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所發生的事件無外乎就是以上這幾件而已,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事情發生,朝廷的人事變動並不頻繁,在這一段時間裏,徐清和趙昕都消停了不少,一個主要負責處理地方上的官員置換等改革問題,以讓經濟得到充分的發展,每天都忙碌於案牘之上。


    經過徐清三年的輪換,選調,如今整個宋朝大量的官員都已經變成了新黨的官員了,尤其是在內地,簡直就是大換血,而這樣的一番操作,帶來的效果也是驚人的,首先就是徐清在地方上的勢力和影響力,提升到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地步,原本這些保守黨的存在,還讓徐清有些束手束腳,而如今保守黨的存在近乎被徐清鏟除個幹淨,整個宋朝在中央到地方,近乎全部都是自己的人。


    雖然如今隨著宋朝的發展,保守黨雖然不存在了,但新黨內部卻已然有了分裂的苗頭,畢竟對於國家的發展,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徐清想的一樣的,有的人認為經濟就是一切,所以必須要發展經濟,還有的人則認為應該等一等,有質量的生活更加重要,同時政治理念的不同,也讓新黨內部不再像以前那樣團結,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任何事情和事務,或者組織與團體。


    隻要人數一多,就必然會出現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尤其是對於這些精英來說,就更是如此,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官場混跡多年,思考的方式自然不會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容易被忽悠,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準則和價值觀,這一點同樣也是很難改變的,不像普通老百姓,容易隨大流,隻要被一群人煽動,便立刻一擁而上,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些士大夫們顯然不會如此,所以想要團結他們的想法,統一他們的思維是很困難的。


    中國從秦始皇開始統一思想,但直到儒家不再成為中國的統治思想為止,中國人的思想也始終沒有統一過,諸子百家統一成了儒家,但儒家又分裂出了理學和心學,這就像中國的一句名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句話不僅僅可以用來形容國家,也可以形容思想,畢竟一百個人的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對於同樣一本經典,每個人的解讀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我們在看論語,詩經,尚書,大學的時候,其實不是在理解讀者想要告訴我們的意思,那隻是普通人依葫蘆畫瓢的拙劣之際罷了,真正好的作品從來不是作者想要告訴我們什麽,而是在憑借自己的思想去解讀這本書的意涵,這才是真正的好作品,所以莎翁的著作,每一個人,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因為每一個人在讀莎翁的作品時,都是以自己的思想帶入到作品中,從而做出的判斷,這才是優秀作品之所以優秀的原因。


    他的人物從來不是千篇一律的,而是呈現多麵的角色,就像中國的《三國演義》也同樣如此,有的人認為曹操是英雄,有的人認為曹操是奸臣,有的人認為劉備是仁德的君主,還有的認為劉備是偽君子,其實這些判斷,對於他們這些已經作古的人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而他們的猜測,也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思維去理解和判斷罷了,而這一點,便是再強悍的君主,也是無法統一每一個人的思想的。


    徐清自然也不可能做到,他也不追求這些,他隻要保證這些心思各異的人能夠團結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所用就可以了,至於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在自己死後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新黨會不會分裂,徐清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總的來說,徐清是一個被問題推動從而進行應變的人,對於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他一向不是特別的在意,除非是會影響到未來大局的事情。


    而在他看來,黨派的分裂實在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一個朝廷,一個國家的政治氛圍,不可能永遠都是一個黨派的一言堂,因為每一個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希望國家建設大城市,進行大城市發展,還有的人則認為應該開發鄉村,,就在城市與鄉村之間,眾人的想法就不同了,更何況是其他的議題了,比如平權問題,男女問題,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問題,每一個人的想法不同,看待世界的眼光也不同,所以分裂是必然的。


    畢竟人類不是機器,機器無論他的造型有多麽的不同,他的代碼始終是0和1所組成的,而人類的代碼,dna,則是由成千上萬完全不同的代碼所組成的,這就導致每個人的想法都不通過,而後天人的遭遇,每一個人也都不一樣,最終導致世界上幾乎沒有兩個所有想法都相似的人,即便是異卵同胞的兄弟姐妹,在思想上,也不可能完全一樣,這就是人的思想,所以隻要他們肯服從自己的命令,起碼在自己活著,或者是在政壇的時候,聽命於自己,徐清就滿足了。


    至於趙昕,則是一直在侍弄著自己那支屯駐在汴梁城外的羽林軍,經過三年時間的發展,這支從各軍抽調精英組合起來的部隊,已經形成了戰鬥力,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完全是一盤散沙了,三十萬大軍的規模,每年在趙昕的主持下,都會進行一番操演,將整個汴京城外的平原,弄的震天響,這是一支精銳部隊,幾乎所有人都如此認為,三年的時間,打造出這樣一支軍隊,趙昕起碼在京都周圍,也終於在軍事上有了和徐清對抗的資本了,這就是趙昕這三年裏所做的事情。


    對於一支隻忠誠於皇帝的軍隊就在汴京城外這一點,大臣們心中自然是十分焦慮的,畢竟誰也不能肯定,皇帝在權力被壓製的過程中能夠一直保持理智,不輕易使用這支力量,而僅僅是用作威懾而已,這一點沒有人能夠保證,且這支軍隊的存在,對於朝廷來說,相當於是一顆螺絲釘,隻要釘在這裏,便讓人難受,或許在趙昕眼裏,這三十萬大軍僅僅隻是談判的籌碼,而不會真的成為殺人的刀。


