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喜歡他們這樣心地樸實,又有男子氣概的漢子?祁朗聽到這裏,不由得嚇了一跳。不待有什麽反應,隻聽塗菲媛又說道:“我瞧著你們的年紀,也不是很大,可都成親了沒?如果有沒成親的……”


    “塗姑娘,可不能這樣玩笑的!”祁朗口裏怪叫了一聲,跳開兩步說道:“塗姑娘,您這樣出身的大小姐,我們這些窮小子可不敢肖想的!”


    塗菲媛站定腳步,扭頭看向他道:“你想哪裏去了?”


    祁朗愣了一下:“塗姑娘不是……”


    “我意思是,我知道有個好姑娘,溫柔又體貼,長得也漂亮,如果你們兄弟裏頭,有沒有成家的,我便觀察觀察,給他介紹個媳婦。”塗菲媛笑著說道。


    祁朗直是覺得有些古怪:“塗姑娘要做媒人?”


    “閑著也是閑著嘛。”塗菲媛輕鬆一笑,聳了聳肩說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我是看你們兄弟都是實心眼的好人,才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祁朗撓了撓頭,笑著走過來道:“真沒想到,塗姑娘如此風趣。”


    先頭看她收拾廣玉公主的手段,還以為她是個胡攪蠻纏、粗魯霸道的姑娘,後來跟著斐烈來保護她,見她又孝順又知禮,做事一絲不苟又有條不紊,便覺她懂事得驚人。至現在,見她似模似樣要說媒,不由覺得親切,就像小妹妹一樣。


    “塗姑娘,我還沒成親呢,你要做媒,先給我做唄!”祁朗湊過來說道。


    塗菲媛見他走過來,便又抬起腳步,往家裏走去,口裏問道:“你先說說,你今年多大了,家是哪裏的?家有幾口人?共有幾畝地……”


    兩人說著話,慢慢走迴來,聊得倒也投機。隻因為塗菲媛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前世做過女老板,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想要找話題,再容易也不過。沒費多少力氣,便讓年輕的小夥子失去戒心,與她聊了起來。


    斐烈站在院子裏,朝走進院子的兩人望過去,見兩人有說有笑,薄唇抿了抿。


    “媛媛啊,迴來啦?”李氏看見這一幕,有些不高興,小孫女兒什麽眼光?放著長相英俊,氣勢勇猛的斐烈不喜歡,卻跟斐烈的手下聊得熱切?很不高興,走過去拉她的手,將她拉開,“跟你三叔說清楚了?可見你玉兒姐姐了?她怎麽樣?”


    塗菲媛不知李氏的心思,隻當她擔憂塗玉兒,便答道:“玉兒姐姐還傷心呢,我勸了勸,勉強能吃下去東西了。奶奶放心,玉兒姐姐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她會想開的。”


    “那就好。”李氏歎了口氣。


    另一邊,斐烈看著祁朗一臉興奮,走過去跟其他人勾肩搭背說起話,不知說的什麽,其他人都笑著附和起來。想了想,走過去道:“祁朗,你今年多大了?”


    祁朗道:“二十一歲。”


    “哦。”斐烈點了點頭,目光在祁朗的麵上停留片刻,移開了去。


    祁朗比他還大一歲呢。塗菲媛跟他聊得這麽開心,難道因為祁朗看起來長得小?


    斐烈長得英俊勇武,氣勢淩厲,正是難得的絕色美男子,跟祁朗相比,俊了也不知道多少倍。但是,祁朗有一點好,那就是他是張娃娃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三四歲。而且,他的皮膚好,又白又細,白裏透紅,讓許多女子都自歎弗如。


    “你做什麽去?”才想著,忽然眼角掠過一道黑影,斐烈抬頭看過去,便見塗菲媛走了過來。


    塗菲媛道:“我要跑幾圈。”


    “跑幾圈?”斐烈不解問道。


    塗菲媛也不遮掩,脆聲便道:“多跑跑,多動動,有利於減肥肉。”


    斐烈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掃了一個來迴,但見昏暗的光線中,一個圓滾滾的身影,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好在光線昏暗,倒也看不出來,隻說道:“去哪裏跑?”


    塗菲媛想了想,說道:“就在這條小路上跑,你要跟著嗎?”


