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做的?”趙子蒙道。


    “我……我在她喝的水裏放了東西,然後就……”修能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臉,愧悔的心情溢於言表。


    “你接著往下說。”


    “她——她醒來後,羞愧難當,就懸梁自盡了,我不是人!那時她肚子裏麵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在場的人聽到這樣一個喪盡天良,有悖人倫的故事,都滿心厭惡。


    令狐雲飛和趙子蒙向修能投去輕蔑和憎恨的眼神,一旁記錄的林狄也鄙夷地看著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僧人。


    “我一直很喜歡她!本來,爹娘是打算把她許配給我的,可她看上的人竟然不是我,是我弟弟!我受不了,才做了此等糊塗事!”修能居然為自己的獸行狡辯。


    這位衣冠楚楚的住持,誰也沒想到他竟然做過這樣不恥的勾當,既使父母兄弟蒙羞,又斷了自己家族的香火!


    “父母和弟弟不願意報官,他們恨我!卻又不想讓我坐牢,也怕丟了家族的顏麵。最後將我掃地出門,讓我自生自滅。我無處可去,就到冷月寺出家了。”


    “你真是人麵獸心,連親人都不放過。”令狐雲飛厲聲斥責道。


    “我有罪啊!”修能嗚咽起來。


    “你家原來做什麽生意?”趙子蒙繼續問道。


    “我家……做『藥』材生意,我家有一個醫館,我爺爺和父親都是郎中……我的醫術就是跟他們學的。此外,家裏還開了一個鏢局,主要押運自家『藥』材,也給其他商號押鏢。”修能邊哭邊說。


    “金佛在什麽地方?”趙子蒙調轉話題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和葛正根,柳阿寶的死確實沒有一丁點關係,確實不知道金佛的下落。”


    此時修能的說辭又迴到了原點,他就是不肯承認殺害葛柳二人的事實。


    “你不知道?毒殺清風住持的事情,你都認了,為什麽要矢口否認殺害葛正根和柳阿寶的罪行呢?”


    “是我做的事情,我認。我沒做過的事,你讓我怎麽認呐!至於趙隊長提到的金佛,恐怕早就不在冷月寺了。”


    “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先前不是說了嗎?覬覦金佛的人不隻我一人呐!做夢都沒有想到通向地宮的入口居然在東禪院的井壁上。我一直以為,地宮的入口不在迎霞殿裏,就在大雄寶殿裏。”


    “葛正根和柳阿寶在東禪院掏井的時候,我是去看過,我隻是希望他們把水井掏幹淨一些。沒有想到別人盯上了他們。我琢磨那首無題詩很多年,都沒有參透其中的深意。”


    “趙隊長手上這本經書,我也琢磨了很多年,直到你們找到地宮,我才明白是怎麽迴事情。圖中顯示,地宮裏麵的金佛應該是一大四小,一共五尊。”


    原來修能對經書中的內容已經琢磨的很透徹了。


    “柳阿寶的屍骸旁遺落了兩顆水晶佛珠,這——你怎麽解釋?”趙子蒙道。


    “這串掛珠是清風住持傳給我的,我沒說假話,傳的時候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啊,我真不知道那兩顆珠子是怎麽迴事!”


    “殺害清風住持的罪,我都認了,葛正根和柳阿寶如果真是我殺的,那我為什麽不認呢!都是殺人,多一宗也無所謂。況且你們也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勞心費神了。”


    “我不認,因為我的的確確和這兩個人的死毫無關係。我要是認了,那真兇就會逍遙法外——我修能豈不是成了替罪羔羊冤死鬼!”


    修能住持態度堅決,對葛,柳二人的死矢口否認。


    趙子蒙觀察著他的神情,心裏揣度著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目前,除了兩顆水晶珠,確實沒有更有力的證據證明修能住持就是本案的兇手。


    “你在清風住持的飲食中投毒的事情,淨水是否知道?”


    “淨水是清風主持亡故之後才侍奉我的,他如何能知道呢?”


    “你把密室中的金餅藏在禪房門口的深坑裏,淨水是否知道?”


    “這種事情,我怎麽會讓一個侍僧知道呢?雖然他忠厚老實,但我不得不防。”


    修能也曾做過侍僧,有過相同的心路曆程。他明白人心隔肚皮的道理,所以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對淨水有防備之心也屬正常。


    “你不讓淨水跟你住在一起,是防著他嗎?”


    “是,自從清風住持把位子傳給我以後,我的身邊隻有他一個侍僧,有些事情,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那麽你二人一起扮作黑衣蒙麵人神出鬼沒,這麽隱秘的事情都帶著淨水,你卻說淨水什麽都不知道,那他究竟知道些什麽?”


    “淨水隻知道我在寺中巡夜的事情。”


    “巡夜?巡什麽夜?”


