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你怎麽了?”靖辭雪感覺到了異樣。


    祁詺承卻是笑著將她納入懷裏,柔聲道:“我隻是想你了。”見懷中人直直看著自己,他強調道,“是真的!真的好想你。這些日子太忙了,都沒能與你好好說話。”


    “那是不是我想聽什麽你就說什麽?”靖辭雪如是問道,不待他迴應,就指尖隔著薄薄的衣衫抵在祁詺承心口,說,“阿承你告訴我,是不是亓官查到的,與洛府有關?”


    祁詺承輕輕一歎,稍稍鬆開她,“不是洛府,是繆瑩。”自那日素珊打了馨兒一巴掌後,靖辭雪便來托他查城外刺客一事。其實,不用靖辭雪說,他也會去查。隻是沒想到,查出來的結果竟會是洛繆瑩!


    卻見靖辭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以洛國舅的為人,如果他知道洛貴妃有此想法,一定會阻止的。”彼時,外戰剛結,內亂才平,祁詺承還生死未卜,川王又不肯登基,整個斕瓴國都係在靖辭雪一人身上,以洛繆璠的忠心,必然不會為逞一時之快而陷斕瓴國於動蕩之中。


    如此平淡的反應一如祁詺承所料,還有她唇角緩緩彎起的弧度。真相大白又兩情相許後,許多心境都不一樣了。譬如現在,祁詺承看懂了這抹眼熟的、曾讓他生起漫天恨火的恬靜的笑。


    那笑裏,是無盡的自嘲。


    亭外是茫茫夜色,而他的眼卻被靖辭雪的笑狠狠灼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嚴重!隻是他不知道,靖辭雪的每一抹恬靜的笑裏都是自嘲卻唯獨初次入宮的那晚不是。


    祁詺承不知道,當他掀起紅蓋的那一刻,靖辭雪是發自內心的歡喜。眼前這男子是她此生唯一的信念,盡管他冷漠疏離,甚至痛恨自己。


    “罷了。”靖辭雪淡然道,“我欠她的,這一次權當還她了。”靖辭雪並非睚眥必報之人,隻要不觸及她在乎的人,她都不會計較。


    祁詺承正要開口,她卻抬手撫上他眉眼。前一刻的哀傷和這一刻的決絕,靖辭雪又豈會沒有留意。她說:“阿承,看在她是月伊生母的份上,忘記這事吧。月伊的事,全怪我不夠謹慎,洛貴妃因此記恨我也無可厚非。何況刺客已死,證據全無,阿承你還是別為難亓官去深查此案了。”


    她本無意為難,當初托祁詺承調查,無非是想證明馨兒的清白而已。


    “好,我答應你。”祁詺承又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素珊掌摑寧馨兒背後別有它情。亓官懿與他早早就開始懷疑寧馨兒的身份,瘟疫一事隻是更加證實了他們的想法。


    不過,那是雪兒要保護的人,他便裝作什麽都不知情。


    “阿承!”突然被攔腰抱起,靖辭雪脫口而出一聲驚唿,手下意識地抓在他衣襟上。


    “難得今日不用看公文,皇後便陪朕早些休息吧。”


    抓在胸口的手更緊了。


    祁詺承看了她一眼,似乎他的雪兒隻有在這時才會露出惶恐緊張的神情。他忍不住想笑,卻一本正經地往內寢方向走去。仿佛他所做之事,很平常,很經常!


    “阿承……我……”祁詺承把她輕輕地放到床榻上,靖辭雪很無措。可是祁詺承還是如前幾晚一樣,在她身邊躺下後,然後把她抱進懷裏,緊緊的。


    “快睡吧。”下顎抵在她柔軟的發上,祁詺承閉上眼,感覺到懷中人僵硬的身體忽然放鬆下來,他的唇畔漾開了溫柔的弧度,很滿足。


    不一會,耳邊就傳來平緩的唿吸。看來阿承真的很累。靖辭雪笑了笑,窩在他懷裏安心地睡去。


    次日,靖辭雪特地命馨兒做了些進補的膳食送去紫宸殿。隨後,她把城外刺客的實情告訴了素珊。素珊蹙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這一沉思,就沉思了許久,直到馨兒迴來,踏進凡靈宮的宮門。


    “馨兒本性善良,相信她會理解你,而不會怪你。”靖辭雪輕聲提點。


    素珊卻固執地搖了搖頭:“我不會跟她道歉的。小姐曾說有賢能的君主或將帥,大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素珊認為,與人相處交心同樣也是如此。馨兒曾設計讓小姐與公子曄相遇,後又發生宮門遇刺一事。她有先例在前,我不能不對她起疑、戒備。小姐,我與馨兒,真的已經迴不到從前了。”


    靖辭雪啞然無語。


    馨兒踏進前殿複命,素珊還是沒看她一眼,反而離開了前殿。


    “馨兒……”


    馨兒一直凝視著殿門方向,素珊在前院裏利落地指揮著宮婢,分派事務。聽到皇後喚她,她迴眸衝靖辭雪溫婉地笑了笑,“素珊對奴婢已經沒有敵意了,多謝皇後娘娘為奴婢澄清。可惜奴婢已經失信於她了。”


    心思玲瓏剔透如寧馨兒,靖辭雪已無話可說。她能做的已經做了,素珊與馨兒之間卻仍還是死結。也許,真如素珊所說,她們倆迴不去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當真如此脆弱?


    這一天下來,靖辭雪的心情莫名沉重。入夜後,祁詺承看出她神色不對勁,問她,她卻搖頭說沒事,隻是想他了。祁詺承暗暗歎了口氣,他們真的很像,就連心裏藏著事而找的托詞都如出一轍。


    “再過一兩日,我就不會這麽忙了,到時多來陪陪你,好麽?”他把靖辭雪揉進懷裏。


    靖辭雪輕輕地點了點頭,卻問:“阿承是在煩惱右相相權落空一事麽?”


    聞言,祁詺承鬆開了她,改為緊握她單薄的雙肩,蹙起眉峰,不悅道:“雪兒,我說過,不許你再想朝堂上的事。”看到靖辭雪淡淡地垂下眼睫,他又心生憐惜,歎息道,“這些朝堂上的事,有我呢。雪兒,我迴來了啊……”


    這一聲歎息讓靖辭雪驀然地落下滾燙的眼淚,主動圈緊身前的人,熱淚濡濕了祁詺承的前襟。她真的怕啊,怕得到後又失去,怕一切都隻是浮夢幻影,怕自己一晃神就有人跟她說“阿承沒了”!


    祁詺承感覺自己心疼地快要窒息,那滾燙的眼淚幾乎燙進了他心裏。


    那一晚,他們緊緊相擁。愛過,恨過,思念過;怨過,笑過,絕望過。他們用了將近十三年時間,終於在了一起。


    你有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為他畫地為牢,從此別人走不進來,你也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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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此時的溫情,是為了下一個虐點!所以真愛們,請和長浮一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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