    之前她不敢往北邊跑,便在村裏的小路上繞,因著人多,倒是安全,但是也容易招得閑言碎語。如今可好,有人陪著,怎麽跑都不怕了。


    果然,斐烈沒有拒絕:“好。”


    總歸他如今沒有旁的差事,既然奉命保護她的安全,隻隨了她的心意便是。何況,他也覺得,這個小姑娘如此能折騰,倒是蠻好玩的。


    兩人便一前一後,出了籬笆院子,往北邊的小路上跑去。


    李氏見了,頓時笑得眼睛眯起來,別提多開心了。又聽見另一邊,祁朗的笑聲響起來,有些不高興,想了想,走過去說道:“孩子,你叫啥?今年多大啦?家有幾口人?人又幾畝地……”


    祁朗愣了愣,說道:“阿婆,塗姑娘說好了,要給我說一個溫柔體貼的姑娘做媳婦。”


    “啊?”李氏愣了愣,隨即有些尷尬。她還以為,小孫女兒看上人家了,原來並沒有。老人家也有一些機靈,頓時笑著遮掩道:“是嗎?我家媛媛啊,心腸就是熱情。你們呢?也都成家了?”


    家裏難得有這些人,又個個長得齊整,性子也好,李氏很高興,挨個同他們說起話來。塗老頭坐在門口,拿著一隻舊草帽做蒲扇,在身邊扇著,一下又一下。


    小半個時辰後,塗菲媛才迴來了。喘著氣,腳步有些踉蹌,從籬笆院子門口走進來。身後,是幾乎聽不到氣喘的斐烈,腳步一如出去之前穩當。


    “大人,你們跑去哪裏?跑了多遠?”侍衛們圍上來問道。


    他們都是貧苦人家的子弟,才進軍營當了兵,又因為天資上佳,逐漸被選到斐烈身邊。見李氏和藹可親,就跟親奶奶一樣,漸漸也卸下心防,說起話來比平時少了幾分拘謹。


    斐烈說道:“十七八裏路左右。”


    “喲?看不出來,塗姑娘這般有毅力?”一人驚歎說道。


    卻是塗菲媛生得胖,跑起來比尋常人吃力些,能一口氣跑這麽遠,便是了不得了。


    塗菲媛笑了笑:“要不然怎麽瘦下去?”


    “塗姑娘是怎麽吃到這麽胖的?”一人好奇問道。才問出來,便被祁朗揍了一拳,“會不會說話?閉嘴。”


    塗菲媛也沒見怪,反倒覺著親切,在她看來,人和人之間就要這樣沒有隔閡才好,少要藏著掖著的,又或者礙著身份差異不敢說話,才最讓人難受。聞言笑著說道:“我以前好吃懶做,可不就養成這般體態了?”


    其他人聽了,都不相信:“塗姑娘做飯是一把好手,怎麽看也不像是好吃懶做的?”


    “那都是現學的,我以前什麽也不會的。”塗菲媛說道。


    不知不覺,一眾人聊了起來,距離漸漸拉近,竟然越聊越熱鬧。直到天色漸晚,才分開了。塗菲媛和爺爺奶奶進屋睡下,斐烈分配了輪流守夜的隊伍,他和七八人守上半夜,祁朗和其他人守下半夜。


    夜漸漸深了。斐烈在籬笆院子外麵的小路上,來迴踱著步子。忽然,一抹不尋常的顏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立刻轉過頭,往發出異常顏色的方向看去。但見一抹紅光,從阿俊的房間裏傳來。如血一般殷紅,閃爍不已。


    斐烈神色一凜,抬腳往院子裏走去。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阿俊門前時,那道紅光忽然一閃而逝。斐烈的腳步一頓,有些遲疑起來。


    “你們沒看見什麽異樣嗎?”斐烈忽然轉過身,看向一同守夜的手下們。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好奇說道:“發生什麽事了,大人?”


