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徐清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吃就行了,以他的身份,雖然在眾人之中頗顯低微,可來向他敬酒的人卻一個也不少,那些王爺、國公們礙於身份自然來不得,可是那些王子公孫們卻可以借著小輩的名份到徐清的麵前來敬杯酒,對於這些豪門子弟,徐清也是一一笑著迴酒,這些孩子,每一個將來都會繼承他們父輩的巨大財富,可以說是宋朝未來世界中,頂層社會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跟這些打好關係,對於自己的施政或者是對於徐寧的處境都有莫大的好處,所以徐清在一一見過這些孩子們之後,便把徐寧推了出去,讓他陪著這些同齡人一起玩玩,增進一下感情。


    他們以後都將是金融資本市場中的大鱷,同時也是皇室宗族的一員,徐寧以前立誌要做官員,自然是不能結交這些皇室宗族,公孫子弟,不然就會有勾連皇族的嫌疑,這是在位的皇帝最為忌憚的事情,尤其是在宋朝,趙匡胤得位不正,他的弟弟趙光義又有燭影斧聲的傳聞,可想而知,在皇室內部,對於這些親戚,皇帝自然是嚴加提防的,而官員則是皇帝統治一個國家最為重要的工具,掌握著巨大的權利,若是讓他們跟皇族勾連在一起,一個皇帝怎麽也不可能睡得著覺,這一點自古皆然。


    所以以前的徐寧為了自己的前途,對於這些王侯公孫一向是敬而遠之,可現在不同了,從官道轉向商道,自己的未來已然是要發生巨大的改變了,這個時候,跟這些掌握有巨大資本的皇室成員站的近些,對於自己未來的生意也會有很大的好處,這一點,徐寧自然很清楚,所以盡管對於這些王侯子孫很是有些不習慣,可徐寧還是聽從了徐清的安排,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跟這些人走到了一旁聊起了年輕人私密的話題來。


    這一聊,徐寧才知道,自己對這些王侯公孫們的誤解著實是有些大了,在他原本的思維之中,這些王侯公孫享受著巨大的社會財富,可以說即便他們都是敗家子,他們家所擁有的財產也足夠他們敗上好幾個輩子,甚至有的家族在殖民地擁有的奴隸數量都要超過四十萬的數量,如此龐大的財富,在徐寧看來,這些人的生活當然是糜爛而又沒有道德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對於他們這些孩子來說,十三四歲便懂得男女床第之事實在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家中擁有的姬妾數量也絕對在百人以上,至於歌姬**、小醜藝人則更是不下數百,龐大的財力讓他們幾乎可以擁有一切想擁有的東西,十五歲便有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這種事在他們的身上簡直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尋常人追求一輩子都不可得的東西,對於他們而言,隻不過是入門級的東西而已。


    可是這些人卻不僅僅是如此,在徐寧的眼中,這些人是標準的紈絝子弟,隻知道享受,可是事實卻並不是如此,這些王侯公孫,基本都在宋朝最為頂尖的大學入讀,至於為什麽是大學而不是儒學院,這其中的原因其實也跟來自皇帝的忌憚有關。


    自古以來皇族和開國功臣的子嗣便被皇室所忌憚,覺得這些人隻要給錢養著就是了,是非常忌諱他們參政的,因為這些人參政,跟一般老百姓通過科舉參政不一樣,他們隻要一參政,憑借著他們的身世和掌握著的龐大財力,便可以很快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力,一個地方士族的孩子或者是一個老百姓的孩子,如果從三十歲考取進士算起,等到他真的成了宰輔之臣時,也必然是五十歲左右了,除非是不世出的天才,才會在三十多歲成為宰輔,這種事情是非常少見的,大多數情況下,當上宰輔幾後,沒幾年也就退休了,這樣的人既能發揮才能把國家建設的好,同時因為年老也對皇帝沒有什麽威脅,這對於皇帝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宗室卻不同,他們的地位太過崇高,凡是入主朝政,是不可能會從七品小官開始做起的,而是一定會從中央官僚開始做起,權利上升的速度也會快許多,有可能三十多歲便掌握巨大權利,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比如八賢王便是如此,這對於皇室自然有著十分強大的威脅,所以皇室對於王侯公孫們參與朝政,甚至是熱衷政治都是十分敏感的,這也讓皇室成員們感到十分的畏懼,而儒學院,無疑是接近政治的一種學說,以前儒家獨尊之時,他們沒有選擇,自然是隻能選擇在私塾中上學。


