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用殺人償命這個道德上大家更能接受的點來作為宣傳的主要方向,這無疑是這一個十分正確的選擇,也讓更多的人願意參與進來,畢竟有些男人雖然是大男子主義,但是他們也同樣愛著自己的妻子,真正那些因為妻子要出去工作便要殺死他們的人,其實也隻是極少數的一部分而已,大多數人都不會有那麽極端的思想,所以當這些人那麽做的時候,許多男性自然會擔心自己家的女性走在路上的時候會不會被別人傷害,這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


    畢竟隻要朝廷真的讓這件事的罪犯無罪釋放了,那麽以後襲擊女性的事情必然會愈演愈烈,甚至都不用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殺人也說不定,這是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底層老百姓不是貴族,可以讓自己家裏的女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部分的女性依舊是需要從事工作的,就算不用工作,平日裏總是要有交際的吧,而在這些交際的過程中,免不了要去一些公共場所,在這個時候若是被暗殺了,你根本就無處伸冤,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所以在徐清的鼓吹之下,許多學生紛紛站了出來,而在資本家們的支持下,許多擁有正常理智的工人們在這個時候也站出來了,之前之所以不站出來,自然是不願意當出頭鳥,人基本都是如此,在年少的時候往往激情四射,而等到年紀慢慢大了之後,便再也不敢再去做那些冒險的事情了,所以曆屆革命,往往都是從年輕人開始,然後由老成持重者來結束的,這就符合了這個社會的規矩,當年輕學子們站出來之後,工人們便也擁有了站出來的勇氣。


    而對於學子們來說,這無疑是一件讓人憤怒的事情,在如今的現代教育中,生命珍貴的概念早已經融入到了孩子們的思想中,隻有皇帝有權利可以剝奪人的性命,其他任何人,任何組織都不具備這個權利,即便是徐清也是如此,徐清之所以能夠通過法律奪人性命,也是因為皇帝把權利下放給了徐清而已,然後通過宰相的權力在下放到刑部,從而搭建起了遍及全國的司法係統,這便是整個流程的操作。


    生命是珍貴的,而剝奪他人生命的事情則是可恥的,是應該要受到懲罰的,更何況學校中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母親健在,甚至連長輩也都還活著的,為了自己的母親和奶奶、外婆,他們之中也會有很多的人站出來,而事實也正如徐清所料的那樣,當寫著殺人償命的文章被送到學生們的手中之後,立刻便掀起了巨大的風浪,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場接著一場的運動,而在這個時候,資本家適時的鼓動工人們開始罷工,一場遍及全國的罷工罷課便就此展開。


    對此,朝廷顯然沒有任何的反應,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了女性大會的召開上,甚至連原本應該討論的新大陸都放在了一邊,突然出現一夥人竟然是以殺人償命為旗號而進行遊行,自然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不以為意,以為學生就像古代的秀才讀書人一樣,優柔寡斷,根本就成不了什麽大事,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壓根沒在意,隻是把這些學生當做鬧事者一樣,下令讓當地的捕快驅散遊行而已。


    如今的時局已經是夠亂的了,前有朝廷內部的權利鬥爭,以及被徐安挑動起來的男女平權問題,外則是有殖民地到底應不應該改製的問題,在這種狀況下,許多官員的注意力早已經不夠用了,畢竟這幾步棋,隻要走錯一步,就有可能徹底斷送一個官員未來的仕途,讓他從這朝堂之上直接淪為鄉野的小官,所以誰都是把自己十二萬分的經曆放在了這些事情上麵,對於這些遊行的學生,也隻是以鬧事的態度對待他們,所以這才下令讓捕快們直接把他們驅散了事就行了。


    對此,徐清自然是知道的,畢竟作為宰相,隻要他關注這件事,任何行政命令都必須經過他的手,公安部這樣重要的部門,徐清自然不會放過,隻是麵對這些官員的所作所為,徐清並沒有直接開口提醒,而是選擇隨波逐流,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他要把事情鬧大。


    如今學生群體雖然參與了進來,但是人數還是非常的少,大部分還是大都市之中的學生參與其中了,至於小城市中的老百姓,對於這樣的運動則沒有什麽太大的熱情,這不是徐清想要看見的,大城市之中的學生在教學質量上絕對要比小城市來得好,但是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光是集中在幾個城市,遠遠不夠達到影響政局的地步,而小城市雖然教學質量不高,但是學生數量多啊,如今宋朝的學生,百分之十在大城市,百分之三十在小城市,還有百分之六十則是在廣大的鄉村小鎮之中,他們占據著學生的主體,也占據著人口的主體。


    同時相比起大城市中的老百姓,小地方的老百姓,思想更為保守,他們更加需要一些新的思想進入其中,去改變他們舊有的思維,因為這些地方雖然小,但是數量大,且分布廣,匯聚著宋朝最大部分的人口,隻要發動了他們,才算是真正發動了整個國家的勞動力進入工業化時代之中,而首先需要帶動的便是這些學生們了。


    可是相比起大城市的學生們,他們的生活相對封閉,信息渠道也相對比較窄小,大城市聽到汴京的消息,或許隻需要一個禮拜,兩個禮拜左右的時間,而等這些消息傳到地方上的時候,或許就已經用去了一個月,兩個月左右的時間,若是再偏遠一點的地方,便是半年也是有可能的,如今的宋朝雖然進入了工業社會,但依舊是十分原始的工業社會,既沒有通訊設備,也沒有可以橫跨雄山峻嶺的鐵軌,高架,大多數情況下還是需要依靠盤山公路來進行交流,在這種情況下,小地方的學生們自然很難接受到最新的信息。