    “我們什麽也沒看到呀?”眾人紛紛說道。


    斐烈的神色愈發凜然,想起白天周監正為阿俊批命時的異狀,漸漸退開腳步。誰知,就這時,紅光又浮現出來,由淡轉濃。斐烈頓了頓,前進了兩步,但見那紅光攸忽不見了。幾次試探,發現那紅光似有靈性,每當他靠的近了,就會消失。拉開距離,就會出現。


    最奇怪的是,其他人竟然看不見,隻有他一個人看得見。紅光持續了大概半個時辰,而後便不見了,再也沒出現。


    次日清晨,塗菲媛早早起了,推開門走出來,伸展了下手臂。見祁朗等人守在院子外麵,不由得說道:“有勞你們了。早上想吃點什麽?”


    “給口水喝就行。”祁朗笑道,“一會兒我們自己找吃的去。”


    塗家的家境不富裕,瞧他們住的地方便知道了,故此祁朗等人也不願給他們添負擔。昨晚,幾人守夜時,還曾悄悄嘀咕,廣玉公主當真沒品,自己住得華麗無匹的宮殿,吃穿皆是一等一,神仙一般的做派,怎麽偏偏同塗家過不去?


    塗菲媛想了想,便打算做一鍋棒子麵粥。雖然在這個時代,棒子麵粥不是什麽好東西,比白麵差得遠了,但是家裏有糖,煮好了多撒些糖,喝起來香甜可口,倒也不算怠慢人。


    便洗了臉,然後走到灶邊,開始生火煮飯。


    一鍋濃稠均勻的棒子麵粥,撒了分量足足的白糖,又蒸了窩窩,拌了兩樣小鹹菜,便進屋喊塗老頭和李氏出來吃飯。


    “粥做得多,一人分一碗是有的。就是碗不夠,輪著吃吧。”塗菲媛對祁朗說道,叫他安排下去。


    才說著,斐烈從營帳那邊走來了,一絲不苟的束發,身上的衣裳幾乎不見褶皺,英俊勇武的麵龐,大步走過來,英俊逼人,照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塗菲媛連忙收迴目光,招唿他坐下來,然後端著飯菜到桌邊,開動起來。


    “吃過飯後,我要進城。”塗菲媛說道,把每天進城做工的事,給斐烈說了。


    斐烈點點頭:“我送你去。”


    “多謝。”塗菲媛的目光瞄向營帳的方向,之前斐烈騎來的大黑馬就養在那裏,看來異世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交通工具便有了。


    李氏聽著兩人說話,不禁笑得眯起眼睛。雖然斐烈話不多,但是小孫女兒活潑可愛,誰不喜歡?況且,最近小孫女兒瘦了一些了,看起來也沒那麽笨重了,胖乎乎的也可愛。心裏對塗菲媛有莫大的信心,吃過飯後,便不要塗菲媛收拾,催她快些進城。


    已經有侍衛把馬兒牽過來,斐烈走出院子,一手扯著韁繩,一邊扭頭過來對塗菲媛伸出手:“我扶你上去。”


    塗菲媛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借著他托過來的力道,就要上馬。她如今五短身材,不再是前世那樣的大長腿高個頭,不扶著斐烈,當真上不去。哪知道,才抬起腳,驀地腰被人從後麵抱住了:“你做什麽去?”


    聲音嬌嬌的,軟軟的,是阿俊。


    臭小子,變正常啦?塗菲媛一時高興,忘了計較他抱她的腰,也沒問他怎麽突然醒了,又是何時跑過來的,轉過身去看他。誰知,便見一張冷冰冰、硬邦邦的臉龐,毫無表情,偏偏說出來的話,嬌嬌軟軟:“媛媛,你做什麽去?”


    “我進城。”塗菲媛說道,鬆開了斐烈的手,頓時被阿俊抱著來到一邊,才雙腳落地,便撥開阿俊的手,微擰眉頭,伸手掐他的臉:“擺著一副臭臉做什麽?”


    “我沒有。”阿俊說道,似乎要擠出一張真誠的表情,眉頭微微抽動起來,臉上的肌肉也細微但是劇烈地顫抖起來,竟又像昨日那般,開始扭曲起來。


    塗菲媛連忙雙手按住他的兩邊臉頰,使勁按著,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沒有。”他昨日還是麵無表情,說話硬邦邦的,今日好歹恢複些了,聲音已經恢複正常,就隻差表情了。


    臭小子,多半是身體出了問題,倒像是某一種表達障礙症,身體表現與大腦無法協調,倒是奇怪。既然有好轉,總歸是好是,塗菲媛也不逼他,隻道:“你乖乖在家,我進城做事,晚上迴來。你想吃什麽?我買迴來,晚上給你做?”


