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隊長本來是要領三個人找一家飯店吃飯的,趙子蒙說已經在火車上吃過午飯了,揭大海就沒有再堅持。


    但在出城的時候,他停下車,到一家牛肉店買了兩斤五香牛肉。


    他說,這種牛肉是廣蒲有名的特產,買一點,讓同誌們香香嘴。


    趙子蒙領會了揭大海的好意:除了香香嘴以外,牛肉是可以補充能量的,他知道火車上的午飯肯定不講究。


    揭大海讓店主將牛肉分成三分,然後將三包牛肉遞到三個人的手上。


    一分鍾以後,汽車出了廣蒲城。


    揭大海所言非虛,這種當地的五香牛肉確實十分可口,不但口味好,而且入口即化。


    這樣的美味,趙子蒙還是第一次品嚐。


    後排的蕭路含和陸千早已風卷殘雲般的狼吞虎咽起來。


    趙子蒙捏了一塊牛肉,遞到揭大海的跟前:“揭隊長,您也吃一點,您太客氣,買的太多了,我們吃不完。”


    “吃不完,可以慢慢吃嘛。我在這裏,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你們走的時候,我再買幾斤讓你們帶迴去吃。”揭大海憨笑道。


    “這種牛肉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吃了不撐肚皮,容易消化。”


    “確實很特別,一定是采用了非常特殊的工藝。”蕭路含吃著牛肉,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是啊,這位小兄弟說的沒錯,這肉的做法確實講究。隻有在我們廣蒲才能吃到這種牛肉。”


    本來,趙子蒙沒想多吃,但這誘人的五香牛肉勾人饞蟲,聽了揭大海的話以後,他就放開來吃了。


    這三個人在火車上並沒有吃午飯。


    京西上火車之前,他們隻買了幾個饅頭和一袋榨菜,餓了拿饅頭就著榨菜充饑,下火車的時候,幾人的肚子早已扁了。


    趙子蒙吃了幾塊牛肉,剛將另一塊牛肉放進嘴裏,他包裏麵的小福機響了。


    電話是劉處長打來的。


    趙子蒙接通電話:“老劉,我是趙子蒙。”


    趙子蒙有點興奮,沒準劉永聯處長找到了葛正根的家人和柳阿寶——或者柳阿寶的家人了。劉處長這會子打電話,一定是費神尋找了很長時間。


    “趙隊長,我已經找到了葛正根和柳阿寶的家人。”劉處長在電話中道。


    趙子蒙的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找到了柳阿寶的家人,難道柳阿寶也出事了?


    如果柳阿寶沒有出事的話,劉處長最先找到的人應該是柳阿寶才對!


    “老劉,我聽著呢,你請講。”


    “老趙,你們現在到什麽地方了?”


    “揭隊長已經接到了我們,我們正在往秀田望河寺趕呢。”


    “我知道了,這樣吧!我在柳阿寶家等你們,我帶來的人正在尋找葛正根的小妹,你們來的時候,我們應該能找到她了。”


    “老劉,您把大概情況說一下。”


    “情況是這樣的:葛正根的母親在十年前過世了。葛正根的兩個妹妹也出嫁了,大妹妹葛正英嫁給本地人,小妹妹葛正梅嫁到了清河縣,葛正英說,他們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見過哥哥葛正根了。”


    “柳阿寶是個什麽情況?”


    “柳阿寶家在陳集公社黃瑤大隊高馬生產隊,和葛正根家隔著幾個村莊和一條大河,柳阿寶的父母說,柳阿寶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迴家了,也沒有往家裏寄過一分錢。”


    “老劉,這次多虧了你,辛苦你了,在柳阿寶家等我們一會兒,我們不會耽擱太久。”


    趙子蒙掛斷電話,暗自思忖起來:柳阿寶十五年沒有迴家,那他一定是死在了冷月寺。


    葛正根和柳阿寶一定是發現了冷月寺傳聞中的地宮和地宮裏麵的金佛,招致殺身之禍。


    趙子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葛正根和柳阿寶兩個人隻負責掏井,並不曾接觸過其它建築,難道冷月寺的秘密在東禪院——或者西禪院的水井裏?


    葛正根和柳阿寶離奇失蹤,江子海竟然隻字不提。


    莫非這二人的死和江子海有關聯?


    修能住持和覺水監事都提到江子海趕工期的事情,難道江子海拚命趕工期是想早一點離開冷月寺嗎?


