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京城何雲心情就愈發的糟糕,這一路上都能看見往那邊走的流民,叮囑父親將通關文書收好,一家人穿著樸素才沒有被盯上。


    隻是剛進城的時候,就遇到了難題,前麵有一個招搖的富家公子被一群流民攔住了,起因是他出城的時候給了一個小乞丐一兩銀子。


    人全部簇擁上去,小少爺身邊的侍衛根本都攔不住,眼看要發生踩踏事件,二丫被娘和祖父護的死死的,何雲連忙將馬車趕到一邊盡量避開人群。


    周圍看熱鬧的居民不少,幫忙的倒是一個沒有,大家看兩眼就遠離又髒又臭的流民趕緊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何雲思索再三眼看著那個小少爺臉憋的通紅,因為人流的擁擠差點窒息而亡,甚至有人在推嚷中不幸摔倒,慘叫聲跌宕起伏。


    她從懷中掏出一些銅板往另外一個方向撒去,好巧不巧在守城門的士兵周圍,大喊一聲“有人撒錢了!”


    流民們抬頭看見銅板在陽光折射下的亮度,連忙伸手去另外一個方向去接。


    方才這個富家公子被流民包圍擁擠他們沒有管,如今災民在撿銅板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下,立馬被嗬斥。


    甚至用闖關卡的罪名拔刀威懾眾人,流民們看到刀了之後趕緊後退,不一會兒人群就散去了。


    她觀察了一下局勢這才上馬車順利的過了城門。


    不得不說這上京的物價真是比他們小縣城的貴得多,何雲的首要想法是盡快聯係到清然,詢問二丫的下落。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便宜點的客棧,被裏麵炒菜的價格勸退,一家人除了何母在屋子裏照顧小寶,都出來買點零碎的吃。


    最後坐在了餛飩攤這裏。


    “老板給我也來一碗餛飩,要放辣子的”身處鬧市環境十分的吵嚷,這個少年嗓門大語調高,最重要的是非常自來熟的硬搬了一個板凳擠在了他們家中間。


    坐在何雲對麵和她大眼瞪小眼,“恩公我總算找到你了”


    哦,是那個富家少爺。


    “你認錯人了”何雲低頭喝湯,她來京城隻想趕緊找到二丫,然後一家早日迴家過日子,並不打算和這裏的人有什麽聯係。


    “恩人我雖然腦子笨但我眼神可好了,恩人你這別致的妝麵和頭上的綠葉,就算換身衣服我也認得出你啊”這個少爺像是沒感受到何雲的排斥一般,照樣自來熟的湊上來。


    何雲從頭上果然摸到了一片竹葉,她臉上的所謂妝容是故意抹黑的樣子,隨著流民的越來越多,她們婦孺偏多自然要處處小心。


    看著何雲沒有反駁,那個少年就更加高興了,“你是怎麽想到用這個方法解決的啊,你太聰明了,如果單純扔銅板的話,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如果扔到士兵那邊,勢必會被判定為惡意影響守衛,剛剛好在不遠的位置,就這麽輕易的幫我化解矛盾了”


    這孩子長得挺討喜的,就是感覺太話癆了,何雲聽著都覺得累,她伸手往對方那兒招了招。


    對方不明所以,話猛地停止住,臉上呆呆的顯得有些滑稽。


    “我剛剛為了救你撒的銅板還給我”


    “哦哦哦”乖乖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兩銀子給何雲。


    方才撒出去的也就一兩百的樣子,好心幫忙還有得賺,何雲沒跟他客氣痛快的收下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遇事兒先把水攪渾,你因為當著流民的麵施舍銀子所以導致了被困,除了你的侍衛其他人沒有義務要幫你,隻有這件事影響到別人的利益時,才會引來他人的幫助”


    “妙啊,夫子從未教我這些”


    “這就是為人處世的生活常事,不在書本範圍之內,”


    “那你能不能做我的師傅!”


    這死孩子真的想一出是一出。


    她剛想張嘴告別就聽到別的桌在討論,似乎還在說她認識的人。


    “真是沒有道德,都被退婚了還勾著世子爺往她府上跑,上次還看見兩人一起出去了,那世子爺臉色可差了”


    “想男人想瘋了也不能老盯著世子爺啊,這從小定的婚事都能告吹,沒準就是有難言之隱,都退婚了還纏著,太不道德了啊”


    “我叔叔的二伯的姑媽的侄子在王府那兒做下人,就是說王妃好像早就給世子爺在看新的婚事了,這王家小姐真是上趕著做小,我都受不了了”


    “日子都是自己過的,現在又讓她找到機會到京城了,真是想想就憋屈,未婚男女,還天天勾著世子爺往那兒跑,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怎麽會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怎麽誘惑的人”


    這樣的話能傳入何雲這個剛進京城的人耳朵裏,自然也能傳入當事人趙世子的耳朵中。


    他將自己探查到的證據整理出來,拍在母親的麵前。


    對方詫異了一會兒隨即又恢複如常,“做都做了,別人說一說又怎麽了”她當真是這麽想。


    趙世子站在那兒看著他的母親,從來沒有這麽陌生過,“您不是說了,隻要她同意,您就同意我和她成婚嗎”之前千裏加急迴家,沒想到隻是母親故意做出來的障眼法,他後麵被皇上派遣的任務壓的喘不過氣,好不容易等到了王清然迴京,誰知道母親竟然又反悔了。


    王妃將手中的毛筆靜靜的放下,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個從小就讓自己驕傲的兒子,“鴻兒,王家這個姑娘不適合你,如今她母親新喪孝期三年,屆時你都多大了啊,最重要的是她太計較得失,愛好從商善於算計,商人重利一身銅臭味,就算是從小在宮中嬤嬤的教養下,都無法散去啊!”王妃說起清然的不好,似乎就是滔滔不絕。


    “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何不喜歡她”趙鴻恩閉了閉眼有些痛苦,他之前耗費如此的心力就是為了讓母親同意,誰知如今對方說反悔就反悔,還在京中散播對其不利的謠言,抹黑女子的清譽,又或者,母親從一開始就並沒有同意。


    他想到這些日子母親的假裝同意,就這麽站著看著他傻嗬嗬的湊過去,再伺機找機會羞辱清然,他從心底就湧現出來深深的絕望和難過。


    “你從來都不滿意”他低著頭說道,聲音愈發的大,緊握拳頭手指關節都被他攥出了哢哢聲“你從來就看不上清然,看不上他們家空有文官頭銜沒有權勢,選擇權永遠在你這裏,因為看不上,你更覺得清然做什麽永遠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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