    “我也想跟你去。”阿俊說道。


    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龐,口裏卻說出嬌嬌軟軟的話,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你不是有傷麽?在家好好養傷。”塗菲媛說道。


    阿俊扯開衣裳,露出胸口:“我好了。”


    他動作快,塗菲媛甚至沒來得及阻止,便見他拉開了衣衫,將胸膛露出來。隻見原先被箭支射穿的地方,可怕的血洞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紅點。薄薄的,嫩嫩的,淡紅色,像才生出來的肉芽。


    塗菲媛不禁微微一怔,伸出手,慢慢戳上去。上一迴,他的大腿被箭支射穿,忽然有一晚他走丟了,昏倒在外頭,迴到家傷口便不見了,渾身的傷疤也沒有了。這一次,又發生了什麽,怎麽傷口就痊愈了大半?


    “媛媛啊,怎麽還不去?”這時,李氏走過來說道,一把抓過阿俊的手腕,說道:“阿俊,你別搗亂,叫媛媛做正經事去。”


    李氏才看著高大健碩的斐烈,一手牽著馬韁,一手托著小孫女兒上馬,心裏正高興著。誰知,阿俊忽然出現,將小孫女兒抱到了一邊,忍不住就不高興了。


    “媛媛,你們去,沒事,阿俊有我們照顧,你別擔心。”李氏牽著阿俊的手,扯著他在身邊,不叫他亂跑。


    斐烈低頭看了看被塗菲媛鬆開的手心,然後抬起頭來,對祁朗招了招手,待祁朗走過來,便對他低聲耳語幾句。


    祁朗往院子裏看了兩眼,頻頻點頭:“是,大人。”


    這時,塗菲媛走迴馬邊,斐烈也走過去,仍舊對她伸出手。塗菲媛道了聲謝,借著他的力道,上了馬背。斐烈緊隨其後,一個矯健躍身,翻身上了馬背,一扯韁繩,雙臂將塗菲媛攏在身前:“坐好了!”


    “駕!”斐烈低聲輕喝,隻聽黑風嘶鳴一聲,邁動四蹄,逐漸奔跑起來。


    李氏牽著阿俊的手,看向遠去的身影,笑得眼睛彎彎,別提多滿意了。忽的,覺得手心一刺,迴過神來,看向阿俊:“你咋著了?”


    阿俊收迴手,垂在身側,低下頭道:“奶奶,我餓了。”


    聲音嬌嬌軟軟,好聽得不得了。此時垂首一副乖巧模樣,李氏不禁想起之前是如何疼他的,連忙牽了他的手:“你能不餓嗎?昨晚叫你也不起,今早也沒趕上。走,奶奶盛粥給你吃。”


    阿俊點了點頭,跟在李氏身後,往灶邊走去。迴頭瞥了外麵一眼,黑風馱著斐烈和塗菲媛已經不見了,他垂下眼睛來,將目光落在鍋裏。


    通往藍山鎮的小路上,一匹黑色駿馬,馱著一名高大健碩的男子,與一名又黑又胖的少女,一路飛躍。


    塗菲媛從前倒是騎過馬,也被人這樣帶著騎過,而且,用這種方式帶她騎馬的人……再一想到此時背後坐著的人,身上其實有些不自在。


    她對阿俊完全沒有想法,因為阿俊年紀小,什麽念頭都生不出來。但是斐烈便不一樣了,他今年二十歲,擱在現代,也是情感熱烈澎湃的年紀。更遑論現在,許多人都已經成親生子了。故此,竟不能把他當孩子看。


    想著想著,思緒便飛了。


    “到了。”不知不覺,藍山鎮的城門在眼前出現。


    斐烈扯著韁繩,喊停馬兒,率先翻身下馬,而後將塗菲媛接了下來。將韁繩也鬆,拍了拍黑風的頭:“去吧。”


