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麵對這一場暴亂,按照一般的邏輯,或許遼國皇帝也就會無視了,但還好,遼國皇帝在這個時候,並沒有忽視來自民間的聲音,而是十分慎重的在思考過後選擇了開通道路供城市民眾使用,這樣的舉措才總算是讓城市沒有暴動。


    不過就算如,也讓幾個國家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工人團結起來的力量,那種行動能力和組織能力,遠遠非農民所能相提並論,在遼國這次動亂之前,最大的一次動亂便是宋朝的罷工運動,可那一次運動之中,宋朝全國的工人也不過才一百萬左右,匯聚在昆山的更是隻有二十萬而已,數量並不多,聲勢雖然浩大,但真正在乎的卻沒有多少,而這一次德黑蘭暴動,則是匯聚了差不多一百萬左右的工人,這樣的巨大聲浪確實讓各個國家都感到了來自民間的力量正在壯大,其中也包括徐清。


    等到事情結束以後,人們這才想起來有一個問題沒有得到解決,那就是在那個時候,為什麽遼國皇帝會突然之間改變態度,聽從了市民們的心聲,而開放了通路,這在以前是很難想象的一件事情,因為遼國皇帝雖然是一代聖主,聰明智慧不下於遼國開國皇帝,在政事上也經常有一些好的辦法,遼國在他的代理下,可謂是蒸蒸日上,百姓富裕,國土遼闊,甲兵充足,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皇帝,尤其是功勞如此卓著,那就更是讓他變得非常驕傲,這樣一個人,又為什麽會願意在這個時候妥協呢,根據許多了解他的人來說,這顯然是不正常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也隻有遼國皇帝自己能站出來迴答,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他是萬乘之尊,作為皇帝,他有不迴答任何人問題的權力,但是架不住有小道消息傳播出來,據說那個時候,之所以遼國皇帝會改變主意,全部都是因為當時的遼國首相提出建議,說要讓遼國的內務府改變德黑蘭的交通封鎖,讓城市得以交通舒暢,而在這一次進言中,首相對皇帝的言辭非常犀利,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嚴厲了,最後皇帝可以說是被逼迫妥協,讓內務府改變了原定的計劃,這才讓德黑蘭沒有慘遭半個月的交通封鎖,僅僅在一天之後,交通便恢複順暢了。


    這裏要解釋一下,所謂內務府,便是專門為皇帝的生活服務的部門,別看他單單隻是服務皇帝的私生活,但是皇帝是全國的象征,是最高領袖,所以服務他的部門,自然權力是非常大的,停止一條交通線路這樣的事情,對於內務府來說,並不是特別大的事情,在整個遼國,他的職權也非常的大,在外幾乎就是皇帝的代言人,這是遼國獨有的一個機構,專門為皇帝服務。


    而至於遼國為什麽有宰相,這其實跟宋朝有關,因為徐清的政治改革讓臣子的權利擴大之後,遼國和金國這兩國的士大夫們自然也按捺不住,畢竟手中有權才能做到心中不慌啊,若是單單隻有臣子的權力,動不動就會被皇帝換下馬或者當了替罪羊,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這宰相又有什麽意思呢,所以三國雖然平日裏並不對付,但是在這個問題上,這些知識分子倒都是非常的一致。


    可臣子們想要改革並不代表皇帝也想要改革,尤其是宋朝之所以能夠進行改革,是因為徐清這麽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才達成的,他擁有超前的智慧以及崇高的聲望,因此皇帝不得不把權力交給他,若是換了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在宋朝做到這一點的,而遼國和金國顯然是不可能有第二個穿越者了,所以按照道理來說,他們應該是做不到的。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兩國的政治勢力與宋朝不同的緣故,在宋朝,成立之初的時候,皇權對於臣子的權力就擁有絕對的優勢,在這種清苦下,臣子想要反抗皇帝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遼國和金國卻不一樣了,遼國雖然早已經紮根在中原這片土地上,吸取的也是儒家文化,可在政治製度上,臣子的權利還是非常大的,這就有點像日本一樣。


    唐朝的時候全盤學習我們的文化,可到最後卻沒有成為一個集權製的國家,而是變成了一個分封製的國家一樣,就是因為每一個國家、文明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遼國也一樣如此,皇帝盡管很想讓遼國成為一個集權國家,可是遊牧民族的習氣卻讓他們更加崇尚自由一些,所以即便到了工業化前夕,遼國的地方勢力和臣子的權利還是非常龐大的,至於金國就更不用說了,皇帝與其說是說一不二的君主,倒不如說是幾個部落共同承認的共主而已,從這種部落共主的狀態中慢慢開始轉移出來,也就在最近一兩代之間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學習宋朝的先進經驗,對於他們來說到真的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了。


    而在遼國,宰相的權利甚至要比徐清的權利還要來的大,皇帝隻能掌握有關於自己的特權,以及四個首都之間的軍隊,其餘的軍隊則也都由宰相來指揮,至於司法,行政則全部由宰相來管理,可以說他的權利要比宋朝的宰相大得多,這也是為什麽宰相的話能夠讓遼國皇帝退縮的原因。


    就是因為如果遼國皇帝若是真的反駁了宰相的話,就等於率先違反了雙方之間的契約,到那個時候,把如今的皇帝撤下來,換一個新的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這個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做皇帝的人,皇室子弟延綿無盡,找一個聽話的也不是特別難的事情,所以最後遼國皇帝同意了宰相的意見,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這個故事,趙昕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這個故事,讓他現在對徐清的態度不能太過惡劣,徐清的權力雖然沒有遼國宰相的權力那麽大,但是他在民間的聲望卻絕對超越了那位遼國宰相在本國的威望,對於這樣一位宰相所提出的建議,如果立刻反駁,則必然會給天下百姓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至於皇宮之中能否保守住秘密這件事情,趙昕是完全不相信的,在這座皇宮之中,可以說到處都是漏洞,每一個在皇宮之中工作的人,趙昕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們到底是誰的人,趙昕甚至敢肯定,自己今天睡在哪個女人的房間裏,明天那些大臣們就已經知道了也說不定,這就是趙昕如今的處境。


