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極大的拖延的隊伍的行軍速度,而對此,楊劼實在沒有任何的辦法,行軍打仗,他可以仔細布局,但對於這些毒物,作為一個將軍,他是無計可施的,也正因為如此,最終隊伍隻能被拖延,而邊民們則成功在鎮遠城被攻破之前,將阻撓邊軍進入平原的最後一座城池攻破,順利進入到平原地帶。


    這一下對於整個戰局來說,是巨大的損失,包圍網被突破了一個角,那麽包圍網也就不是包圍網了,無數的邊民循著這個口子,十幾萬人紛紛衝入平原,其中不僅僅有壯丁,更有無數老弱婦孺,等楊劼等人趕到鎮遠城的時候,除了一些實在走不動的老人和小孩兒,以及殘疾人之外,便再沒有其他人了。


    顯然,邊民們也早已經做好了打算,隻要攻破這最後一座城寨,便將整個部落都移出大山,來到平原上,不然若是繼續讓人留在山中,等到朝廷將包圍網重新圍起來,那麽剩下的人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還好張世昌早在幾天前,參謀部便給了他消息,看出了當地的形勢開始危急,勸他對突破點周圍的郡縣施行堅壁清野的政策,張世昌很快便將命令執行下去,索性沒有造成太大的人員傷亡,但這些邊民們依舊十分兇狠,大城市他們當然不敢打,可小城市他們卻不會放過。


    這些小城市的城牆大多隻有幾米高而已,即便臨時加固,但也僅僅隻有一定的防禦力而已,在十數萬的人潮大海之中,這城牆能夠堅持多少,根本無法預算,所以最後朝廷隻能夠調集廣西部隊入雲貴,對這些突破的邊民進行一場平原上的殲滅戰。


    這樣一來,漢族的損失自然就不可能小了,在這過程中,兩座縣城被攻破,超過八萬的漢人被屠殺殆盡,他們的財產,女人,土地都被邊民們占有,其血流之地,便是清水河都變成了一條血河。


    等桂軍抵達作戰地點的時候,整個秀山郡已然是一片地獄景象了,雲貴之地,人類生存本就不易,超過八萬人的大屠殺再加上數萬人被掠奪欺辱,損失超過十萬人以上,這樣的巨大損失,對於雲貴來說,可以說是不可承受的傷害,張世昌在聽說秀山郡兩縣被屠殺之後,一位文臣甚至直接拔出了寶劍,將自己的書案砍掉了一個角,由此可見張世昌的心中到底有多麽的憤怒。


    所以當桂軍正侍大夫來請命的時候,張世昌直接下達了,無論首惡,脅從,一律格殺勿論的命令,這可以說是嚴重違反了徐清的命令,但此時張世昌卻顧不得這麽多了,如此多的漢人被屠殺,若是此時還對這些蠻夷做王化之道,恐怕整個朝廷就都欲取他張世昌的人頭了。


    如今的朝廷可不是以前的朝廷了,若是這事放在以前,或許朝廷想的還是招安,要用王道教化一類的辦法,但經過徐清的培訓,如今這些深受殖民主義思想殘害的士大夫們,對待這些異族可謂是心狠手辣到了令徐清都感到害怕的地步,張世昌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此時此刻,必須要讓邊民們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才能讓朝廷出了這口氣,他這官,也才能繼續當下去。


    桂軍與邊民之間的戰爭很快就在秀山郡打響,作戰地點被選在了通海江和建水之間,這是邊民們所選擇的地方,自從攻破兩座縣城之後,邊民們便將大本營設立在了這兩條江之間,在這西邊,便是石屏縣,東邊則是最寧府,桂軍便駐紮在最寧府,顯然,邊民們的野心並不小,且他們也很聰明。