    黑風蹭了蹭他的手心,前蹄踏了幾下,便飛奔而去了。


    斐烈本身便身手不凡,守護塗菲媛綽綽有餘。何況,有他在,便是廣玉公主當真派什麽人來,也絕對不敢放肆。為此,並沒有讓侍衛們跟著。除吃之外,他還安排了祁朗,其他的事情。便叫黑風迴去了,與塗菲媛一起,穿過了城門。


    塗菲媛帶著斐烈,徑直來到了無憂書局。


    “媛媛,你昨日一整日都沒來?可是又出了什麽事?”才一進門,便聽見閻先生問道。


    塗菲媛點了點頭:“是有些事情。不過,都已經過去了。”


    “這位是?”待到塗菲媛繞過書架走近了,便露出身後的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緊步跟隨,閻先生不由詫異問道。


    “最近老碰見壞人,愁得很。”塗菲媛笑道,“於是,我雇了個保鏢,貼身保護我。”


    閻先生是個好人,又關心她,塗菲媛不好對他隱瞞,但是說出實情又不合適,便折中找了個借口說道。


    聽罷,閻先生愣了一下,才問道:“究竟是什麽事?嚴重不嚴重?不若告訴黃掌櫃一聲,他心裏疼你,必不會叫你受委屈的。”


    “謝謝閻叔,不過已經沒事啦。”塗菲媛說道,“昨日一整日都沒做活,隻怕交付日期要推遲一日了。”


    她在做無憂書局的半年賬目小結,打算做好了給無憂公子看的,必然是越快越好,顯出能力來,才能更好地與無憂公子平等對話。


    故此,打算今天拚一下,來到桌案旁坐下,抬頭對斐烈道:“你在這看書,可以麽?”


    “嗯。”斐烈點點頭。


    他的少年時期都在軍營裏打磨,前不久才剛剛迴京,皇上也沒有立即安排事情給他做,這迴叫他來保護塗菲媛,他也不覺得煩,正好享受下閑來無事的輕鬆。


    搬了椅子,靠窗坐到一旁,挑了本書,翻在手裏閱覽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塗菲媛說道:“閻叔,咱們到無憂酒樓吃飯?我有事要對黃叔說。”


    “行。”閻先生沒有異議,反正兩人的午飯向來是從無憂酒樓出的,區別不過是拿迴來吃,還是在無憂酒樓吃罷了。


    便鎖了門,三人一齊往無憂酒樓行去。


    黃掌櫃卻是已經等了多時,一早讓小夥計留心著,隻要塗菲媛到了,立時便請到樓上去。隻不過,這一次沒有請閻先生,隻叫小夥計把飯遞給他,便叫他迴去了。


    閻先生微微愣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麽,對塗菲媛點了點頭,便迴去了。


    塗菲媛心知,黃掌櫃有話對她說,卻不好叫閻先生聽到。畢竟,閻先生與他們都不同,他什麽也不知道,能不摻進這種事情來,對他是最好的了。故此,便對閻先生笑道:“閻叔別不高興,等我吃完飯就迴去,絕不耽誤幹活。”


    閻先生有些無奈,笑了笑,說道:“我豈是那樣心胸狹窄的人?你快上去吧,掌櫃的在樓上等你呢。”


    辭了閻先生,塗菲媛帶著斐烈上了樓,推開廂房的門,塗菲媛率先行了一禮:“才來拜謝黃叔,還望黃叔見諒。”


    “媛媛說得哪裏話?”黃掌櫃笑嗬嗬地道,揮手讓她坐下,才看見跟在後麵的斐烈,心思一動,猜到他的身份,便對他拱了拱手,也沒有行大禮,便也坐下來。


    “前晚上,你三叔找來,說你出事了,我便進京去了,求見了寧公子。”黃掌櫃說道,將求見寧公子的過程說了出來,“後來我聽說,寧大人認你作幹孫女兒?這可是你的福氣。”


    塗菲媛心中動容,原來寧大人趕得及,竟是黃掌櫃為她奔波的,便又站起身來,深深一禮拜下:“多謝黃叔。”


    “客氣什麽?”黃掌櫃笑嗬嗬說道,“我還指著你幫襯我把無憂烤肉的店麵張羅起來呢,你若是給那人害了,我怎麽開得起來?”