    “我跟淨水說是巡夜,其實是在尋覓地宮的暗道機關。”


    “寺中曾有僧人見你爬到觀音菩薩造像的頭上去,有這迴事情嗎?”


    “有,我當時以為地宮的暗道機關必在大雄寶殿中——特別是那尊觀音佛的身上?”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這本經書上,觀世音下麵的蓮花座和大雄寶殿裏麵觀世音下麵的蓮花座一模一樣。我不隻一次爬到那尊造像上去,所有地方,我都試探過,可還是沒有找到暗道的機關。”


    審訊結束以後,同誌們押著修能住持迴到冷月寺。


    趙子蒙讓覺水監事請來周家良。


    同誌們押著修能剛走進方丈禪院的時候,周家良就帶著幾個工匠來了。


    覺水監事還請來了普濟、空雲、慧正和為何幾位禪師。


    普濟禪師並沒有住進方丈禪院。


    但方丈禪院的鑰匙此刻在他的身上——是覺水監事交給他的。


    既然普濟禪師已經是冷月寺的住持,他就應該住進方丈禪院,至於他住不住,那是他的事情,覺水不便強求。


    普濟禪師從口袋裏麵掏出鑰匙,遞到覺水的手上。


    覺水接過鑰匙,打開禪房的門。


    修能站在禪房的門口,將門完全推開,指著門裏幾塊地磚道:“趙隊長,暗坑就在這幾塊地磚的下麵。”


    趙子蒙低頭一看,禪房的地上鋪著方形地磚,每塊地磚的邊長在六十公分左右。


    周家良和幾個工匠不用招唿就利索地走進禪房,卷起衣袖,用鐵鍬一一撬開八塊地磚。


    地磚下麵全是土,土十分板結,看來修能住持已經很久沒有動過地磚和地磚下麵的土了。


    “修能,還要不要撬地磚了?”趙子蒙道。


    “不用,下麵的暗坑不大。”


    周家良和兩個工匠開始挖土。


    周家良挖了三鍬深的土,還沒有見底。


    “修能,這土有多深。”


    “再挖一兩鍬土就差不多了。”


    周家良又挖了兩鍬土,第三鍬剛踩下去,大家聽到“哢嚓”一聲——應該是鐵鍬頭便碰到了硬物。


    兩個工匠趕緊把土鏟幹淨。


    一塊青石板呈現在眾人眼前。


    趙子蒙目測了一下,地磚下的土層足有八九十公分深,一般人挖到四五十公分的地方就不會再往下挖了。


    三個人用鐵鍬挖起石板邊緣上的土,原來是兩塊石板,每塊石板長一百公分左右,寬五十公分左右。


    兩個年輕的工匠掀起石板,下麵竟然還有兩塊青石板壓著。


    “修能,你為什麽要放兩層青石板?”趙子蒙道。


    “有兩層青石板,加上上麵的土和地磚,用東西敲地磚的時候,聲音就不顯空洞。”


    難怪之前,馬建平用東西敲門口這幾塊地磚的時候,聲音實在!


    兩個工匠慢慢將兩塊石板移開。


    周家良和王彪掀起下麵兩塊石板。石板下麵是一個用青磚砌成的長方形坑。


    坑中有兩個青『色』的壇子,壇口上各有一個蓋子。


    長方形坑邊長八十公分左右,寬六十公分左右,七六十公分左右。


    兩個壇子大小等同,直徑在三十五公分的樣子。


    周家良打開蓋子,和另外一個工匠各一邊抓住壇口,費力將兩個壇子拎出長方形坑。


    壇子器型碩大,高度在四十五公分樣子,壇口直徑足有八九公分,壇底的直徑在三十公分左右。


    眾人都圍了上去。


    壇子裏麵的東西發出黃燦燦的光。


    趙子蒙抱起壇子,將壇子裏麵的東西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從壇中裏麵倒出來的果然是貨真價實的金餅!


    這些金餅的形狀像去了頸的蘑菇,一邊突兀,一邊凹陷。


    直徑有五公分,厚度有一點五公分。


    令狐雲飛數了一下,第一個壇子裏麵倒出來的是十六塊金餅,第二個壇子裏麵倒出來的也是十六塊金餅。


    普濟禪師讓覺水監事將兩壇子金餅拿去入賬並入庫。


    從此以後,這三十二塊金餅將作為冷月寺公開的家底。


    周家良和兩工匠留下善後。


    靜能小師傅被吩咐留在了方丈禪院。


    趙子蒙一行則隨普濟禪師和覺水監事去了藏經閣的南閣。


    隨行的還有空雲、慧正、為和三位禪師。


    一行人經過大雄寶殿、穿過東耳房的時候,僧人們旁若無人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就是僧人該有的樣子!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家都是處變不驚,心無旁騖。


    覺水監事攙扶著普濟禪師走上樓梯,來到藏經閣南閣的門前。


    普濟禪師從腰帶上解下一把鑰匙,打開門上的鎖,然後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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