    如今整個雲貴戒嚴,各個地方做足了對付他們的準備,光打下這兩個縣城,便讓邊民們足足死了四萬多人,這才攻了下來,那可都是青壯啊,即便是邊民,也很難持續保持這樣的戰鬥力,所以繼續留在雲貴,在堅壁清野的戰略之下,無疑是死路一條,所以邊民們的首領便想出了另外一條路,那就是取道最寧府,直接通過最寧府進入廣西的地盤。


    廣西與雲貴一樣,都是山嶺陡峭之地,若是能夠進入其中,便是龍遊大海,虎嘯山林,自有大英雄用武之地,同時廣西如今國泰民安,並無什麽大事,所以廣西的駐軍也不多,不像雲貴,駐軍多達十數萬,這對於邊民們來說,是最大的威脅,兩座縣城已經讓他們嚐盡了苦頭。


    而廣西的駐軍則隻有五萬餘人而已,如今又奉軍部的指令,調集三萬兵馬進入雲貴,幫助張世昌平叛,這就使得廣西的駐軍數量更加稀少了,所以邊民們才會把整個大本營駐紮在這裏,便是代表他們想要進入廣西,當然,如此一來,他們也麵臨了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最寧府,可不像縣城那麽好攻克。


    尤其是此刻的最寧府,其中有一萬廣西桂軍的精銳部隊正駐紮在其中,同時在最寧府外的開遠,蒙自兩座縣城則都駐紮著六千精兵,三城之間互成犄角守望相助,同時還有一支八千人的部隊不知去向,如此重兵把守,邊民們想要突破,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邊民的首領們顯然也已經把事情想的很清楚了,到了這個時候,唯有突破最寧府才能獲得一線生機,到時候從廣西逃到越南,老撾等地,或者通過廣西直接出海,到殖民地上去生活,宋朝軍隊即便是想要追殺他們,也是百般的困難,而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則隻會被宋朝的包圍網給活活絞死。


    如今他們原本所在的黑齒十八部舊地,已經在宋朝的鐵蹄下發出了悲慘的呻吟,從其中傳出的消息是,宋軍幾乎沒經過一個部落的城寨,在攻下來之後,便會將其中的所有人全部屠殺幹淨,即便是剛剛生下來的小孩兒也不放過,最後還會一把火將整個城寨全部燒掉,這個消息讓邊民們不寒而栗。


    他們絲毫不會想到自己在攻破縣城之後所作出的惡行有多麽的可惡,隻會對宋朝屠殺他們的老百姓感到痛心,可他們又哪裏不知道張世昌之所以會屠殺他們的子民,是因為他們先舉起了屠刀呢,邊民們的首領自然知道這一點,但他們當然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給自己的士兵,他們隻會說宋朝的統治殘暴,對於反抗者一向是不放過一個的。


    如今既然大家都已經舉起了義旗,那麽隻有堅持到底,才有可能獲得勝利了,畢竟即便是這些部落之間,也是已經形成了等級的,部落首領們位於整個部落的最高級,他們享受這個部落最多的財富,而賤民們則隻能拿著一點勉強糊口的財產過活而已,死了這麽多的人,在部落首領們看來,隻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隻要能夠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自己所攜帶的財產,無論在哪個地方都能活的好好的。


    原本邊民們還打算好好整理一下如今的軍隊,隨著大量的山民從山裏麵逃出來進入這大營之中,這大營的人口數量此時已經膨脹到了二十多萬以上,可以說黑齒十八部所有可以走得動的人,都已經感到了這兩河之間了,而這也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混住直接帶來的軍製崩潰。