    這也讓他們很難有對發生在汴京的事情有什麽真情實感,畢竟當他們知道的時候,或許汴京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為了曆史也說不定,在這樣一座人口超過七百萬,且又是首都的城市,每天發生的事情都是不停的,且都是大事,一件事情很快會被遺忘,也很快便會成為曆史,這就讓地方上的學生很難有參與感,這樣一來,自然就很難讓他們真心擁護這些殺人償命的遊行了。


    而把事情鬧大,則可以有效解決這個問題,學生是血氣方剛的,成年人遇到捕快們驅散,或許一哄而散之後就會徹底重新變迴一盤散沙,因為他們大多數並不是為理想而聚集在一起的,他們的理想,也早已經被現實的痛苦磨成了光滑的曲麵,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有利則聚,無禮則散的狀態,而學生不一樣,他們還沒有曆盡千帆,心中大多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即便麵對強權或許有害怕,但更多的情況下,則隻會更加激起他們的怒氣,而當捕快驅逐他們的時候,自然會發生一些流血事件,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對此,徐清心裏沒有任何的不安,玩弄政治,想要勝利,總的心狠手辣,針對學生,操弄學生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作為執政者,他不能夠像那些清談的衛道士們一樣,站在道德高地上洋洋灑灑,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解決眼前的糾紛,讓國家重迴正軌,隻要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麽犧牲什麽人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麽所謂。


    這就是徐清心中所有的想法,與以前不同,在他年輕的時候,也就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的心中最為惦記的始終都是百姓,即便為此得罪上官也根本無所謂,但等在宰相這個位置待久了之後,他最在乎的就開始變成這個國家了,當這個國家需要犧牲掉一部分人才可以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徐清會毫不猶豫的扮演起屠夫這個角色,來讓這個國家繼續保持穩定的走下去,而不是在動蕩中覆滅,這或許就是歲月給徐清帶來的改變。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捕快之中真正接受過教育的人隻在少數,大多數人其實跟地痞流氓沒什麽差別,尤其是對於一些小城市來說就更是如此,在大城市裏,因為經濟的發達,資本家勢力的強大,許多捕快還不敢太過於肆意妄為,不然被媒體抓住披露出來,他們的生活就會變得非常慘,但在小城市,幾乎沒有什麽大資本家會住在這些地方,官府掌握著小城市絕對的資源,在這種時候,麵對衝突,許多捕快能不能夠忍住不動手,徐清保證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也曾經當過地方官,對於這些捕快的德性是一清二楚的,一年弄死幾個人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所以無視這樣的命令,與徐清來說,無疑是草菅了好幾條人命了。


    但這幾條人命並不是白白犧牲的,在小城市的驅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人員的傷亡,而這些人的死亡,立刻被媒體有序的大肆報道起來,並且宣傳力度之廣,簡直要比新皇登基這樣的新聞還要來得劇烈了,一時間便席卷了整個中國,大大小小所有的地方,即便是再小的地方,也到處都在流傳著這件事情的經過。


    這樣一來,徐清的目的就達到了,而女性大會的遊行者們在聽到學生在小城市被驅逐殺死的消息後,立刻也宣布擴大遊行範圍,而原本大城市中不願意加入其中的許多人也紛紛加入,女性這一邊的支持人數開始快速上漲,而就在這個時候,單獨男性外出時被刺殺的事情也開始發生了。


    這又是徐清始料未及的事情,這些女人在看到自己新聞中其他女性的死亡時還能夠忍受,但看到那些為了幫助他們而被殺死的人之後,終究有一部分人再也忍受不了站了出來,而其中那些本來就在局中的人,則有一小部分幹脆不再去做這些和平遊行,而是改成了暴力奪取自身權利的道路,其中第一條,便是殺人。


    她們專門在自己的組織中調查哪些婦女被自己的丈夫所欺辱,然後便有預謀的開始對這些男人進行殺害,其手段同樣非常的殘忍,不過這些事情對於徐清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影響了,雖然這些女人的行動,超出了徐清的規劃,不過這並沒有什麽關係因為隻要事情鬧大了這就夠了,並且這樣的事情發展情況,對於徐清來說,還恰恰是十分有利的。


    畢竟朝廷之中的大臣們一直叫囂男人殺死不守婦道的女子並不算犯罪麽,現在開始女人謀殺男人了,難道這個也不算犯罪麽?如果不算犯罪,那麽男女之間的互相仇殺將會進一步升級,到時候蔓延到他們的頭上也不是不可能的,而如果算犯罪,那麽男人殺女人就必須也是犯罪,因為如果女人殺男人是犯罪,而男人殺女人不是犯罪的話,徐清絕對相信,女性針對男性的仇殺將會更加洶湧,甚至達到一個無法控製的地步,整個社會秩序都會因此而崩潰也不一定。


    畢竟如今的中國,雖然絕大多數的思想還是農業國的思想,喜歡物化女性,但是真把女性當做物品還是很少的,絕大部分是潛意識認為自己的女人是用自己錢養的,自然是需要聽自己的,但大多數人隻是一個潛意識而已,如果朝廷把這個潛意識變成了社會上的共識,那麽男女之間的仇殺將會擴張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而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再保守的官員,也不得不轉向法律麵前一律平等的規則,無論是男是女是要犯下殺人的大罪,便一律要依照法律,執行死刑,以儆效尤,可以說,徐清在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總算是把這件事完美的解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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