    但誰能夠肯定趙昕的繼任者也那麽想呢?恐怕沒有人能夠做出這個保證,而這樣一支不受朝廷節製的軍隊,就那麽停留在汴京城外,對於整個朝廷來說,都是巨大的威脅,但奈何這支軍隊全憑趙昕自己出錢搭建,沒有動用國家一分一毫,而作為皇帝,他也確實擁有組建軍隊的權利,在這個問題上,朝廷很難發難,最後隻能看著趙昕將這支軍隊建立起來,如今他們能夠做的,就是給汴京城外,裴德衍的軍隊洗腦,起碼讓這六十萬大軍聽命於朝廷,而不是聽命於皇帝,如此,才算是安心了不少。


    不過眼下這個問題並不致命,皇帝雖然利用自己的權勢和財富組建起了這樣一支唯獨忠誠於自己的軍隊,但付出的代價也同樣巨大,首先便是財富上的捉襟見肘,三十萬大軍的人吃馬嚼可並不是一個小數字,且趙昕要的還是精銳部隊,幾乎每三個月就要進行一次軍演,大軍調動,花費數百萬,即便是天下之主的皇帝,動用自己的私庫,想要維持這樣的訓練強度也是十分困難的。


    其二則是在常備軍中失去了民心,這些軍隊原本是屬於皇帝的,盡管受朝廷節製,但他們心中對於皇帝還是十分尊敬的,畢竟這是一個尊皇的時代,皇帝在普通人心目中,始終是至高無上的,他們之所以無法成為皇帝的臂膀,隻不過是因為他們的上官之中充斥著大量的文官而已,但大部分基層士兵,對於皇帝是忠誠的。


    但如今趙昕的這一手段,可以說是給了這些忠誠於他的士兵一個巨大的打擊,自從組建起這支軍隊之後,陛下對於其他軍隊的詢問就幾乎不存在了,而對於羽林軍的親近,則是肉眼可見的,原本趙昕每年都會去往汴梁城和周圍郡縣的軍營之中慰問,這也是徐清提出來的,一方麵讓皇帝可以看看沿途的風貌,放鬆一下心情,也可以在這個過程中,看看宋朝如今的變化,而百姓們的生活,二來則是貼近與士兵之間的聯係,從而提高武官在社會上的地位。


    趙昕對此也是從善如流,每年幾乎都會搭乘火車前往幾個大城市的軍營,跟軍隊的士兵們一起聊一聊,參加一下當地的演武比賽,可自從組建羽林軍以來,已經有三年的時間皇帝沒有再前往任何一座軍營了,這顯然是不信任軍隊的表現,除此之外,趙昕還經常把羽林軍中的軍官派往地方擔任統帥,這種做法也讓他們非常難受,軍隊理應平等,但趙昕的偏愛則造成了嚴重的不平等,而其中最嚴重的地方,無疑就是汴京城外的六十萬駐京部隊了。


    這些人距離羽林軍駐紮的營地不過幾十公裏左右的路程而已,兩邊放假的時候,經常會在汴梁城中相互遇見,而羽林軍的態度當然非常傲慢,作為你天子親軍,他們無論是從待遇還是從裝備,又或者是受信任程度,和提拔速度上,都要比其他軍隊快得多,在這種情況下,其他軍隊的人自然不滿,地方軍隊倒還好,畢竟眼不見為淨,可京城的部隊可以說是朝夕相處的,在這種情況下,矛盾自然不少,而這些就是忠誠這顆雞蛋的縫隙,這些縫隙在士大夫們的挑撥下,三年的時間裏,便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隔閡。


    如今這些軍隊雖然依舊在名義上奉皇帝的命令為主,但其中大多數士兵則都已經對皇帝沒有人原本的感情,而在朝廷的宣傳之下,軍隊應該聽命於代表百姓的朝廷,而不應該聽命於一個人的思想被逐漸傳播開來之後,軍隊的忠誠對象也慢慢開始轉移,這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可以說,趙昕是親手把軍隊推到了朝廷的手中,也正是因為如此,朝廷才沒有太過於擔憂汴京城外的那三十萬羽林軍。


    至於趙昕為什麽要那麽做,他也是很無奈的,人要麽永遠不要懷疑別人,隻要開始懷疑起第一個人之後,那麽他的餘生將充斥著懷疑,趙昕顯然就是如此,對於軍隊,他原本是信任的,但隨著自己的親軍建立起來之後,這種信任便立刻轉移到了這支軍隊上來,在原本的軍隊中,雖然軍隊服從皇帝的命令,但因為文官的攪擾,也經常會出現軍隊不服從命令的事件。


    在沒有羽林軍的時候,趙昕或許會認為軍隊之所以不聽從命令,乃是因為文官的攪擾,但隨著羽林軍的出現,這種信任便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慢慢加深的懷疑,這些軍隊是真的忠誠於自己的麽?趙昕慢慢開始懷疑這一點。


    而一個人隻要開始懷疑一向事物的時候,他往往能夠找出無數的理由來證明自己觀點的正確性,且另一方麵,羽林軍對於趙昕的絕對忠誠,也讓趙昕感到無比的沉醉,那是現在的軍隊所無法帶給他的感覺,羽林軍是真正的屬於自己的私軍,而不是什麽國家軍隊,隻要自己讓他做什麽,他就會做什麽,是一支值得自己完全信任的軍隊。


    在在這種情況下,人的心理自然會慢慢開始改變,這種改變是無意識的,在做出改變的時候,也會給自己找出無數的理由,比如說去其他地方的軍營不方便,不安全,接見軍人代表,沒有什麽想說的,也可以找到合適的理由,慢慢的,當趙昕反應過來的時候,軍隊早已經跟他是離心離德的,尤其是京軍更是如此。


    雖然趙昕得到了三十萬大軍的無限忠誠,但卻與真正的軍隊離心離德,其中的好壞到底如何衡量,如今顯然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隻能夠交給時間,去給所有人一個答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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