    可是他們上學不像那些尋常百姓,有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欲望,對於他們來說,無論學識多麽淵博,即便是才高八鬥,他們也根本不可能入仕成為官員,所學的一切除了吟詩作對,賞風弄雪之外,沒有任何的用處,所以學習熱情自然也不高,可自從大學這種綜合性的教育機構誕生以後,對於這些地位很高,卻沒有權利的子弟來說,自然變成了一個比儒學更加好的選擇了。


    尤其是那些商人子弟也通常會選擇大學,而不是選擇儒學院,與此同時,因為進入了大學,思維潛移默化之下,自然也更加喜歡那些科技人才,而不是那些舞文弄墨的人了,所以對於科學院中科學家的推崇,也是這個圈子裏麵的一種特殊文化,在這種情況下,這些王侯公孫們的見識自然不差,尤其是在大學的製度越來越完善,體係越來越龐大的今天,這些王侯公孫們一天所接觸到的知識,就有可能是他們前小半輩子都接觸不到的。


    原本宋朝是中原上邦,而現在通過科學家們的探索,人們不僅僅知道了宋朝所占的土地隻不過是這天下之球的寥寥一塊,也知道這蒼茫宇宙之中,地球也隻不過是這巨大空間之中的一粒塵埃而已,而在微觀之下,也知道在肉眼之下,還有更為細小的生物存在,視野的開闊讓他們原本無聊的生命頓時迸發出了新的活力,原本站在人類社會頂點的他們也有了新的目標,在這個時候,進入大學學習,自然也就合情合理了,同時皇帝對於這些王侯公孫們去大學學習也是十分肯定的。


    畢竟這些人隻要不進入政治,幹擾自己的權力,作為皇帝,讓他們走個後門去上大學完全是可以忍受的,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雖然這些王侯公孫有著頑劣的一麵,也有著好色、大膽的一麵,可是相比起徐寧印象中的狀態,確實是不一樣了許多。


    誰叫他們接受著這個世界最良好的教育,同時充足的資金和優秀的出生也讓他們可以接觸到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一批人,比如說普通人家隻能請一個老師來給他們上課,而他們直接可以請科學院的科學家來給他們上課,教育資源上的絕對壟斷,讓他們的個人素養都十分的高,談吐上也不落下風,長久的大學教育並沒有讓他們擯棄儒家的文學素養,徐寧跟他們說話也基本接的上,再加上徐寧本身也隻有二十多歲,跟他們交流起來自然沒有什麽障礙。


    而且是第一次見麵,這些王侯公孫即便很喜歡談論男女之事,可麵對第一次見麵的徐寧,同時又是徐清的長子,自然不會一開口便是黃腔,這些東西都是要等熟了以後才會私下交談的,在這樣的公共場合,大部分人談的自然是一些日常的話題還有一些科學話題,這些都是徐寧的強項,雖然他學的是儒家,可他的弟弟可是汴京大學的高材生,平日裏兄弟兩人交談的時候也會偶然談論到現在科學界科研的最新結果,所以對於這些王侯公孫們談論的東西,徐寧並不陌生,幾句話之間便找到了共同理由,聊得很是開心。


