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我爹雖然在女人方麵不著調,但說出來的話就是砸下去的釘——從來都是算數的——這大概也是女人喜歡和他黏乎的原因吧!”車華庭道。


    “我爹輕易不答應別人什麽,但隻要答應,他就一定會做到。”


    “這個姓林的女人是幹什麽的?”


    “姓林的在中央門做服裝生意,她男人和他離婚不久,我爹就搭上她了。”


    “那麽,那一天,你父親有沒有到林鳳豔家去呢?”


    “沒有,但我爹說好去的,他答應林鳳豔送錢去的。”


    “我曾經委婉地跟父親談過這個問題——就是和女人勾三搭四的事情,我讓他多注意身體,他說他心裏麵有數,這一輩子,他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他讓我不要擔心。到現在,他離開家已經有五年多了,他老人家究竟在哪裏呢?”


    車仁貴的失蹤和眼下的案子沒有任何關係,所以趙子蒙不得不及時打斷車老大的話:“關於你父親車仁貴,你們看這樣行不行,你們可以選擇報案,隻要你們報案,我們就可以立案。但要等我們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之後。顧所長,你看呢?”


    “趙隊長說得對。”顧所長道。


    “這件事情,我得和母親商量商量再做定奪。”車老大道。


    在眾多房客中,有兩類人,一類是本地人,一類是外地人,眼下,調查隻能在本地的房客中進行。


    經過研究,趙子蒙和令狐雲飛還確定了另外一條調查路徑,在無常巷,除了157號,就隻有158號院三戶人家,按照項代沫的分析,將一袋又一袋水泥和石灰運進157號,住在158號院的三戶人家中,一定會有人看見。


    幾個人兵分兩路,一路是趙子蒙和項代沫、顧所長,由顧所長協助,並派人將本地房客一一請到157號來——主要是住在157號的房客——尤其是住在第二進東屋西屋裏麵的房客;另一路是令狐雲飛,蕭路、陸千和閔科長,由閔科長協助,他們負責走訪無常巷158號三戶人家。


    我們先來說說趙子蒙這邊的情況:


    在崔巧琴的啟發下,趙子蒙想到了陳紅梅,他在案發的房間裏麵住了將近兩個月,按照常理,陳紅梅住在這裏的時候,床也應該是貼著東牆安放的,關於窗戶和磚牆的位置關係,陳紅梅有沒有印象呢?如果陳紅梅看到的接頭處和崔巧琴所看到接頭處完全一致的話,那麽,調查的範圍就可以縮小到陳紅梅住進157號之前的房客之中了。


    想到這裏,趙子蒙、項代沫和顧所長驅車去了鳳凰西街——陳紅梅的家。


    非常巧,毛大偉也在家,夫妻聽明白了兩個人的來意之後,毛大偉和陳紅梅主動要求跟三個人走一趟。


    毛大偉有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理由:陳紅梅住進157號以後,那道磚牆上的石灰斑駁的很厲害,陳紅梅是一個愛幹淨的人,她讓毛大偉在牆上糊了一些報紙。


    所以,他對那道牆和窗戶之間的位置關係有一點印象。當然,促使毛大偉積極配合的原因還包括同誌們沒有再繼續糾纏他們夫妻倆,也沒有把他們的隱私傳揚出去。


    更重要的是,因為同誌們的介入,魏得貴已經答應不再和陳紅梅糾纏不清,陳紅梅也答應毛大偉,為了毛大偉和他們領養的這個孩子,以後要好好過日子。


    九點鍾左右,汽車停在南巷口,三個人領著陳紅梅和毛大偉走進無常巷157號。


    夫妻走進他們曾經住過的東屋,毛大偉說的沒錯,在石灰牆上——還剩下一小大塊石灰牆,還能找到十幾塊報紙的殘片——殘片已經發黃。


    這應該是後麵的房客嫌報紙太舊太髒,所以將報紙撕掉了——工匠們牆拆到一小半就發現了夾牆中的屍骸,所以中斷了拆牆工作。


    巧的很,陳紅梅住在這裏的時候,床是貼著東牆和帶門窗鋪的。東屋的北麵沒有窗戶,屋子裏麵的光線比較暗,陳紅梅才將床靠著帶門窗放。


    毛大偉走到牆角——即帶門窗和東牆的相交處。


    “紅梅,你住在這裏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毛大偉的意思是,在陳紅梅搬進來之前,第一道牆就已經存在了。


    陳紅梅走到窗戶跟前,用右手的手指和大拇指量了一下磚牆的寬度——在帶門窗的東邊有一小截磚牆,陳紅測量的寬度隻有兩摣長。


    “趙隊長,我住進來的時候,床就鋪在這裏,”陳紅梅一邊說,一邊用右手由西到東比劃了一下,她的意思是:床是貼著帶門窗安放的,“我的枕頭就放在這裏,這道牆和窗框之間的距離隻有小半個枕頭長。”


