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其實是徐清特別好奇的,前世的美國,主流文化是盎格魯撒克遜文化,而如今的新大陸則是儒家文化為主的中華文化,這兩種文化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盎格魯撒克遜文化更加強調個體的力量,而儒家文化則更加強調集體的力量,盎格魯文化更加強調自由,儒家文化則更加強調團結。


    而在其他領域上,這兩種文化也是完全不同的,一個是大陸性的文化,強調鄉土情結,而另一個則是孤島文化,強調的是對外的掠奪,因為島內的資源太少了,這也是為什麽後世明明英格蘭不是第一個踏上新大陸的國家,最後卻建立了新大陸上最強大國家,美國的原因。


    而西班牙和葡萄牙,還有法蘭西,占領了那麽多的土地,最後卻全部被美國打敗,整個美洲也成為了美國的後花園,這其中其實是有著很大的問題的,而其中最關鍵的便是文化了,要知道人是文化的載體,而文化則十分的重要。


    看看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殖民地,大多數變成發達國家的地區全部都是英國人的殖民地,而其他大陸列強的殖民地,大多都非常的貧窮落後,並不發達,當然,英國的殖民地也不都是發達的,那些非洲國家和印度這個大號的殖民地,都很不發達,但這主要是因為在這些殖民地上,當地人口占據主流,所以在文化上自然也是本地文化更加昌盛,而他們的文化相對來說,不適宜工業化的發展,這才導致了貧困。


    而像澳大利亞、新西蘭、美國、加拿大則要強大的多,因為這些國家大多數都是以英國人為主而建立的,他們的文化是這些國家的主體文化,而盎格魯撒克遜文化無疑是十分適合工業化的,而宋朝的中華文化無疑也是十分適合工業化的,君不見後世的中國,改革開放短短四十年的時間,便從一個落後的國家重新站在了世界民族之林中,並且成為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這些都是因為中國的文化適合工業化的緣故,隻是因為中國是一個大陸國家,所以對於土地的渴望並不是那麽饑渴,不像孤島型的國家,他們對於土地的渴望是與生俱來的。


    無論是英國還是日本,大抵都是如此,因為作為一個孤島,他們的本土資源太過缺乏,唯有不斷向外拓展,獲得更多的資源,才能使自己的國家強大,這就是兩種文化很大的區別,而現在新大陸上,宋朝文化成為了主體,那麽未來的新大陸到底會怎麽發展,徐清真的非常好奇。


    在盎格魯撒克遜文化的影響下,美國最後誕生了民主製度以及判例法,還有三權分立,這些更英國的議會製度異曲同工,但還是不同,英國是君主立憲製,而美國則是共和政體,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政體,而宋朝本土的集權製度到美國之後,又會變成什麽樣,是會像後世一樣,曆史的車輪重新滾動到它應該去的地方,讓這片土地誕生了民主製度,還是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這一點,徐清很是好奇。


    新大陸,它其實一點也不新,當地球誕生亞洲的時候,美洲其實也在同一時刻誕生了,而根據大陸板塊學說來看的話,其實這個地球上原本隻有一塊大陸而已,後來隨著地殼的運動,最後互相分離了而已,也就是說,新大陸隻不過是宋朝人給他取的名字而已,在此之前,這片大陸一直存在著,隻是不為人們所知而已。


    而現在,這片大陸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伴隨著的還有數之不盡的新物種和新的人類以及文化,這就是它新的地方,是對於宋朝人來說的,而更為新的則是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對此徐清很是期待,這或許也是他願意移民進入新大陸的原因之一吧,就是因為他想看看,這樣一個新大陸,在宋朝主導下的新大陸,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人類的未來就是如此,它十分有可能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改變,也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改變,隨著徐清的到來,世界變換了原本的模樣,美國是否還會誕生,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或者他會誕生,但是是在華人的努力下誕生的,誰知道呢,那或許是幾百年之後的事情了也說不定,徐清的期待,他自己是注定看不到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這種製度保留下來,同時在本土,確立官僚的絕對統治,把皇權驅逐出政權,這就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而此時毛戡鑒的奏表也已經遞到了朝廷,在他的奏表中,表達了他堅持擁護徐清所領導的朝廷的命令,願意叫出權利配合朝廷對新大陸的行政區域重新進行劃分,同時在自己的治下,繼續推行和保護如今的選舉製度,以完善在這片區域中,公民的生命和財產以及人身自由的安全。


    這樣一篇立場明確的奏表,立刻在朝廷掀起滔天巨浪,徐清所代表的革新派自然是大肆鼓吹毛戡鑒的賢德,畢竟這樣一封奏表,代表的可遠遠不是毛戡鑒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如今整個新大陸執政衙門官僚的意思,毛戡鑒是整個新大陸的總督,所有的衙門和軍隊全部由他節製,他現在站在徐清的隊伍裏,這對於保皇黨來說,可謂是一次沉痛的打擊了。


    當徐安和趙昕看到這篇奏表的時候,這篇奏章已經在政事堂過了一遍,由宰相們寫下了意見,對於這樣一篇重要的奏表,自然是每一位宰相都要留下自己的意見的,畢竟後來人如果要查查他們選舉製度的起源,這封奏章必然是逃不掉的,無論如何,能夠在上麵寫上自己的意見,是流芳百世受萬人尊敬,還是遺臭萬年受萬人唾罵,這都是留名與史冊的事情,當然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意見寫了上去。