    他雖然通過皇城司掌握著群臣的把柄,但群臣在他的身邊也全部安插了自己的人,現在若是跟徐清吵架,徐清或許不會說,但是難保其他人不會拿出去作為一個君臣不和的證據來看待。


    所以趙昕對於徐清的意見並沒有進行反駁,而是讚同了徐清的意見,畢竟如今民間對於新大陸的政治製度並沒有特別的反感,若是他自己一昧要徐清取消如今的製度,一來顯得他像是一個專製帝王,沒有包容心,二來也是速度太快了,現在的他除了聯係徐清之外,可還沒有跟其他的臣子聊過這件事情呢,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做。


    雖然作為一個皇帝,他是至高無上的,但是作為一個政治家,他更加需要做的是先去找跟自己誌同道合的人來支持自己的意見,最起碼他總需要一個臣子來支持自己,也好跟徐清唱對台戲不是?不然若是隻有他一個人反對,其他的人或許因為沒有商量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那到時候才叫做真的尷尬。


    所以趙昕並沒有立刻說明什麽,而是同意了徐清的意見,然後讓徐清立即擬議關於新大陸七個州牧的人選,這是徐清的權責,他擁有推薦權,而皇帝則擁有任命權,至於官員開除則是徐清的權利,兩人分別掌握著對於官員來說至關重要的權利,但總的來說,還是徐清的權利更大一些。


    畢竟趙昕雖然擁有任命權,但是他的任命範圍就在徐清的推薦範圍之內,徐清推薦三個,他就從三個裏麵選一個,徐清要是隻推薦兩個,那麽趙昕也就隻能在兩個裏麵選一個,所以這個權利最主要的還是限製徐清結黨營私而已,但徐清握有最大的權利是不可避免的。


    接下來的幾天裏,趙昕分別以各種理由找了朝中幾位大臣談話,想要了解這些大臣們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而大臣們的態度也是各種各樣,有的選擇明哲保身,不願意摻和進宰相與皇帝之間的爭鬥,便裝作老糊塗,不願意迴答皇帝的問題,有的則是害怕被徐清報複,偏向徐清,想要勸趙昕打消這個念頭,還有的人則是真的對新大陸的製度感到激動,認為如今在新大陸正在施行的製度是一種有別於朝廷如今的製度,但卻非常有意思的製度。


    這些人雖然不是徐清一派的,但是對趙昕這個問題的態度卻要比許多徐清的同黨還要來的激動,在他們看來,趙昕想要取消新大陸如今的製度,無疑是在粉碎一個本世紀最為偉大的政治實驗,所以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便開始對你趙昕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十分嚴重的將趙昕如今的想法定位為十分危險的想法,聽得趙昕都是一腦袋的火,甚至偶爾有一瞬間都認為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不得不說,這些年輕的大臣之間,對於如今在新大陸執行的政策確實是十分在意的,雖然不能說他們喜歡這種製度,但是這種製度未來的可能性隻要是一個成熟的年輕人,就不可能不去關注他,不去想要看一看這個製度到底會不會變成一個更加完善的製度,所以對於皇帝的想法,自然會十分害怕,這是第三種人。


    還有第四種人,就是那些對新大陸上施行的政治製度非常不滿的人,在他們看來,隻有如今本土正在施行的製度才是最好的,而新大陸那樣的製度,君不君,臣不臣,社會無罡紀,是一個十分混亂的社會,而這樣的社會注定是失敗的,至於什麽選舉製度,通過選舉來任命官員這樣的事情更是無稽之談,底層百姓大字不識一個,讓他們去掌握選擇知府、州牧的權利,這不是放任自流,什麽是放任自流?


    在他們眼中,這無疑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百姓什麽都不懂,正應該由他們這些讀書人來引導,而不是讓精英聽從底層人民的意見,這隻會讓一個國家發生認知錯亂而已,站在這個角度,許多大臣支持趙昕的意見,想要進行改革,讓新大陸的製度恢複成如今的狀態,這種人數量並不少,甚至稱得上多,是整個官場之上的第四種人。


    而還有第五種人,就是單純的隻是徐清的政敵而已,他們想要把他拉下馬,然後取而代之,這樣的人雖然不多,但也還是有,畢竟徐清作為全國的宰相時間並不長,前後也就不過五年的時間而已,而他又不是一個喜歡搞政治追殺的人,所以隻要不犯事兒,他也不會故意去找別人的麻煩,而很多反對徐清的人中,並不都是一群酒囊飯袋,相反其中也有很多治國之才,隻是理念不同而已。


    而還有一些則是才能出眾的人,他們之所以反對徐清,完全是因為他們想要證明自己比徐清更加厲害,更加適合擔任宰相這個職務而已,這些人並沒有什麽錯誤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徐清自然也不可能為了這些而去懲罰他們,徐清的心胸還沒有那麽狹窄,甚至對於這些人,他還是抱持著欣賞的態度的。


    而後兩者,顯然就是趙昕所需要的人了,隻不過這兩種人裏麵,前者雖然反對,但要是讓他們冒著向徐清宣戰的危險,其中還是有一部分人是不願意的,而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是願意做這個馬前卒的,所以到下一個月的第一次朝會時,徐清所麵對的就是諸多大臣的上書,其言論,就是要取消如今新大陸上自由散漫的製度,派遣專門官員進行管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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