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有規矩,但國法大如天。念慈師太可以不領我們去靜幽院,但我們不能不去,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見到慧覺住持。”


    “念慈師太應該算是一個得道的高僧,鳴晨庵連續幾年都發生年輕尼姑離奇失蹤的事情,人命關天,佛門講的是普渡慈航,廣種福田。”


    “念慈師太吃齋念佛幾十年,應該知道其中的厲害,說一句冒犯和唐突的話,莫非念慈師太和發生在鳴晨庵一係列尼姑失蹤案有瓜葛——牽扯?”


    “阿彌陀佛,趙隊長,您這樣說,貧尼委實擔當不起。”念慈師太遲疑片刻道,“好吧!貧尼跟你走一趟吧!”


    念慈師太走在前麵,趙子蒙、令狐雲飛和蕭路含跟在後麵,念慈師太的腳步顯得有些猶豫和遲疑。


    三個人在靜悟殿的後門和林狄迴合。


    念慈師太在自己的禪房裏麵睡覺,慧覺住持會在自己的禪房裏麵睡覺嗎?


    念慈師太走到圓門前,用門環在門上敲了三下。


    大概是念慈師太敲門的聲音比較小,當然也可能是慧覺住持的禪房距離圓門比較遠,所以,禪房裏麵沒有一點反應。


    令狐雲飛又在圓門上敲了三下,聲音非常響亮,在這寂靜的寺院之中,非常清晰。


    禪房裏麵還是沒有反應。


    “念慈師太,難道慧覺住持不在自己的禪房裏麵嗎?”


    “不會的——不會的,這時候,慧覺住持能到哪裏去呢?院門是插上的,所以,慧覺住持肯定在禪房裏麵,稍安勿躁,再敲一次試試看。”


    令狐雲飛又用力敲了三下,這次的敲門聲比先前又大了許多:“咚——咚——咚!”


    遺憾的是,禪房裏麵還是沒有一點迴應。令狐雲飛敲的好像是墓門,鬼魂是無法應聲的。


    趙子蒙和令狐雲飛彼此對視片刻,他的判斷是沒錯的,慧覺住持不在自己的禪房裏麵。如果慧覺住持確實呆在禪房裏麵的話,念慈師太第一次敲門的時候,慧覺住持就應該聽見。


    “雲飛,這時候,慧覺住持不呆在自己的禪房裏麵,而且反插門閂,我看這個慧覺住持有問題。”趙子蒙道。


    “子蒙,我早就懷疑這個慧覺住持了。”


    令狐雲飛和趙子蒙的對話是說給念慈師太聽的。


    “雲飛,莫非慧覺住持生病了?”趙子蒙道。


    令狐雲飛明白趙子蒙的意思,要想強行進入靜幽院,得找一個正當的理由:“子蒙,把門閂撥開,我們進去看看。”


    “這——這恐怕不合適吧!”念慈師太反對同誌們強行進入靜幽院,“慧覺住持有深夜參禪的習慣,她在參禪理佛的時候是不會理會敲門聲的。我們已經打擾了慧覺住持的靜修,如果再強行進入靜幽院,萬一慧覺住持怪罪起來,貧尼可擔當不起。”


    “念慈師太,您不用擔心,如果有什麽問題,由我們來承擔。”趙子蒙一邊說,一邊從褲兜裏麵掏出鑰匙鏈串,摸到電工刀,打開刀刃,插進門縫。


    念慈師太嘴裏麵嘰嘰咕咕,好像是在念“阿彌陀佛”之類的禪語梵言。


    大家能清晰地聽到門閂緩慢移動的聲音。


    門閂移動到盡頭,一扇門自動開了一條縫。


    四個人走進圓門,念慈師太走在後麵。


    一行人穿過小竹林,來到禪房前。


    禪房裏麵黑燈瞎火。


    令狐雲飛一邊朝門西邊那扇窗戶走去,一邊道:“念慈師太,您再喊兩聲試試看。”


    念慈師太緩步走到窗戶跟前,輕輕喊了兩聲。


    “慧覺住持。”


    “慧覺住持。”


    第一次聲音比較低,第二次聲音提高了很多。但禪房裏麵一點反應都沒有。


    趙子蒙走到門跟前,用電工刀撥開門閂。


    五個人依次走進禪房。


    “念慈師太,請您把燈點亮。”


    念慈師太摸索到一個香案跟前,香案上有一個蠟燭台,在蠟燭台的旁邊放著一盒火柴。


    念慈師太拿起火柴,推開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


    在念慈師太劃火柴的同時,令狐雲飛的手電筒也打開了。


    在念慈師太劃著火柴和手電筒的光落在禪床上的同時,從禪床相反的方向傳來了陰森低沉的聲音:“誰啊?”


