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於停在了丞相府的門口。


    趙佳和在秋月的攙扶下先下了馬車,姐妹倆一同隨著丫鬟步入花園裏。


    柳應如辦的是百花會,顧名思義就是賞花,聊天。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群有名沒名的貴女們閑得蛋疼,聚在一起裝裝逼。


    要不是為了抱緊未來皇後的大腿,趙佳和是絕對不喜歡來這種宴會的。


    涼風習習,秋高氣爽,趙佳和到了才發現百花會竟然設在了丞相府的湖邊上。


    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就飄到了那片假山上,那個幽深的洞口像是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朝著她齜牙咧嘴的,她渾身莫名的抖了抖,縮了縮脖子,伸手想抓住身旁的趙佳惠。


    隻是沒想到趙佳惠也沒比她好多少,怔怔地看著那片微波蕩漾的湖水,就像是觸動了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滿臉煞白。


    入座之後,要死不死的,趙佳和還被安排在了最靠近假山的位置,那洞口的冷風不斷地吹拂在她的後背,總引得她不自覺的就想起那晚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味,亂人心神。


    “樂儀公主駕到!”


    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轉角處走進來一位姿態高雅,身後丫鬟成群的少女。


    那少女走起路來頗有大將之風,滿身的傲慢之氣。


    一張櫻桃小嘴向上揚起,笑容滿臉,雙眸明媚如畫,那是自小養尊處優才能養得出來的驕傲和自信。


    這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一位公主,樂儀。


    趙佳和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樂儀的脖子上。


    那條璀璨奪目的項鏈是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應用了幾何原理設想出來的,以大小不一的雕花精準細膩的排出了漩渦狀,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


    而且尚京城裏獨一份,別家一時半會還仿製不出來!


    隻是畢竟隻是一個設想,當她用一坨又一坨的圖紙把王掌櫃難過了一次又一次之後,王掌櫃終於得到了精髓,能看得懂了!


    她欣慰不已。


    這串項鏈原本想賣高價來著,所以配上了祖母綠的寶石鑲嵌,打算賣給老夫人那般年紀的有錢老太太。


    結果居然被一個土豪看上,花了十倍的價錢買走了。


    到最後這條項鏈就戴在了樂儀公主的脖子上,一戴就戴了這許多天,可見樂儀是真的喜歡。


    “樂儀公主今日能來,我這百花會真是蓬蓽生輝!”柳應如笑道。


    “唉,太子哥哥非要送我來,我就隻好來了,這花都快要開敗了,有什麽好看的!”


    “……”柳應如臉上劃過一絲尷尬。


    樂儀年紀不大,大約和趙佳和差不多歲數,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哪裏會願意跟一群貴女做在一起聊些會讓人打瞌睡的話題。


    “……殿下也來了?”柳應如麵色恢複如常,輕聲問了一句,同時無意識的抬手撥了撥額角的亂發。


    樂儀嗯了一聲,“正和丞相大人喝茶聊天呢!”


    當樂儀點頭說“嗯”的時候,趙佳和頓時就感覺到有一種叫做花枝招展之氣撲麵而來。


    滿場的貴女都像打了雞血一般,腰挺的筆直,容貌瞬間都豔麗了幾分,包括她身邊的趙佳惠。


    接下來,貴女們各個施展才藝助興,作詩的作詩,彈琴的彈琴……


    趙佳和一無是處的隻能邊看邊吃,越吃嘴越癢,偏偏擺台上都是她愛吃的,瓜子又香又脆,水果又甜又新鮮,根本忍不住。


    人家桌上的還沒動,她這邊已經添了好幾盤,惹得身後那不斷添盤的柳家丫鬟偷摸摸地看了她好幾眼。


    日光斜斜的照在她的身上,吃得有些撐了,身體裏的血液全部就流到了胃裏,大腦有些缺氧,倒是覺得有些乏了。


    雖然她的眼皮都在拚命打架,但是她還是很有理智的,當眾睡覺有點不尊重人家。


    於是,趙佳和單手支撐在桌上,支著腦袋,晃晃悠悠的,時不時張嘴打個哈欠。


    她眯著眼,很快就發現場上竟然有一個人與她是一模一樣的姿勢,隻是人家看起來睡的更渾然天成一些,那就是上座的樂儀公主。


    人有時候很奇怪,如果做壞事的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戰戰兢兢的不敢太放肆。


    但若是有個人比自己做的還要過分,那麽她就會像找到盟友一般,將自己和那個人一起埋進戰壕裏共進退。


    趙佳和於是心安理得的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陽光的滋潤大大方方的閉上眼睡了個天荒地老。


    “和妹妹……和妹妹……”


    趙佳惠的聲音像蒼蠅一樣嗡嗡嗡的在趙佳和的耳邊叫個不停,她厭煩不已,差點想伸手將趙佳惠推到八丈遠的地方。


    但是她好歹也算是個大家閨秀,平常睡覺還是很乖的。別人叫她,她便老老實實的從桌子上抬起了頭,一雙眼一時受不了強光,眯了又眯。


    ......百花會是散場了嗎?


