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公主出逃一事秘而不宣,宮裏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一路往北暗中尋找。


    與此同時,祁山北麓,戚兵派出的五千精銳和西林軍終於碰麵。


    那五千人才露麵,西林軍便開始衝殺,五千精銳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山下以逸待勞的大軍殺得潰不成軍。


    很多人被殺,也有人被俘虜,還有幾十個幸運兒,跑迴了祁山上。他們上山,一直往東南奔逃,身後不見一個追兵他們也不敢停下。


    有幾個路上撐不住的,倒下就再未出祁山,出了祁山,迴到西府軍營地的隻有區區十六人。


    這一戰必敗,戚兵心知肚明,可皇帝不願意等他也沒有辦法,隻得派人去探營。


    從啟臨出發的十萬溶家舊部已到達陌山南麵,待休整幾日,便可向北進軍。


    陌山郡內,軍民備戰。隸王這幾年籌備的糧草終於用上。


    楚宕四處奔走,短短一月,郡內又新招募了兩萬多新兵,可新兵卻無兵器可用。


    陌山西南兩麵已被大軍圍住,天氣愈發冷了,隻要守住祁山腳下防線,西府軍雖人多卻難討到好處。


    溶家軍十萬舊部由戚兵手下一得力幹將名叫劉博的定遠左將軍統領。


    在劉博麾下,是一群溶家舊將,他們才是真正掌握著這十萬大軍之人。


    隸王雖未調動幽藍江邊的軍隊,卻請來了幽狼軍中一個老將。


    這老將是保國左將軍黃嵇,他年歲已長,在溶家軍內聲名甚大。


    經過這幾年的接觸,這些溶家舊部終於也對隸王有了信服之心,雖與他們與溶家的情意無法相比,不過在他們看來,隸王已是個可靠的統領。


    賀蘭褀將昭月公主賜婚南越太子的詔書大發天下,其他人或許隻會覺得可惜了昭月公主,卻隻有溶家軍舊部心內蒼涼莫名。


    他們跟著溶則與南越人拚命似乎還是昨日的事,可如今那啟臨城中的新帝已要與南越做一家人了。


    祁山西南的西府軍又病倒近兩千人,陌山諸郡已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戚兵心內發苦,卻無可奈何,隻想著快些打完丈,快些迴西府去。


    西府軍中能動之人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北上戰役。雖有兵士抱怨,生出退卻之意,可卻無人鬧事。


    不得不說,戚兵能得先帝信任,統領二十萬大軍,位列二品鎮軍大將軍也有他過人之處。


    陌山南麵的十萬溶家軍舊部也未鬧事,隻是他們像是在磨洋工,操練懶散,令行受阻。


    上令難以下達,軍內氣氛有些壓抑,但更多的是低沉。


    從陌山南麵入陌山郡,有一高大府城,明叫紅塔城,這紅塔城城牆堅實城內糧草充足。


    一封密信悄無聲息傳入城外的軍中。劉博對這信一無所知,可這信卻在軍中中層將領間傳閱。


    那是溶家軍鐵律。其中一條,被人單獨抄出,寫在鐵律最後。


    “溶家軍不參與任何內耗奪權之戰”


    這信這溶家軍鐵律都是黃嵇老將軍親手書寫。軍中很多將領都認出了他的筆跡。


    在信的末尾還有一句:“將軍西去,末將卻不敢將軍紀鐵律遺忘半字。


    “若外敵入侵,黃嵇定身先士卒、願馬革裹屍還。若要內戰、骨肉相殘,黃嵇老矣,無力上馬持槍。”


    紅塔城外,溶家舊部心內震蕩,本來就沒有戰意的他們,如今更是抵觸這場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的內耗。


    昭月公主一路順流而下,身後無一個追兵。這一場聲東擊西很是成功,可船上的她卻高興不起來。


    此番出宮,並不是為了逃婚,隸王在陌山被大軍圍困,她要去右河爭取關家的支持。當然如果可以,她要爭取的不止關家……


    溶桑桑早已不在陰山這事很多人都心知肚明,隻是溶家已無半分軍權,這些年朝堂又十分熱鬧,因而無人有閑心去追蹤溶桑桑這個無關緊要的小郡主罷了。


    裕盆江沿途碼頭,雨樓的人注意到了這艘奇怪的船。


    其他船隻三兩天會靠岸補給,可這船一路往南,從未停歇。


    雨樓的小船尾隨在昭月公主大船身後,可那大船甲板上看不到一個人影,仿佛這是一艘幽靈船一般。


    壽康宮一個靜謐的小院內,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坐在屋前倒坐上,她一臉安詳和藹,眼中有希翼之色煽動。


    “昭月一直是這宮裏最聰明的孩子。我做不到的事,她定能做到。”


    這婦人一身深藍色衣裙,相貌平平,卻很容易給人親近之感。


    右河郡滄州城內,人流熙熙攘攘,溶桑桑和青鬆穿行其中,偶爾在糧鋪和木炭攤子前駐足。


    溶家已連續囤糧三四年,這城中大大小小的米糧鋪子有三分之一屬於溶家。


    陌山形勢危急,全國各地糧價都有所上浮,右河糧價還算穩定。


    右河周邊幾郡本就是西寧產糧大郡,這幾年風調雨順糧食產量頗豐。


    再說陌山離右河太遠了,一個在西寧北端,一個在西寧南段。


    在百姓看來,陌山對立局勢再危急也不關他們的事,畢竟從陌山南下幾乎要一個月才能到右河,右河人去過啟臨的都不多,了解陌山的更是寥寥無幾。


    關府之中,關哲卻是憂心忡忡。他深知現在的安寧在戰爭之下是多麽脆弱。


    關哲作為一郡府君,憂心百姓社稷之餘,對關婷的婚事也不放心不下。


    賀蘭褀登基後來了聖諭,讓關婷年後入京。介時關老爺子與先帝說好的三年之期也到了,且宮中後位空懸,隻待關婷入主。關家再沒有理由推脫。


    溶桑桑對此倒是成竹在胸,啟臨段尚書家出了個鳳格之女的流言她早已聽說,大亂之下賀蘭褀君主之位收到挑釁。


    賀蘭褀為正大統,如今心內想娶的皇後怕已不是關婷。


    賀蘭祺皇子妃莫名病逝,接著皇帝就給賀蘭褀關婷指婚,此事細查下來,他們的那點手段還瞞不了溶桑桑的火眼精金。更何況溶桑桑身邊還有一個木老神醫?


    此時時機正好,溶桑桑已讓關哲上折子,以關婷忽染重疾為由,請賀蘭褀解除婚約。


    關婷所得病症與賀蘭褀病逝的妻子田碧婕一模一樣。關哲似乎是怕新帝生疑怪罪,折子裏把關婷的病症描述得很是詳細。


    賀蘭褀看著關家的折子,心內卻是驚懼不已。他雖心高氣傲,可卻算不得笨,他知道,關家不知通過什麽渠道,已知曉了田碧婕的死因。


    他心內惶惶不安,越是表現出不可一世的人,往往內心更加虛弱。


    此時的賀蘭褀便是一個極端又矛盾的人,他極度自傲,心內卻又莫名恐懼。他手握大權,數倍於隸王的兵士,可自小他就看著隸王卓爾不群,在隸王麵前他再強大,也會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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