷君生。
一想到冷君生那賊溜溜的目光、別有深意的笑容，肖黎太陽穴就一陣抽痛，想到書鋪日後的進貨來源，一跳一跳的疼痛更甚了幾分。
進不到貨源，書鋪該如何維持下去？
如果冷君生將城內書商都壟斷，她又該怎麽辦？
肖黎邊走邊想，有些出神。
身後，一架巨大的馬車飛馳而來，帶起一片塵土，肖黎卻全然未覺，猶自想得出神。
“小姑娘，小心啊！”
聽到這一聲，肖黎猛然清醒。
抬頭，便見一輛大車疾馳過來。
肖黎心中一慌，竟然忘了該怎樣動作。
眼看那輛馬車越駛越近，肖黎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斜剌裏伸出一隻手，把她拉到路旁。
驚魂甫定地睜眼，一個大嬸麵帶關切地看著她。
“小姑娘，沒事吧？”
肖黎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雙腿一陣發軟。
大嬸忙扶著她在自己的麵點攤子上坐下，“小姑娘，想啥呢？怎麽能在路上五迷三道啊！”
肖黎連連苦笑，“我手裏有點事，一時想迷了。對不起啊大姐，差點連累您。”
大嬸擺擺手，兀自絮叨著囑咐，肖黎滿心感激，母雞啄米似的點頭。
好不容易大嬸才結束了對肖黎的教育，她拍拍土站起身，撐著發酸發軟的膝蓋。
正準備往家走去，卻在路邊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穿著一襲藍緞衫子，背著手，一搖三晃地往尚書街走去。
眼睛一尖，看到他手裏那對獅頭核桃，肖黎心中狠狠一跳。
這不是冷君生嗎？
放輕腳步，跟在他身後走去。
冷君生走得大大咧咧，肖黎跟得小心翼翼。
進了尚書府，府裏沒什麽人，冷君生似乎走慣了這裏，沿著右邊的抄手遊廊，一路向二進的佛堂走去。
他來這裏幹什麽？
肖黎心中的疑雲越來越大，佛堂前卻正好有一片竹林。
一陣風吹來，竹林簌簌搖動，不僅模糊了冷君生的身影，連他的腳步也聽不到。
四處一看，也沒找到人。
肖黎握了握拳。
她把冷君生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