    按理來說軍隊應該按照行伍的編號來居住的,這樣一來,便能互相區分,也可以方便集結,但隨著大量的非軍事人員入駐,這些軍事管理水平落後的首領們,根本無法約束自己的部眾,繼續住在軍營之中,跟自己的家人隔離開來,所以最後整個軍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難民營一般,無數的人擁擠在其中,一個帳篷裏往往住了好幾戶人家,這種情況立刻讓營帳之中的安全問題成了一個最大的問題,想想看二十多萬人,無序的生活在一片地方,疾病的滋生幾乎是必然的,所以首領們本來是打算好好梳理一番,算一算如今軍營之中到底還有多少可以參戰的男丁,然後將他們組織起來,再向最寧府行軍的。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隨著包圍網的失敗,指揮部立刻開始調集軍隊向著秀山郡而來,而根據邊民們所得到的情報,不超過五天的時間,一支規模達到一萬五千人以上的部隊便會趕到秀山郡,從北部與東部的最寧府桂軍合流,從而對邊民們形成包圍,若是此刻,他們尚且還有一線生機,但若是等這支部隊也感到了,麵對接近五萬的宋朝軍隊,邊民們能夠做的唯有等死而已了。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邊民們顯然也沒有了繼續整軍的時間,隻能夠立刻迎戰,不然等到雲貴的援軍來臨,那麽他們將麵臨更大的威脅,不過拿著這混亂的軍隊去拚訓練有素的三萬大軍,這與找死無異,且老弱婦孺與男丁混合在一起,這些老弱婦孺,一聽到炮聲,便會嚇得魂不附體,讓他們跟壯丁一起上戰場,陣線還沒列起來呢,便作鳥獸散了。


    所以雖然無法將軍隊準確的分隔開,但首領們也做了一些動作,比如說將男丁給整合起來,然後再將一切健壯的婦女也組建起來,在山野的生活,讓這些邊民們不像宋朝的姑娘們一樣,基本沒有什麽作戰能力,他們的作戰能力也十分的強悍,所以把她們組織起來,便也是一支可以在戰鬥時使用的部隊,對於邊民們來說,可沒有什麽打仗隻是男人的事情,在他們的眼裏,男人和女人,都有保護部落不被滅亡的責任。


    然後再將大炮進行編列,這裏麵有許多大炮都是從縣城裏麵搶來的,雖然宋朝士兵在城破之前,炸毀了不少火炮,但這些邊民們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知道這些東西,對於他們未來進行攻城戰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這些火炮幾乎全部被邊民們保護了下來,尤其是炮彈,經過山野之中艱苦卓絕的奮戰,邊民們手中的炮彈早已經是所剩無幾,而這兩座縣城則給邊民們提供了七百多發炮彈,這足夠讓他們進行一次攻城戰了。


    畢竟最寧府雖然號稱是府,放到如今算是一個地級市,但這隻不過是一個編製而已,其實城市的麵積並不大,與沿海地區和內地的縣城相比,都要差上許多,不過也正因為他的小,防禦的人數就要小得多,像沿海地區的縣城,有的大縣人口就要超過十萬以上,這一道城牆得派多少的軍隊才能守住啊。


    至於湖州府,杭州府,福州府這樣的地級市,那更是沒邊了,最少的人口都有二十萬以上,如杭州府這樣的,核心人口便是七十萬往上,若是算上周圍附屬的大都會區人口,更是達到三百萬以上,這樣龐大的人口,要麽在浙江造起萬裏長城,不然是根本沒用的,所以在沿海和內地的許多大城市,城牆已經近乎變成了一處景點,因為城牆深處在城市之中,根本沒有任何的防禦作用,而許多城市也已經是不修城牆了。


    不過對於這些城市來說,修不修城牆也沒什麽區別,畢竟外人如果能夠打到這些大城市的核心區來,那麽就代表宋朝的外界防禦力量已經全部陷落,既然如此,修建城牆也沒有什麽用處了,所以倒也默認了這一點,更何況隨著戰爭模式的演進,城牆這種東西是注定要被淘汰的,畢竟隨著炮火戰爭的來臨,什麽樣的城牆可以擋得住上百萬發的炮彈呢?最終還是需要禦敵於千裏之外的。


    而像邊民們大規模造反這樣的事情,畢竟是少數,也幸好是在雲貴地區,為了保證當地的穩定和百姓的安全,所以並沒有拆除這些城牆,如今有了這些城牆,倒也能夠與這些邊民們進行對峙,當然,最主要是如此一來,便可以減少傷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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