    塗菲媛不由得一笑:“好,我必盡力而為。”


    “上菜!”說完話,黃掌櫃便對外麵喊道。


    菜是一早就預備好的,隻等黃掌櫃一聲傳下,很快便端了上來。黃掌櫃原先準備的都是無憂酒樓的特色菜,見一同吃飯的多了斐烈,便又吩咐下去,分別烤了一碟羊肉、一碟牛肉、一碟豬肉上來,分量並不大,但是要求格外精致。


    黃掌櫃是在寧府待了一整日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聽寧大人說了個透徹,心裏明白,這位便是武成王了。也沒點透,隻是格外恭敬。


    不一會兒,烤肉也端了上來,配上孜然小料等,黃掌櫃介紹了吃飯,然後笑道:“這可是媛媛新創的菜式,眼下隻在無憂酒樓能吃到,且不是人人都吃得到的。您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斐烈是不挑食的人,什麽吃不下?便按著黃掌櫃教的法子,夾了一塊烤肉,在小料裏滾了一遍,放入口中。才一嚼,頓時眼睛微亮。


    “哈哈哈!您喜歡,便慢用。”黃掌櫃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斐烈可是王爺,什麽樣的好東西沒吃過?能露出來這樣的表情,可見烤肉的前途是有的。


    “對了,有件壞事要告訴你。”吃過飯後,黃掌櫃忽然一臉遺憾地道,“昨天我在寧府待了一整日,原是想趁機帶了你要的書的抄本迴來。誰知,寧公子找了大半日,最後很遺憾地說,那本書在當年藏書樓失火時損毀了,沒留下隻字片語。”


    聽了這個消息,塗菲媛真是失望極了。月聖國,可能跟阿俊的身世有關。如果能找到書籍,或許阿俊身上的異樣就有解釋了。眼下發生了這樣的事,真是有些灰心,勉強說道:“多謝黃叔。既然早已損毀,或許是天意,找不到便罷了。”


    告辭了黃掌櫃,帶著斐烈又迴到無憂書局。


    路上,斐烈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月聖國的資料,找不到便找不到,也沒什麽掛心的。是好是壞,就看臭小子的命了。塗菲媛拋開心事,專心做起賬目來。


    斐烈仍舊挑了書,坐在窗前,兩條大長腿交疊,半倚靠背,光線從窗子裏打進來,投在他的臉上,愈發顯得側臉英俊深邃。


    天色將晚,塗菲媛將賬目收起,準備迴家。


    “再有四五日,這些賬目就整理清楚了。”塗菲媛說道,“今天我就先迴去了,閻叔。”


    閻先生笑道:“一路小心。”


    斐烈亦站起身來,將手裏拿的書放迴去,跟在塗菲媛的身邊,走出無憂書局。


    塗菲媛之前掃了一眼,他放迴去的書,似乎是戲曲類目的,便問他道:“你喜歡看戲曲?喜歡悲劇還是喜劇結尾?”


    “你看到了?”斐烈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塗菲媛竟然眼力如此好,明明他放迴去的時候,特意用袖子遮住了名字的。


    塗菲媛笑了一下:“這裏的書,擺放都有講究的,你放書的地方,全都是戲曲類目的。”


    “原來如此。”斐烈眼中釋然,隻不過仍有少許的赧然,“我府裏大多是治軍一類的書目,看夠了,偶爾有閑,便隨意看看。”


    塗菲媛見多了他冷硬不苟的模樣,還以為他生性古板,哪知他也有如此羞澀可愛的時候?雖然一閃而沒,但是仍舊讓塗菲媛捕捉到了,不禁微微笑起來:“你別看無憂書局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實則裏麵的書多得很。你喜歡看,明天我給你推薦幾本。”


    斐烈似乎想拒絕,想了想,卻點點頭:“多謝。”


    “怎麽到這裏來?”不多會兒,看著前方熱鬧湧動的街市,斐烈愣了一下,“我們不是迴去嗎?”


