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西郡,律深城內。恭王府書房內那個被賀蘭明喚作阿澤的男子在一個三進院子內來迴踱步。


    片刻之後,一賊眉鼠目,身材矮小的男子入了院子,他見阿澤,恭身行禮,道:“統領,溶爵來了,那衙門前的百姓散了,蕭薇兒的人沒有得手。”


    阿澤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隻淡淡嗯了一聲,道:“九霄不在王府,我終是不放心王爺,盡快辦了事迴去吧!”


    那人應是,退下。


    在郡府衙門前五六百米處,街邊有一幢兩層客棧,客棧內,蕭薇兒身邊伺候的青兒在後堂皺眉踱步。


    她身後是那個常在啟臨將軍府門口賣烤紅薯的攤販。


    “小姐派出去裕盆江的人沒了音信,恐怕都已遭了毒手,小姐特意派了小的過來,這溶爵絕不能活著迴啟臨!”那商販堅定說道。


    青兒歎了口氣,迴頭道:“談何容易?咱們在這造了這麽久的勢,今天那小子才來,便把事情平了一半,咱們要複仇,可不是殺一個溶爵就算完事,溶家不倒,西寧不亂,國仇家恨如何敢說得報?”


    那小販聞言,雙目變得赤紅,恨恨道:“我全家慘死溶家軍之手,我即便是死,也要拉著溶家人下地獄的!青兒姐姐,有用的到的地方,盡管吩咐!阿朝不怕死,隻怕死了卻報不得仇!”


    青兒聞言,皺眉歎了口氣,道:“溶家本就得民心,如今溶爵力主救災,這百姓更是對其又敬又愛,咱們行事便要更加小心了。”


    此時卻有一穿著青衣短衫的年青人進了後院,他一臉焦急之色,道:“青兒姐姐,李大哥迴來了嗎?”


    青兒疑惑,迴道:“還未迴來呢,你不是同他一起出去的嗎?”


    那青年人聞言,更是變了臉色,他急急道:“今日咱們混在百姓之中,卻見溶爵從我身旁走過,當時他毫無防備,李大哥示意我可見機行事,我見機會難得,便欲用隨身帶的短刀行事。


    “可不知怎的,我才出手,手腕似乎被人一擊,刺殺失敗,我再找李大哥,他卻已不見身影,我怕壞事,在這律深城裏轉了幾圈,才繞道迴來,我以為李大哥早都迴來了…”


    青兒聽了他的話,卻是臉色大變,急道:“阿勳,去看看有沒有人跟來!”


    一個一身勁裝男子領命飛掠出了院子,他一臉警惕四下張望,卻沒發現異常,他迴身,又掠迴院子之中,對青兒道:“沒發現異常,可這院子,怕是不安全了。”


    青兒皺眉,沉聲道:“一刻鍾,收拾妥當轉移至幽蘭院。”


    幾人領命,退了下去,一刻鍾之後,這客棧人去樓空,關門歇業。


    在郡府衙門後麵,一條小巷上,有一酒樓,名叫逍遙閣,這逍遙閣後院,是一個五進的大宅院。


    宅院之中,有個地牢,地牢內,一個中年男子被綁在一個十字木樁之上。


    一個一襲白衣的青年男子在牢房外嘖嘖看著一身是血的男子,道:“真是條漢子!”


    頓了頓,他眼神一冷,道:“我逍遙閣,最是敬重這有氣節之人,也最善於對付有氣節之人…”


    說完,他看了一眼牢房之中一八尺壯漢,道:“大牛,交給你了!”


    牢房內的大漢聞言,嘿嘿笑道:“閣主放心,看我把他牙齒一顆顆捏碎!”


    那白衣青年聞言,皺眉嘖嘖著,一副害怕的模樣,匆匆出了地牢。


    出得地牢,到了院子內,看著院內姹紫嫣紅的鮮花,他搖開手中折扇,邊踱步邊道:“隸王這人情不好賺呀,這單怕是得賠本了!”


    說著他歎息著,似乎真是吃了大虧一般,搖頭晃腦入了廳堂。


    他進門片刻,便有一個身著藍色袍子的男子進了門來,他恭身行了一禮,道:“閣主,那人給放跑了,在郡府衙門前跟丟了,要不要屬下再去探?那些人老巢該是就在那一片。”


    那逍遙閣主名叫令堯,便是那個在隸王杜與隸王說話,後又被楚宕派來給溶家軍帶路的白衣錦袍青年。


    這逍遙閣,是西寧北地地下最大的地下組織,殺人越貨、打探消息都是一把好手。閣主令堯,據傳其人陰狠毒辣,長相兇惡,在北地題令堯之名可止小兒夜啼。


    可同時,有一遍布北地大小城鎮的酒樓亦叫逍遙閣,逍遙閣的酒肉是北地一絕,許多食客慕名而來。


    那令堯看著進來的青年人隨和笑道:“罷了,都這時候了,人家早跑沒影兒了!”


    那青年似有些自責,恭身作揖道:“屬下失職,請閣主責罰!”


    令堯卻似乎渾不在意,擺擺手道:“去廚房洗半年碗吧!”


    那青年苦著臉,卻隻得往前邊酒樓後廚走去。


    進了廚房,見裏麵都是熟識之人,那些人見他進門,嘿嘿笑道:“兄弟,來了?說說,你這迴要洗多久?”


    那青年苦著臉哀嚎道:“半年!”


    眾人皆是同病相憐,也沒誰嘲笑誰,青年也不多言,默默蹲下洗碗,那動作極是熟練。


    溶爵一行人來到臨時的千戶所,安頓好手下兵士,便與莫老聚在一起商議明日賑災事宜。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那監軍王保便推門進來,見到兩人,他竟一反常態的沉默不言,隻走到桌旁圈椅坐下,眉頭緊蹙。


    溶爵倒是有些好奇起來,看了他一眼,那王保抬頭,便見溶爵看著他,他歎了口氣,又把頭低下,也不說話。


    他這反應倒叫溶爵和莫老都有些訝異,溶爵正想開口詢問,那王保卻突的抬起頭,雙目灼灼看著莫老,道:“莫老先生,先前你吹的是什麽曲子,能告訴咱嗎?”


    溶爵一滯,到了嘴邊的尋問之言咽了下去,他轉而看向莫老,問道:“百姓痛哭悲泣,是因為您老的笛聲?”


    莫老卻是搖頭道:“老朽隻是吹了個普通曲子,哪裏來的那般魔力?是心中有苦之人心隨聲動罷了!”


    那王保目光暗淡了下去,喃喃道:“是呀,咱家本就命苦…”


    說完抬頭,他又目光灼熱看向溶爵,喃喃道:“可咱家把這次差事辦好,以後便再不苦了。”


    溶爵莫老聽著他喃喃低語,再不理他,繼續商討明日賑災事宜。


    郡府衙門之內,孟泰發了好大脾氣,摔杯砸盞仍不解氣,對身旁一衙役吼道:“那些刁民怎的突然就轉了性?好端端的造反怎的就成了圍府痛哭請願?如此一來,溶家軍不必剿賊,陛下之命如何完得成?”


    他歎了口氣,坐在圈椅內,手指敲擊一旁桌麵,眸光漸漸冷冽。


    “完不成皇命,便迴不了啟臨,這賑災…得費些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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