    小半個枕頭長,就是三十五公分左右,三十五公分左右就是一道磚牆的厚度。


    陳紅梅的話和崔巧琴的話互相印證,第一道牆存在的時間是在車華庭搬走之後、陳紅梅進住之前。而陳紅梅是在一九八六年底住進157號的。


    毛大偉後麵的話進一步證實了陳紅梅的說法:“你們看——那裏,天花板上有一道劃痕,那是我為紅梅掛蚊帳,豎竹竿的時候竹竿的頭部在天花板上劃了一道印子,我躺在榻上的時候,經常看到這條劃痕,劃痕距離磚牆隻有一個手指頭長的距離。”


    “我們住進來的時候是冬天,我平時最怕小蟲子,這間屋子比較潮濕,小蟲子——特別是四腳蛇特別多,我就讓大偉掛了一頂蚊帳。”


    事實已經非常清楚:第一道牆是在車華庭搬走之後、陳紅梅搬進來之前砌的;兇手是房客無疑,死者也可能是房客——或者和房客過從甚密的人。死者遇害的時間在一九八六五月前後——這和屍檢報告上的死亡時間非常接近。


    趙子蒙從包裏麵拿出那兩張房客資料,雖然我們在前麵已經看過這份資料,但現在仍然有必要再交代一下:


    張廣南,年齡:47歲左右,1985年1月——9月,租住在第二進東屋和西屋;現在住址:七星門大街永安裏三條巷181號;工作單位:七星門郵局。


    公彩菊,年齡:50歲左右,家庭婦女,1985年8月——1986年3月,租住第二進兩間房子,包括門廳;現在住址,不詳,可找中間人李裁縫了解情況——這個房客是李裁縫介紹的(李裁縫的地址是中和街234號李記裁縫鋪)。


    馬某某和她的老婆,馬某,年齡:35歲左右,,1986年4月——6月(大概時間),租住第二進三間房;外地人,其他情況不詳。


    趙明濤,年齡:35歲左右;1986年7月——年底,租住第一進西屋;現在住址:水佐崗三明街197號;工作單位:南京物資學校(駕駛員)。


    汪鍾奎,年齡:50歲左右;1986年8月——1987年3月,租住第一進東屋;現在住址,不詳,工作單位:白下區煙酒公司(營業員)。


    陳紅梅,40歲左右;1986年11月——1987年3月,租住第二進東屋;現在住址:不詳,工作單位白下區物資公司倉庫(管理員)。


    高老太,年齡:七十歲左右;1986年11月——1987年1月,租住第二進西屋(二兒子結婚,老太把自己住的房子騰出來給兒子結婚,自己搬到157號來住)。


    馬某,1987年5月——7月,租住第二進西屋。


    秦大炮,年齡45歲,1987年7月——1988年1月,租住第二進三間房子


    值得慶幸的是,在以上這些房客中,隻有一個姓馬的外地人——其他都是本地人——此人後來又進住過一次(1987年5月——7月),既然第一道牆是在陳紅梅住進157還之前砌的,就更不會有姓馬的什麽事情了。


    之前,大家已經將此人排除在外,這次,同誌們照例將他排除在外,理由,前麵已經交代過了,這裏不再贅述。


    九點半到九點五十之間,所有曾經在157號住過的房客陸續走進157號,在趙子蒙、項代沫和顧所長到鳳凰西街去請陳紅梅和毛大偉的時候,顧所長已經把三個戶籍警派出去了。


    陸續走進157號的房客分別是張廣南、公彩菊和他的丈夫、汪鍾奎、趙明濤。


    趙子蒙將以上幾個房客的名字從兩張紙上拎出來,寫在另一張紙上,括號裏麵的內容是趙子蒙做的備注,這樣,談話的重點對象一目了然。趙子蒙在張廣南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考慮到157號的房子出租的過程中有空關的問題,趙子蒙特地就這個問題詢問了四個人(趙子蒙還特別詢問了租住的時間),下麵是四個人的迴答(請注意,詢問是單獨進行的):


    張廣南:“我住在157號的時候,西邊兩間廂房住著一戶人家,男人姓高,女人姓公,男人很少說話,女人當家,我喊她高大嫂;我是八五年一月底搬進157號的,搬走的時間不是八月份就是九月份,具體時間,我記不得了。”


    張廣南的迴答和車華庭提供的情況基本相符,唯一有差忒的地方是張廣南搬走的時間,車華庭提供的時間是九月份,張廣南則說“不是八月份就是九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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