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的濃度並不低,始作俑者將其碾碎當做塗料覆蓋在妝盒上麵,甚至被褥的布料也是浸泡過其材料得來的。


    如果隻是單一搜查很難察覺。


    一般人的鼻子也未必有這麽靈敏。


    誰知道陰差陽錯之下,二丫對這個藥材竟然有些輕微過敏的症狀,隻要沾染上了就不停的打噴嚏。


    “不好”何雲突然反應過來。


    帶著二丫連忙跑到如今陳璐呆著的房間中,她的小心謹慎連帶著肖家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安了起來,二丫好奇的從娘身上下來,環顧四周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湊過去聞了一遍,搖搖頭表示並沒有什麽。


    何雲才終於放心了下來,陳璐姐昏睡中醒來過幾次,看了看孩子就又放心的睡下,產婆的事情暫時她還不知道。


    這次傷筋動骨除了坐月子以外,有可能一周後才能下床。


    撲通。


    一個丫鬟突然跪在地上,膝蓋和地板產生十分大的動靜,讓所有人都迴頭看著她。


    何雲認識這個丫鬟,她叫小紅也是老夫人派遣到陳璐姐身邊伺候的,她和二丫的關係很好,每次來都是她牽著二丫。


    她就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不停的磕頭,“奴婢該死,我有一事要稟報”她刻意不看何雲還有二丫的視線,“我之前看見過何夫人往我們家少奶奶的茶水中加東西”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都看向這邊。


    氣氛壓抑的有些可怕。


    “可是這個?”何雲從袖口中直接拿出這個瓶子。


    “是的”小紅一見到就連忙點頭。


    她在肖老夫人的注視下將小瓷瓶遞給大夫,對方看了一會兒嗅了一下,確認,“迴老夫人,好像是人參的靈水”其年份也不小,聞上去都有些提神醒腦,定然是極品,“這可是個好東西”


    他將自己的判斷說出來。


    小紅想必也是為了忠心護主,既然誤會解開了其他人自然也讓她站起來。


    “可是我並未在你麵前用過這個啊”何雲施施然說道,一雙鳳眼緩慢移到她的身上,看得小紅背後冒著冷汗。


    “抓住她”肖夫子指示人將小紅禁錮住。


    “何夫人我隻是為了少奶奶的安危著想,並沒有存心要冒犯您的意思啊”她掙紮著在這兒,表現出對目前情況的不理解。


    二丫早在剛開始就被小桃哄著出去玩耍了。


    她走進去看小紅的神色,突然在大家的注視下,何雲伸手將她的衣襟撕開,肖洛白叔侄連忙轉過身,何雲做事兒跳躍太大,兩人差點都沒能避嫌。


    “是何夫人您這是做什麽,我隻不過是誤會了您,您就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辱我的清白嗎”小紅哭的可憐,讓人動容,連帶著挾持她的嬤嬤都有些不忍。


    何雲將她的衣袖露出來,她隻是扯開了外麵那層偽裝的衣服。


    從對方進門到現在何雲就一直在關注她的神態以及微表情,從袖口裸露出來的布匹還有衣服的料子,一下子就佐證了一些細節。


    “你一個二等丫鬟,哪裏來的料子做裏衣”她從窮苦出身來,粗布麻衣穿慣了,就算曾經和清然不熟的時候,也多和絲竹落梅相處在一起,兩人在人前因為身份的緣故,大多是暗色的衣服,不喧賓奪主,這是大丫鬟基本的規矩。


    小紅裏麵的衣服偏生藏得不老實,布料是綾羅綢緞也就算了,還這麽招搖的站出來指認,那舉手投足之間布料無意中露出來的一點點光澤,同外麵的丫鬟服製顯得對比格外強烈。


    何雲在上輩子審訊的時候慣會抓一些細枝末節,小紅同她玩這些把戲,可不就是玩到她的手上來了。


    饒是肖老夫人也察覺到了不對。


    這小紅是張嬸娘的遠房侄女,她心中一沉,恐怕是逃不過自己管理疏漏的結果了。


    “這布料是少奶奶賞賜給我的”她急著叫嚷。


    “這布料褶皺處多,針腳細密但泛黃,應該不是剛穿了一次兩次的效果吧,陳姐和肖哥迴來不過月餘,怎麽送你這使用感超過大半年的布料”