    這一抬頭,不得了了。


    一眾貴女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趙佳和下意識的就去看樂儀,那樂儀已經不睡了,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微微笑。


    完了,徹底完了!


    一時不察,竟然睡過了頭。


    趙佳和已經從手撐著頭的睡姿勢改成了趴在桌子上的睡姿,口水都流了一桌,她有些難為情的一手擦口水,一手捏著衣袖擦桌子,坐直了身體。


    “和表妹睡的可香了,我叫了你好幾遍你都沒反應呢!”柳應如未見不悅,反而有些好笑的捂了捂嘴。


    “趙三姑娘是對我作的詩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也可能是我奏的琴令姑娘忘記了場合,想睡就睡!”


    “想必三姑娘才情了得,看不上我們罷!”


    ……


    柳應如大方,別人可不一定,一個接著一個的冷嘲熱諷。


    趙佳和有點懵,她怎麽睡了一覺醒來就成全民公敵了?


    睡覺怎麽了?


    那太陽暖暖地曬著確實很困啊,再說了,樂儀也睡了呀!


    不能因為人家是公主,就這樣差別對待吧?


    一人一句沒完沒了的炮轟她,百花會直接變成了趙三姑娘批鬥會,那種感覺不是當事人根本體會不到那種憋屈的滋味。


    趙佳和斂了心神,陪笑解釋道,“各位姐姐莫要生氣,我才疏學淺,絕非看不上,實乃聽不懂!”


    “趙侍郎可是探花郎,你身為女兒,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豈非說不過去?或者說柳姐姐看走了眼,讓趙姑娘這等無才無德之人混進了百花會?”


    這句話一箭雙雕,既罵了趙佳和讓祖宗蒙羞,又罵了柳應如識人不清。


    趙佳和不得不看了過去,這個從始至終一直堅持不懈懟她的貴女。


    好像是兵部何尚書的孫女,何月蘭。


    有個位高權重的爺爺,自然可以橫行無忌,想說什麽說什麽,想罵誰罵誰!


    別家的貴女聽她如此豁的出去地自黑,差不多就掩嘴偷笑兩聲就完了,就何月蘭看起來好像跟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拚命的懟懟懟……


    趙佳和的臉色漸漸地也冷了下來,對於存心找茬的人,退讓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反而會讓人覺得她軟弱可欺!


    見狀,柳應如當起了和事老,笑著說道,“和表妹過謙了,聽聞表妹精通音律,特別是笛聲乃天上神曲,今日特邀表妹來就為了聽你吹上一首!”


    話畢,柳應如揮了揮手,丫鬟便捧著一把上好的玉笛遞給了趙佳和。


    趙佳和手裏摸著玉笛,若有所思,精通音律倒不是吹牛,不過她是不是應該慶幸柳應如說的不是畫工了得?


    本來她隻打算默默無聞地混過去就迴家去,結果讓何月蘭搞得一肚子火,如果不露上一手,好像自己真跟個白癡一般,就會吃和睡。


    趙佳和拿著玉笛站了起來,繞過了桌子,走到了湖邊,挑了一塊大石頭,抬腳站了上去,身姿筆挺的麵向著湖水。


    微風吹拂而來,發絲輕揚,心中的煩悶頓時消散了大半。


    既然要炫耀,自然得拿出氣勢來,否則讓人小看了去,連累了趙家姑娘的名聲,迴去又要被老夫人磋磨一頓多冤枉!


    她微微一笑,舉起玉笛置於唇邊。


    笛聲悠揚,一曲慷慨激昂的曲調緩緩流瀉而出,抑揚頓挫,熱血沸騰。


    曲子還未過半的時候,湖邊的高台處突然流出琴音,與笛聲爭相輝映。


    琴笛合奏,流水清清,悠悠撫心。


    趙佳和一時來了興致,吹的忘了形,反正這曲子她們也沒聽過,故意吹跑了幾個調,以此來刁難那遠處撫琴之人。


    隻是沒想到跑掉的調子都能被那人再拉迴來,趙佳和逐漸失去了領導者的地位,笛聲漸漸地變為琴聲的輔助音。


    一曲終,趙佳和第一時間迴轉過身子,透過一片竹林望向那高台之上,隻望得見一個正巧轉身離去的男子身影。


    視線裏,隻一袂湛藍色的衣角飛揚而去。


    “和表妹的笛聲真乃餘音繞梁,不絕於耳,果然如雲珠所言,在我之上!”柳應如好不吝嗇的誇讚了一句。


    “柳姐姐過謙了,想必剛才那忽而突起的琴音為三姑娘的笛音增色不少!”


    何月蘭的嘴裏反正是吐不出象牙來了,趙佳和不以為意的步下了石頭。


    迴到位置上,趙佳惠眉開眼笑的湊了過來,輕聲道,“沒想到妹妹的笛子吹的這樣好,我都聽入迷了!”


    “姐姐莫要取笑我了,那琴聲分明更勝一籌!”趙佳和澀澀的迴了一句。


    像輸了比賽一樣,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悶悶不樂,那彈琴之人竟然完全吊打她的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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