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業在聽完白萍的請求後,先是不自覺地擰起了白萍,半響沒有吭聲。


    白萍心裏有些失望,正想轉身離開,再找鄭軍試試。就在此時,林守業終於開口說話了:“正好我們工務課還需要一個人,明天就讓他來報到吧。”


    白萍聞言又驚又喜,工務課的活相對其他部門來說還算是比較輕鬆的,而且還能學到技術,比如修機器、修線路等等。


    白萍雖然算準了要利用林守業的愧疚心理,但也沒想到他這麽爽快,還給了個這麽好的職位。便在心裏暗暗說道:既然如此,本姑娘就不計較你的自私自利了!


    向林守業道了謝,白萍飛奔到廠門口,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等在門外的許大春。


    他聽後,許久都沒什麽表情,也沒說一個字,害得白萍心裏開始忐忑:“怎麽了?你是覺得這工作不適合你?還是說害怕自己做不來?”


    許大春愣愣地抬起頭望著白萍:“老鄉,這就可以了?我真的能得到一份工作了?”


    “嗬——”白萍不禁失笑,“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呀!這當然是真的啦,明天你就可以來報到啦!”


    許大春這才高興地大喊一聲:“我有工作了,我終於有工作了,哈哈——”他笑著笑著,突然雙手掩麵嗚嗚地哭了起來。


    那心酸的聲音惹得白萍心裏也是一陣酸楚,打工仔打工妹的辛酸,若非親身體會,有誰能夠明白呢?


    不過隻是一個工作,得之就能讓人自信滿滿,覺得人生有望;而失之卻能讓人喪失自信,惶惶不可終日。(題外話,當然這是在八九十年代,現在的工作相對來說要好找很多。不過仍然有些朋友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心裏那種焦慮,真不是一般的難受!)


    哭過之後,許大春一再地對白萍表示感謝,弄得白萍渾身都不自在,匆匆把他打發走,便逃也似地迴到了自己的宿舍。


    “白萍,你上哪兒去了?剛才是誰找你呀?”蔣小芹抱著被子擠進了白萍的小床上,輕聲問道。


    “我一個老鄉,”白萍答道,然後看了蔣小芹一眼,奇怪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這丫頭今天怎麽有些反常啊?感覺心事沉沉的樣子。


    蔣小芹一向是有什麽說什麽的,可這迴卻沒吭聲,這讓白萍心裏更加不解了。


    不過她不願意說,白萍覺得自己作為朋友,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因此便沒有繼續追問。


    哪知過了一會兒,蔣小芹突然在白萍胳膊上擰了一把,疼得白萍:“嘶——”地倒抽一口涼氣,“你瘋啦,幹嘛擰我?”


    蔣小芹氣悶地說:“你這人也太無趣了,幹嘛不問我?”


    白萍一怔,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不問你,你就擰我啊?”


    “哎呀,討厭——”蔣小芹突然一把搶過被子緊緊地捂在自己頭上,腳還一個勁地撲騰。


    這聲響立刻把鄰床的幾個人吵響了,特別是下床的那位,頭上像地震了似的,幾個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幹什麽呢,你們不睡,那我們還要睡呢!”


    蔣小芹自知理虧,不敢吭聲了。白萍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你們睡,你們睡——”


    安撫好了舍友們,白萍輕輕挨著蔣小芹躺下來,湊近她的耳朵輕聲問:“你現在跟我說說,到底怎麽了?”


    這會兒蔣小芹也不使小性子了,沉默了一會兒後輕聲問:“最近鄭大哥,怎麽不來了?”


    “噗——”白萍剛要笑,蔣小芹的魔爪又伸了過來,嚇得白萍趕緊求饒:“好好好,我不笑你,不笑你。這姑娘大了開始思春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蔣小芹氣得去撓白萍的癢癢肉,兩人頓時笑作一團,吵得同宿舍幾個又是一聲大吼:“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了?”


    “對不起,對不起——”這迴道歉的是蔣小芹,兩個人躲在被子裏捂著嘴,吃吃的笑。這麽一鬧,反倒把蔣小芹的羞澀勁兒給鬧沒了。


    過了一會兒,等周圍安靜下來了,她便又問了一句:“你說,鄭大哥心裏是怎麽想的?”


    白萍想了想,鄭軍看上去挺欣賞蔣小芹的,待她也非常的親切。但要說鄭軍對蔣小芹有那種男女之情的話,似乎又還缺少了點兒什麽。


    一時間白萍也有些拿不準,便說道:“這個大概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蔣小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難道要自己一個姑娘家去問他嗎?


    蔣小芹陷入了糾結之中,一方麵被相思折磨得寢食難安,一方麵又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而同樣糾結苦惱的還有趙俊霖,自從趙金德把那封信的事告訴他之後,他整個心態就完全變了。明明不停地告訴自己,白萍是愛自己的,她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可心裏的擔憂還是像蟲子似的,不停地往外湧,撓得他的心又癢又難受。這種癢,癢在心底,撓不了,捉不住,滅不掉,折磨得趙俊霖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至於趙金德,得到趙俊霖的吩咐後則是提前開始實施他們的“計劃”。可是要實施這個計劃,需要大筆的資金和人脈,如果老大在還好說,他似乎走到哪裏都能迅速與人打成一片,而且鬼點子重出不窮的,一定會想辦法搞到資金。可這事落到了自己手上,頓時就成了千斤的重擔,他竟然有了一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另外,宋鈺在把看護虐待自己父親的事告訴妹妹後,兄妹兩人也是陷入了深深的內疚自責和為難中。


    看護不可靠,可他們兄妹倆都是捧的“鐵飯碗”,工作輕易丟不得,又不可能長期請假在家照顧父親,這可怎麽辦呢?


    兩人商量了一陣,還是沒能想出個恰當的好辦法來。不由得心裏對陳桂妹更加怨恨起來:“都怪那女人,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躺在床上,宋鈺腦海裏浮現起晚上在樓下發生的一幕幕。那個農村來的丫頭其實還是挺有正義感的,如果不是她告訴自己,這事自己還被蒙在鼓裏呢,那父親還要多受多少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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