    “我....我....我”


    “啊!我認出來你了”肖豐燁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麽看對方眼熟了,“之前祖母讓你做小叔的姨娘,是也不是,你怎麽如今還沒有成婚啊”當時被派遣做姨娘還有妾室的,不止是小紅一個人,這都六七年的時間了,小叔和小嬸一走也不迴來的,其他人早就有婚配了,他沒注意過祖母身邊的丫鬟,不知道小紅還在此處。


    主子心善慷慨賞賜好的布匹不是沒有可能,但上工的時候,丫鬟分不清主次,這麽一起穿著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何雲從懷中掏出一個娃娃,扔在她的麵前。


    本來要狡辯的嘴突然停了下來。


    “今天早上我們家狗挖的”何雲點頭說道,一大早旺財就在樹底下挖東西,狼爪子還被上麵的銀針刺了一下嗷了半天。


    “我看你分明就是栽贓陷害”


    “是你先說我下毒給陳姐,自己跳出來指認我,所以我才順水推舟將事情都攤在麵前,如果你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在肖府裏麵你也比我熟悉,未必大家不會向著你啊”


    “這布匹我是記錯了,但少奶奶確實賞賜給了我一塊布料,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我房中搜索”小紅的額頭在磕的時候都泛出了血漬,這樣鎮定自若不屈不撓的姿態,當真又讓人的態度有些徘徊起來,“何夫人你每次送的藥膳到這邊,我懷疑你所以誤說你下毒,這確實是我不對,可巫蠱一事在我朝都是明令禁止,我不可能知法犯法,棄自己和自己家人於不顧啊”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


    肖夫子將娃娃拿過去,上麵的銀針狠厲的插在各個地方,上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陳璐的八字。


    陳璐的八字從前在婚嫁的時候,送過來一趟,行事不是很嚴謹,在老夫人身邊的話,隻要是有心人都能拿到。


    “敢問何夫人,您字字句句都將禍水往我身上引,難道您就沒有一絲懷疑嗎,您十裏紅鋪的實力我們這些做丫鬟的都有目共睹,也十分欽佩您,單純隻是為了和我們家少奶奶的友誼,就能如此風雨無阻的數日前往,並且準備高湯安胎?您如果真的高風亮節當我也是胡亂揣測了,眼下這巫蠱娃娃分明就是從您家挖出來的,甚至你方才也承認了,會加一些自身攜帶的東西在少奶奶的茶水中,如果就因為我是奴婢您是主子,就可以隨意掰扯,將事情往我身上去累積,那我也認了”說完叩謝老夫人,拚死往桌角撞過去。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何雲下意識反應一巴掌把她往另外一個地方扇。


    紅腫的臉躺在地上,眼神中充滿怨恨。


    “說這麽多話洗脫自己嫌疑,然後畏罪潛逃是吧,小嘴巴還挺能說”何雲笑了一聲,看著她的表演。


    “分明就是你製作的巫蠱娃娃,我親眼見過你同小桃打聽過八字,甚至當夜你也是第一時間趕來,就是小桃偷跑出去通風報信,甚至這娃娃上粗製濫造的工藝也是你繡活的技藝,我見過你裁剪這個布料”她就像是不堪受辱一般將所有的事情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簡直要把何雲錘上了恥辱柱。


    樁樁件件哪一個不是同何雲有關係,擺明了就是她看中了肖洛白,然後借著陳璐懷孕,日日過來同對方相見。


    “我都三個孩子的娘了,還能被你們這種人造黃瑤,我真的是”何雲盯著他們是考究的目光有些無奈。


    肖洛白揮手讓人將小紅帶下去審問。


    最後關頭她掙脫開來衝著肖洛白大聲說道,“少爺她不安好心,要為少奶奶報仇啊少爺”


    “小紅”肖洛白將她的手扯下,“從一開始就沒有巫蠱娃娃”


    那是何雲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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