    帶著這一係列的疑問,趙子蒙愣愣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路思維始終不敢懈怠。


    他極力地迴憶著冷月寺發生的一切和每一個拜訪過的人所提供的信息,企圖從紛繁的信息中找到一絲線索。


    四點鍾左右,警車停在望河寺的山腳下,警車行駛到一座大橋上的時候,趙子蒙才明白望河寺名字的由來。


    在寺廟的前麵有一條寬大的河流,望河寺的山門正對著這條河。


    人坐在車上就能看見望河寺黃『色』的高牆和黑『色』的殿脊。


    山腳下有一個飯店,揭大海將警車停在飯店前的空曠處,跟飯店老板打了一個招唿之後,領著三個人上了山。


    走了五六分鍾的樣子,四個人來到山門前。


    在去望河寺的山路上,他們沒有碰到一個香客。


    這望河寺應該是在全麵大修,大修期間,所有佛事自然要停下來。


    寺院山門內外,完全被腳手架包圍住了。


    連山門都修,可見望河寺的整修的動靜很大。


    山門內外不見一個僧人,大家隻看到腳手架上站著幾個工匠,他們正在油漆兩扇山門。


    穿過山門,揭大海在腳手架旁站定。


    兩個工匠一邊幹活,一邊朝四個人望了望。


    “揭隊長,我們直接去找住持——或者監事。”趙子蒙低聲道。


    揭隊長點了一下頭,他明白趙子蒙的意思,趙子蒙不想過早驚動江子海。


    江子海可能和發生在冷月寺的案子有關,穩妥的做法是先和寺院中管事的人接觸一下。


    走進金剛殿的時候,一個僧人正在殿堂裏掃地。


    金剛殿裏麵已經修複完畢,四大金剛的造像已經上過墨彩,個個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好不威嚴。


    看到有人進殿,僧人放下手中的掃帚,迎上前來:“施主,寺中正在大修,請一個月以後再來。”


    “師傅,我們不是來進香的,我們是來找住持說事情的。”揭大海道。


    “你們是?”那僧人上下打量著來人。


    揭大海從口袋裏麵掏出證件,在僧人麵前亮了一下。


    僧人看了眼揭大海手中的證件,然後道:“請隨我來。”


    四個人跟在僧人的後麵走上一條長廊,穿過兩個房舍以後,來到一個禪院的門前。


    一路上,四個人看到了十幾個工匠,有的在砌大殿前的台階,有的在大殿的門窗上彩繪,有的則在屋頂上收拾殘破的黑瓦。


    僧人剛要推開禪院的大門,大門自己開了,從大門裏麵走出一個年已古稀的老禪師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侍僧。


    老禪師眉須皆白,臉上有幾個黃豆大的老年斑。


    侍僧是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


    “師傅,這幾個人要見您——他們是公安局的人。”僧人畢恭畢敬道,“同誌,這是方正住持。”


    方正住持退到一邊,側身稽首道:“請進。水鏡,忙你的去吧!”


    方正住持將四個人讓進禪院,領進禪房坐下,侍僧端進來四杯茶。


    “請用茶。”


    “謝謝方正住持,唐突打攪,還望方正住持原諒。”趙子蒙道。


    “不知道幾位有何指教?”方正住持在侍僧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


    “方正住持,江子海的工程隊是不是在貴寺幹活?”


    “是,江子海的工程隊是在本寺做活。”


    “江子海也在這裏嗎?”


    “在,他剛才還在這裏和老朽說話來著。”


    “方正住持能不能派人把江子海請到這裏來?”


    “可以,淨水,你去請江工頭,就說我有事找他。”


    小僧侍頭微低,給方正住持施禮之後,退出禪房。


    喝了幾口茶以後,淨水領著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走進禪房。


    “方正師傅有何吩咐?”老者望了望坐在椅子上的四個人,然後走到方正住持跟前。


    “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江子海江師傅,江師傅,他們是公安局的人,想找你問點事情。”方正住持道。


    江子海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微胖,白臉,鬢角處有一些白發,頭發集中在腦袋的兩邊和後邊,額頭上方和頭頂上的頭發所剩無幾。


    他的上身穿著一件絳『色』西服,裏麵穿一件黑白相間的秋衣,西服和襯衫的袖子卷到肘部上方,他的手臂上沾著一些泥巴,一雙手顯得很粗糙。


    他的下麵穿一條藍顏『色』的褲子,腳上穿一雙黑『色』的皮鞋。


    知道四個人的身份以後,江子海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情?”


    淨水端給江子海一杯茶。


    江子海接過茶杯放在茶幾上。


    “江師傅,這位是京西市公安局刑偵隊的趙隊長。”揭大海介紹道。


    “京西?來秀田來找我,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江子海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


    “江師傅,您的工程隊是不是在京西市的冷月寺公做過活?”


    “是啊!十幾年前——就是二十五年前年,我們是在冷月寺做活。”


    “當年,您帶了多少個工匠過去?”


    “十六個工匠啊。”


    “在這十六個工匠中,有沒有叫葛正根和柳阿寶的人?”


    “有啊!葛正根和柳阿寶是表兄弟,他們就是秀田人。趙隊長,這兩個人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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