    趙子蒙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林狄本能地往趙子蒙的身邊靠了靠。


    大家都被嚇著了。


    蠟燭同時被點亮了。


    在一個佛龕前,坐著一個人,當時,大家隻能看到此人的背麵。


    念慈師太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慧覺住持,請恕念慈深夜驚擾之罪。”


    趙子蒙和令狐雲飛預感不妙,同誌們苦苦尋找的慧覺住持,並沒有離開自己的禪房。


    慧覺住持正襟危坐,雙手合十,麵對著佛龕裏麵一尊佛像,她紋絲不動,她的嘴唇微微顫動,像是在禱告著什麽。但並不出聲。


    慧覺住持不愧是得道的高僧,在別人都進入夢鄉的時候,她卻紋絲不動地坐在佛龕前麵和佛祖溝通交流。


    趙子蒙和令狐雲飛沒有說話,他們想看看慧覺住持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念慈師太則畢恭畢敬地站在慧覺住持的身後,靜等她的發落。


    趙子蒙前行五六步,站在距離佛龕兩米左右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趙子蒙想幹什麽。慧覺住持是一直坐在佛龕前麵,還是剛剛坐在佛龕前麵的呢?


    在趙子蒙看來,慧覺住持的禪房裏麵一定有密室的入口,在進入靜幽院之前,趙子蒙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慧覺住持一直坐在佛龕前麵的話,那就應該能聽到念慈師太的敲門聲。也能聽到令狐雲飛的敲門聲。


    趙子蒙還特別留意了一下禪房的格局和家具的擺放,這是同誌們第二次到慧覺住持的禪房來,既然慧覺住持的禪房裏麵很可能有密室的入口,那就不能不給予足夠多的關注了。


    在禪房的南邊,放著一張寬大的帶四十公分左右高鏤空的床攔的紫紅色的木床。


    在禪房中間——正對大門的地方放著一張羅漢床,羅漢床的正中位置放著一個茶幾,羅漢床前放著一個二十公分左右高的腳蹬。


    在羅漢床的南邊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香案,念慈師太點亮的蠟燭台就放在這張香案上。


    在禪床和羅漢床之間並排放著兩把太師椅,椅子上放著很厚的坐墊。


    在香案的北邊——靠近西牆的地方有一個鑲嵌在牆體上的佛龕,佛龕裏麵有一尊叫不上名字的坐像,在佛像的左右手前,各放著一個蠟燭台,但蠟燭台的蠟燭並沒有被點亮——如果慧覺住持當真在佛龕前祈禱的話,蠟燭台上的蠟燭是應該點亮的。


    佛龕前麵還有一個小香爐,香爐裏麵也沒有點燃的香——如果慧覺住持是在參禪理佛的話,香爐裏麵是應該點上一炷香的。


    在禪房的北牆和西牆邊上,放著兩排書櫥,書櫥裏麵整齊地碼放著很多經書;禪房的地上鋪著栗色地板。


    慧覺住持的禪房有三個非常明顯的特點:第一,禪房裏麵的東西擺放的非常整齊;第二,禪房裏麵一塵不染,非常幹淨;第三,家具的檔次很高。這至少能說明慧覺住持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出家人看破紅塵,並不等於和凡人的生活絕緣,這樣也許更有助於參禪理佛、修成正果吧!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尼姑能達到這樣一種境界,這本身就說明慧覺住持修行的成效。


    慧覺住持非常平靜都坐在佛龕的前麵,旁若無人,心無旁騖,就好像慧覺住持正在和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進行一次非常重要的談話,別人是不能中途打斷的。想想也是,慧覺住持一定是在和佛祖交談——佛祖可不就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嗎?他老人家掌管著芸芸眾生的樂和悲、榮與辱、生與死。


    慧覺住持確實達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這種忘我的境界,說起來容易,但要是真正做起來,恐怕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難怪慧覺住持聽不到敲門聲呢?一個人把自己都忘得一幹二淨,又怎麽能聽見敲門聲呢?至於門閂移動的聲音,就更不可能聽見了。大家想一想,什麽樣的人能達到慧覺住持這種處變不驚的境界呢?


    細思極恐:幾個人在更深人靜的時候,突然闖進你的房間,突然出現在你的麵前,你能像慧覺住持這樣麵不改色心不跳嗎?恐怕沒有人能做到。但慧覺住持做到了,要不然,人家怎麽能算是得道的高僧呢!


    但在趙子蒙和令狐雲飛看來,慧覺住持有表演的成分。


    趙子蒙和令狐雲飛互相對視片刻,且看這個老尼姑如何把戲演下去。


    兩三分鍾以後,慧覺住持放下雙手,將抓在左手腕上的佛珠重新掛在手腕上,同時站起身,然後慢聲細語道:“念慈,你有何事,非要深夜前來啊!”慧覺住持微閉雙眼,目光完全避開了趙子蒙和令狐雲飛。


    念慈師太上前一步:“住持,趙隊長他們在止水住過的那間禪房裏麵發現了——公安同誌,你們自己跟住持說吧!”念慈師太望著令狐雲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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