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曾迴京城,早已物是人非,在家中躲著避著,煩趙鴻恩也煩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有時候開玩笑都想直接去靜安寺做尼姑,也比在這裏處理爛攤子強。


    那姑母不是姑母,每天就像是個溫柔小意的人陪伴著父親,她對父親的感情失望,弟弟的話在耳邊不斷迴放,哪裏是因為和母親琴瑟和鳴才多年不納妾,分明就是之前礙於王府這門婚事,眼下沒有這門婚事了,女兒自然也不必仰仗,早在她被迫離京去外祖家時,父母關係就開始冷淡了。


    母親喪期不過幾個月,她稍微詢問府中的老人都能明白,兩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她歎了一口氣,沒有這個所謂的遠方姑母,也會有別人。


    還有那個授意在她麵前晃悠的侄兒子,沒有父親的默認,誰又能在府邸內如此自由出入呢。


    倒是今天才真正的看清楚爹的真實麵孔。


    “小姐,那邊說世子大人好像又往這邊來了”絲竹小聲的說到,他們買通的侍衛,偶爾去看看世子大人的蹤跡。


    “走吧”將精心製作的是請柬拿上,準備出門赴宴。


    人剛走到門口,不知道這位是姑母從哪兒竄出來,“不如將婉兒也帶出去吧,她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也想讓她見見世麵,”


    絲竹剛想要嗬斥,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宴會。


    王清然將其攔住,她正好不知道如何從這兩母女身上下手,既然對方主動,她也不介意喂大對方的野心。


    她的轎子使用軟布精心裝飾過的,林婉兒由人攙扶著上轎子之後,眼睛就止不住的亂看,她有一股子江南美人溫婉的氣質,又有些鄰家碧玉的羞澀,倒是讓人忍不住打量她。


    “清然姐姐,你看著我做什麽”她驚豔的看完轎子裏麵的每一處裝飾之後,發現王清然眼睛一眨不眨的是盯著自己,低頭連忙裝作不好意思,試圖展現自己無害的點。


    “我啊....”故意小小的拖長,“看你長得好看啊”


    這樣的把戲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也不知道是幾歲的時候在宮內看見別人用過,林婉兒如果沒有壞心還好說,如果存了點心思,小心被自己的小聰明給害到。


    隨著趙鴻恩到王家的次數頻繁,當事人也沒想遮掩,確實有不少帖子又如雪花似的飄來。


    她見慣了翻臉不認人,如今去茶會發現連曾經的手帕之交也對自己迴避,心底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林婉兒剛開始還在王清然身邊老實待著,時間久了她發現,王清然站在那兒就跟個木頭一樣,大家若有若無的將她視若無物,林婉兒來這兒是為了是結交人脈擠入圈子的,如今一看也急了。


    在陪著王清然坐了一會兒後,說自己要如廁同一個丫鬟走了,時間一長人還沒有迴來,落梅看到斜前方的那一堆人同絲竹示意了一下,“那位小姐去庶女那一堆說話去了”


    絲竹這才找到人。


    “方才就找了好幾個人試圖搭話,隻是很少有人理她”


    越是身份劃分高貴者就愈發不會同下麵說話,她們常年保持著自己的高傲,同固定的人群聊著僅她們可聽的事情。


    看著隻是一個小茶會。


    實則是階級的劃分,更是權勢的劃分,三皇子黨派,四皇子黨派,王清然可以看到同她父親交好的官員子女也躍躍欲試要過來同她打招唿,看著隻是在品茗實際在交換訊息。


    都是耳聽八方想要探聽到別人的消息,更是借著這個茶會交流著感情,讓彼此聯係更加堅固。


    隻有加入不了話題的庶女才會願意讓林婉兒加入。


    幾個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有著共同的話題,她們覺得林婉兒性格好說著說著心扉就放開了,林婉兒並不滿足於隻當做附和的一員。


    所以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二之後,就盯上了那個看著最好欺負的軟包子。


    “聽她們方才說你馬上就要訂婚了,真是恭喜啊”她親密的靠了過去,孫小姐低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父親給自己選的是部下的兒子,她躲在屏風後麵偷偷看過,對方一表人才,她十分歡喜。


    “是父親和嫡母親自幫我挑選的,嫡姐看了也說不錯呢”說道婚事難免多嘴了幾句,尤其是自己本身也挺滿意的,喜露於色,大家都羨慕著恭喜,在這裏做庶女的,雖不至於像庶子那般被嫡母分的那麽清楚,但總歸是比不上主母生的女兒捧在手心,女子嫁人無異於第二次投胎,她們是真的羨慕她能找到好的歸宿。


    是父親部下的兒子,嫁過去之後看在她父親的麵子上都會給予尊重。


    “你嫡姐也給你相看了?”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議,她沉思了片刻又捂著嘴不肯說的模樣,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尤其是孫小姐都急的不行了。


    最後林婉兒才膽怯的看了看四周,小聲的說到,“真不是我不願意說,我也隻是覺得這事情比較耳熟而已”


    “到底是怎麽耳熟了”


    一群官家小姐圍繞著自己,林婉兒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表麵上仍然裝作一副不敢說的模樣,直到孫小姐承諾自己不會生她的氣之後,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大膽的說道。


    “孫家姐姐是這樣的”她吞吞吐吐大概的把事情講完,大概是他們那邊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那個庶妹嫁過去之後才知道其實這是姐姐看重的人,隻是替嫡姐先去試試水,“後來那個妹妹懷孕生產的第二日,姐姐穿的花枝招展的來她的府上,後麵的事情就......”她越說越小聲,最後一臉嚴肅的看向孫小姐,“別怪我多嘴,試問你父親是否說過要重用你未來的夫婿”


    孫小姐原本不信,聽著聽著臉色慘白,捏著手中的帕子再難說出一句話。


    這下眾人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紛紛圍著她安慰。


    林婉兒也在這行列當中,“是我不好了,這隻是我身邊人的事情而已”此話一出對方更加傷心,更是馬上就啜泣了起來。


    她們旁邊的人聽到了動靜,林婉兒這邊自然不好說是因為什麽而哭泣,隻是說聊到了話本子聽到了一些傷心事。


    和王清然不對付的溫大小姐走過來,聽身邊人介紹林婉兒來了興趣,“你就是那個住在王清然家的孩子”


    寄人籬下總是尷尬,一下子就讓她尷尬的低頭。


    “竟然是個美人胚子,都說世子爺最近竟然往王大人的府邸跑,我看也不全然是為了王清然王大小姐,我看這位林婉兒小姐不也大有可能嗎”眼尖的小姐在一旁看到她腰間掛的玉佩,“這不是世子爺的玉佩嗎”


    眾人拿過來仔細觀察,上麵趙氏皇族的印章可無法作假。


    “原來當真是因為林小姐啊”


    這一連串的操作將林婉兒聚焦成了整個茶會的中心,她又激動又害怕,心髒不停的撲通撲通的跳,感覺都要跳出來了。


    眼神無意中看向那個涼亭,發現早已沒了王大小姐的身影。


    好像所有的窮苦和頹廢的過往全部被一筆勾銷,她的怯懦和自卑因為世子爺的垂青而熠熠生輝。


    她竟然打敗了王家那個尊貴的大小姐。


    想到世子爺每次過來拜訪都會找她說兩句話,林婉兒突然在那一刻覺得這個陌生的小姐說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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