    “買點菜。”塗菲媛說道,“祁朗他們跟著我爺爺奶奶下田,也是辛苦,我做一頓好的,慰勞他們一迴。”


    聽到這裏,斐烈的眼神動了動,薄唇抿了抿,最終說道:“食材不必準備,叫他們去打獵。”


    她住的還是黃泥土坯房子呢,哪有錢養他的一眾手下?那群人可是一個賽一個能吃,兩頓下去,便吃窮她了。


    “也好。那我便買些調料和青菜迴去吧。”塗菲媛說完,在前麵打頭,往調料鋪子走去。


    斐烈還是頭一迴逛街市,隻聽到耳邊鬧哄哄的,許多人為了一文錢的菜錢,幾乎大打出手,一時也覺得新奇。


    隻不過,新奇過後,便失去了興趣,迴去時對塗菲媛道:“以後叫祁朗來就是了,他擅長此道。”


    塗菲媛不由好奇問道:“他很會持家?”


    斐烈點點頭:“他沒有父母,是個孤兒,被爺爺奶奶撿迴家的。後來奶奶去世,爺爺生病,他精打細算過日子,什麽都會。”


    “那我便交給他了。”塗菲媛聽了,不由得想到自己,也是無父無母,跟著爺爺奶奶過日子。好在爺爺奶奶身體健康,沒病沒災。心裏瑟縮一下,隨即拋開雜念,又打聽起祁朗的品行來。


    斐烈答了兩句,便起了疑心:“你要做什麽?”


    “啊?沒有什麽。”塗菲媛見他起了疑心,便沒有再問。這樣當著人家的麵,就去挖人家的手下,好像不太厚道的。


    不過,塗菲媛真是看著祁朗這小夥子不錯,熱情爽朗,說話也好。如果跟塗玉兒湊在一起,必是體貼又疼人的。塗玉兒是個好姑娘,這樣的小夥子才配她。


    隻不過,塗玉兒畢竟是嫁過人,又傷了身子的。此事卻不能急,要一步步來,先讓塗玉兒把身子養好,如果有些什麽,塗菲媛便請沐神醫給她看一看。先安排兩人見到麵,若是兩人都感官不錯,再徐徐圖之。


    心裏盤算得差不多,塗菲媛也不急著打聽了,反正日子還長著,她慢慢打量就是了。


    手裏提著一包調料和菜,走出菜市場,斐烈看了看,沒有幫她拿。來到城外,斐烈吹了聲口哨,不多久,黑風奔騰而來。斐烈摸了摸它的頭,才將塗菲媛手裏的東西拎上來,掛在馬背上。又扶著塗菲媛上了馬,自己翻身一躍,坐在她後頭,扯動韁繩:“駕!”


    玉河村北頭的小院兒裏。


    李氏坐在灶台前,準備燒晚飯了。阿俊站在她身後,給她捏著肩膀,口裏不時嬌嬌說幾句,惹得李氏笑個不停。


    雖然阿俊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好在聲音又迴複了原樣,李氏想起小孫女兒說的,他乃是得了麵癱之症,並沒有大礙,便也不怕了,又將他疼了起來。


    阿俊也是伶俐的,一整天跟在李氏後頭,幫她拿這個,幫她提那個,又是捏肩膀,又是撒嬌逗趣,哄得李氏笑得合不攏嘴。


    “奶奶,我們迴來了。”馬蹄聲飛快近了,停止在院子門口,隨即塗菲媛的聲音響起。


    李氏站起身來,笑嗬嗬地道:“你們迴來啦?”看著斐烈先下來,隨後把小孫女兒接下來,越看越喜歡,怎麽瞧著都像是個合格的孫女婿,“累壞了吧?快來歇著。”


    阿俊隻見李氏先頭看著他的慈愛目光,轉眼間就給了斐烈,抿了抿唇,抬起一雙沉黑的眼睛,冷冰冰地看向斐烈。


    斐烈卻沒看他,從馬背上取下調料和菜,遞給塗菲媛,然後牽著馬往營地的方向去了。


    “媛媛,我給你捏肩膀。”阿俊收迴目光,快步走到塗菲媛身前,伸出手,捏到她的肩上。


    “幹什麽?”塗菲媛拍開他的手。


    李氏目送斐烈走遠,眼睛裏仍舊是笑嗬嗬一片,轉過頭來看向小孫女兒又訓阿俊,便說道:“媛媛別教訓他,他捏得可好呢,給我捏得可舒服的。”


    “是嗎?從哪裏學得這個?”饒是如此,塗菲媛還是拍開他的手。臭小子,給人捏肩膀,哪有站在身前捏的?從這個角度,不定什麽時候,他又低頭親下來了。塗菲媛對他的自製力,丁點兒也不信任。更覺他的審美觀或許是扭曲的,她又黑又胖,他怎麽親的下嘴的?