    徐清從遠處看著徐寧和十幾個同齡人聊得有說有笑,還被幾個人帶著引薦給了其他的同齡人,不由輕笑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起了東西,等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徐寧從小夥伴的身邊趕了迴來,身上也多了一些酒氣,看得出來,這一次他是沒被那些人少灌酒,不過這些人也算有分寸,知道徐寧這次來到底是為什麽事,所以徐寧喝的酒並不多,隻是有些微醺而已,臉色稍顯紅霞,不過理智還算清醒,接下來便輪到徐清和徐寧去祝壽了,徐清可不希望這個時候徐寧醉臥幾案之上,這樣一來可就真的是丟臉丟大了。


    徐寧跟著自己的父親來到大殿中央,先對著皇帝皇後以及太上皇和皇太後施以臣禮,然後由徐清帶頭說道:“微臣徐清攜犬子徐寧恭祝皇太後娘娘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望太後娘娘身體健康,保佑我大宋江山,天下太平。”


    徐清說完之後便舉杯將蠱中的酒釀全部喝進了肚子裏,一旁的徐寧立刻照做,等兩人喝完之後,皇太後點頭笑著頒下一份賞賜,兩人笑著領賞之後,便算是完成了祝壽這個環節,此時趙昕便開口說道:“徐寧,你是不是酒喝得有點多了?”


    被趙昕那麽一問,徐寧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確實覺得比平時燙了許多,可徐寧並不覺得自己醉了,此時他的意誌還是十分清醒的,可既然趙昕都如此說了,徐寧隻能順著說道:“臣失儀。”


    “你現在去殿外吹吹風,醒醒酒吧,等酒醒之後再進來。”趙昕笑著說道,話語之中聽不出任何的惱怒之一,徐寧不由看向慧真公主所在的位置,見那裏並沒有慧真公主的蹤影,徐寧一想便知道,這是趙昕給自己找借口去見慧真公主,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呢,徐寧心裏不由一笑,同時又有些期待起來,忽略旁邊略顯擔憂的徐清,徐寧說道:“是,臣遵旨。”


    說著,徐寧便離開了這巨大的宮殿,徐清轉過頭去,頗是擔憂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此時趙昕不由叫道:“老師,老師。”徐清聽到之後轉過頭來,看著趙昕,見他正在朝自己揮揮手,徐清心中猶豫,這九層高台可是皇室專用的地方,自己隻是一介臣子,私底下上去跟趙昕一起說話沒事,可現在有那麽多的人,沒準就會有說閑話的人,徐清並不想因為這樣的事情招人中傷,便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趙昕忍耐不住,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台階之下拉住徐清的手便一起上了高台之上,讓一旁的太監給徐清在自己的身邊安了一個位置,便拉著徐清坐了下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自然落入了宮殿之中所有人的視線裏,看著趙昕正在為徐清倒酒,一直不說話的太上皇也在跟徐清閑聊著,此時他們才知道徐清在兩位皇帝的眼中,到底有多麽的重要,在羨慕嫉妒恨的同時,也不由的在心底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剛才沒有得罪他,不然以後的日子裏恐怕真的隻有是暗無天日了。


    趙昕拉著徐清的手說道:“老師,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泰載兄之風範,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真是如老師一般,讓人欽佩。”趙昕由衷的誇讚著徐寧的氣質,徐清聽後不由奇怪的說道:“陛下之前不是已經見過徐寧了麽,怎麽如今這番話,像是第一次見似得?”


    徐寧說完,趙昕不由一陣尷尬,那一次見麵的時候,正是自己求徐寧幫自己勸徐清站在自己這邊的時候,這對於趙昕來說,其實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情,當時的他還是太子,儲君,在政治手腕上也不成熟,最後逼不得已,隻能拉自己的老師入坑才能挽救了自己的政治生命,現在被徐清一調侃,不由有些尷尬的說道:“當日匆匆一別,已是兩年時光,今日再見,自然是不同光景,老師怎能怪朕,隻能怪泰載兄成長太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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