    其中五位宰相自然是站在了徐清這一邊,認可毛戡鑒這封奏表中的作為,並且還提議朝廷應該加封他的爵位,如今毛戡鑒的爵位隻是侯爵而已,這個爵位在漢朝挺厲害的,畢竟是所有爵位的最高等了,但在宋朝,這個爵位其實並不高,在其之上,還有開國縣公、開國郡公、開國公、郡公、國公、郡王、嗣王以及王爵,其中王爵、嗣王、郡王是隻能由皇室擔任的,普通人是沒有權利擔任這幾個爵位的,至於國公、郡公、開國公則都必須要由開國功臣的後代才能擔任,整個宋朝也沒幾家,自然也是不可能給毛戡鑒的。


    至於開國縣公和開國郡公則是可以頒發給臣民最大的爵位了,而現在的毛戡鑒還是侯爵,所以便有宰相在奏章中提議,毛戡鑒這幾年幹的挺不錯的,現在又特別的識大體,願意主動交出權利,配合朝廷的動作,這理應賞賜,把他的爵位向上提一級才對。


    這位宰相,就是張士誠,他這個人對於皇帝一向不是特別的感冒,總是覺得如今的皇帝不過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少年,什麽都不懂,根本就不配掌管國家大事,作為皇帝,就吃喝玩樂就行了,至於國家大事,交給他們這些大臣不就行了嗎,現在皇帝想要奪權,他可以說是宰相之中最為反感的一個,所以說起話來也特別的難聽,那句識大體更是加粗書寫,仿佛就怕趙昕看不見似得。


    張士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趙昕自然明白,毛戡鑒讓出權力,同意選舉製是識大體,那自己不願意交出權利,就是不識大體唄,對此趙昕也隻能是吞下這口憤怒的火焰了,對於朝廷上的官員,趙昕十分清楚,他們大多數人都跟張士誠一樣,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最好乖乖聽他們的話,把權利交出來,然後安心當一個萬年皇帝,這不是挺好的麽,幹什麽一定要掌權呢?


    其實這種思想,中國曆代以來的士大夫其實都有過,隻不過他們的內部實在是勾心鬥角,所以最後權利沒有越來越大,反倒是越來越小了,中國也漸漸從一個相權和皇權並重的國家變成了一個皇權集中的國家,但這並非是士大夫們的本意,大多數人還是希望自己手中的權利更大一些的,但是因為他們這個團體之中,力量太過於分散,所以最後也隻能被皇帝各個擊破了。


    而現在,因為徐清的出現,原本一盤散沙,勢均力敵的保守黨和新黨徹底改變了狀況,新黨在徐清的幫助下,如今已經完全掌控了形勢,而徐清則也因為在這一係列的行動中,擁有了相當大的威望,這威望跟在百姓心中的聲望不同,它是在官員們心目中的,隻要他不死,這朝堂就會一直團結下去,而這在中國曆史上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曾經中國的曆史上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隨後的結果就是宰相起來然後把皇帝做了,自己當皇帝了。


    其中最為著名的無疑是司馬家和曹家了,他們都隻想當皇帝,而沒有把自己放在臣子的角度上去削弱皇帝的特權,這或許也跟中國的朝代換的太快有關,每個有權者心裏想的都是當皇帝,對於當大臣顯然是沒有興趣的,這跟歐洲很不一樣,他們大多數是貴族,有些即便成為了權臣,他也依舊是貴族,既然如此,自然是會站在貴族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從而保護貴族的利益,所以從羅馬時代開始到中世紀的歐洲列國,幾乎皇帝的權利都是在不斷的縮小,除了法國例外,這其中就跟皇帝不容易經常換有著很大的原因。


    而在中國,遵循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歐洲的那一套血統論,在中國夏商周和秦代還遵循著,每一個人還都得想一想自己是三皇五帝誰的子孫,但等到了後麵,就幾乎沒人去想這個問題了,即便想,也隻是找一塊遮羞布而已,就像唐代李氏就說自己是老子李耳的後代,明朝朱氏就說自己是朱熹的後代,這都是牽強附會而已,當不得真,而到了這個時候,也確實已經沒有多少人在乎這個東西了,畢竟後來清朝愛新覺羅氏定鼎天下,他也確實很難找到自己跟三皇五帝的關係了,但照樣坐天下將近三百年,這就說明那個時候的中國人,顯然不太在乎自己的皇帝跟三皇五帝的關係了,而在歐洲,他們顯然是很考究這個東西的,國王聰不聰明不要緊,你得先是長子才行,次子即便再聰明,也必須由長子繼承家業。


    中國雖然也是這樣,但真正嫡長子繼承的其實非常少,而在歐洲,一片領地的領主一般來說是很少會更換的,除非是像叛亂失敗被奪走領地之類的,還有的就是絕嗣了,因為歐洲貴族們信奉天主教,一夫一妻製,所以無論外麵有多少私生子,那都是沒有繼承權的,隻有妻子的孩子才有繼承權,而在古代,那個出生率和存活率是非常不成正比的,經常就是生一個死一個,所以那個時候的貴族,總是會絕嗣,而這也是一片領地最為經常出現更換領主姓氏的情況。


    而在中國,大多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絕嗣這種情況的,而貴族們消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得罪皇帝和改朝換代,在中國,改朝換代的頻率簡直堪稱急速,和平年代倒還好,兩三百年一換,但要是遇到了亂世,那就是十幾年一換,速度簡直快的驚人,其實歐洲國家換的也挺快,也並不是每一個國家的家族都像哈布斯堡、卡佩家族一樣,能夠延續個幾百年的時間,很多家族也是很快便消逝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但是這種消逝,很多是因為絕嗣了這才消逝的,或者是主家消亡,分家還是在的,而在中國,很多都是連根拔起的,尤其是在漢代以後,中國人就更加不講什麽貴族製度了,這也就讓大臣們真的變成了皇帝的隨從,自此之後,皇帝成為唯一的權利象征,所有人也都隻想當這個皇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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