    阿俊兩次都被拍開,不由撅起了嘴:“媛媛,你不喜歡嗎?”


    “過來,好好捏。”塗菲媛在無憂書局裏,伏案算了一天賬,的確有些肩背酸痛。索性搬了凳子,坐在院子裏,指了指身後,“坐這裏。”


    阿俊的眼睛裏,隱隱有一絲笑意,像要衝破冰流,最終卻無果,又沉下去,消失在沉黑的眼底深處。隻不過,他的身形卻是歡快的,跑去屋裏又搬了一隻凳子,坐在塗菲媛的身後,給她捏起背來。


    不得不說,臭小子還真有一手。力道夠足,手法也對。塗菲媛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享受起來。半晌後,問道:“你是從那邊學來的?”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了指玉峰山的方向。


    她瞧著斐仁對他倒是好,居然肯親自抱他,想來找幾個人伺候他,也不在話下?尤其,臭小子曾經說過,有人專門給他剪指甲磨皮。


    想到這裏,迴過身來,抓起他的手,放在眼下。隻見臭小子的手,不知何時生了一層薄薄的繭,指甲被他自己剪過之後,也不是圓潤的弧度,有些棱角不平的。


    “媛媛,是不是我的手不好看了?”阿俊見塗菲媛抓著他的手看起來,有些羞澀,要把手掙迴去。


    “沒有。好看。”塗菲媛說著,戳了戳他手心裏的繭子,“等這個東西變厚了,我有獎勵給你。”


    男孩子麽,要那麽白白細細的手做什麽?一點兒男子氣概都沒有。塗菲媛又撥開他的領子,看著他白得像牛奶一樣的皮膚,說道:“明天跟爺爺奶奶下田幹活,就把上衣脫了,曬得疼也不許穿,知道嗎?”


    瞧他長得這一副傾國傾城的樣子,真是招災,不如曬黑點,磨糙點,興許命格能好一丟丟。塗菲媛看著他有些不甘願,委委屈屈垂著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又長又密的睫毛上劃過去:“給你剪短怎麽樣?”


    這一迴,阿俊沒說什麽呢,李氏先不樂意了:“媛媛,你要幹什麽呀?怎麽欺負阿俊?他生得好,咱們看著也養眼,你生生要把他弄醜了,是做什麽呀?”


    “奶奶,你瞧瞧,他這張臉,可不招天妒麽?”塗菲媛掐著阿俊的下巴,給李氏看,“從前給他起名叫狗剩,可沒這麽三災八難的。自從改名叫阿俊,瞧瞧,有一天消停的不?”


    李氏一聽,不由得怔住了:“哎喲,還真的是?”


    “我不要叫狗剩。”阿俊忽然來脾氣了,扭頭掙開塗菲媛的手,站起身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俯視過來,竟隱隱有些驚人的威懾。


    不遠處,營帳裏。


    “取來了嗎?”斐烈將黑風交給手下,然後走進營帳,找到祁朗問道。


    祁朗點頭:“取迴來了,大人。”說著,走到一角,抓出來一隻小包袱,“大人,您對塗姑娘如此上心,莫非……”


    “她身份不一般。”斐烈說道,提起那隻小包袱,出了營帳。


    祁朗聽罷,學著塗菲媛的樣子,聳了聳肩,跟在後頭走了出去。


    ------題外話------


    猜猜斐烈拿的啥?(*^__^*)猜對有幣幣贈~


    ==男主pk男配==


    阿俊當眾抱媛媛的腰:—1分


    阿俊給媛媛捏肩:+1分


    斐烈陪媛媛跑步:+1分


    斐烈讓媛媛坐黑風:+1分


    斐烈扶媛媛上馬:+1分


    男主:男配=0:3


    男主敗


    路人采訪:阿俊哪,你輸給男配,還輸得這麽慘,你此刻心情如何啊?


    阿俊:我是男主。


    路人(呆了一下):所以?


    阿俊:就算分數少,我也是男主。你知道男主代表什麽嗎?(擺出一個剪刀手)我年輕,來日方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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