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進入作戰室開始匯報起情況,在經過徐清的調教下,匯報的速度提高了不少,很少有人再拿文言文填充其間,大多是隻說做到了哪兒,或者是還剩下多少,這也是徐清的教育結果,就在眾人匯報即將結束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了戰馬嘶鳴之聲,緊接著一個穿著軍隊服飾的人就跑了進來,徐清立刻推開周邊圍繞著的人走了過去,說道:“夕陽寨來的?”


    “是,馬將軍有緊急軍情讓在下來此告知與大人。”那奪門而入之人正是接受馬德明囑咐的斥候,從夕陽寨來到成紀,騎馬大約隻有一天都不到的時間,由此也可以想見,此時的成紀,真的是危如累卵,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好,趕緊說!”徐清在看到那人身上衣服的時候就知道他是來自前線的了,這幾天裏,像這位斥候一樣的人來過了好幾撥,有的是太平軍前線來的,而有的則是鳳翔府來的,兩方雖然著裝相差沒有多少,可是徐清卻知道太平軍的人腰間係著的是白段子,而鳳翔府的,則是紅綢子,顏色不同,所以徐清一下子便分辨了出來。


    “這,大人,馬將軍吩咐,此事不可與外人知。”斥候抬頭看了看在場大約有幾十號人,擠滿了整間屋子,想到自己要說的是涉及到四大門閥家族,他們現在雖然是敗了,可作為本土生長起來的一代年輕人,自然知道他們的勢力有多麽強大,在場的人中,指不定就有這些家族的人,若是被他們知曉了情況,迴頭告訴給楊瑜等人知道,讓他們有了防範,指不定會惹出大禍也說不定。


    雖然斥候並不知道會有什麽大禍,可他卻有不祥的預感,而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並沒有直接說出口。


    一旁的徐清見斥候態度堅定,便也沒有勉強,就像斥候不相信在場的人,徐清也同樣如此,此時之所以跟他們在一起,也是大家的利益都一致罷了,誰都想活,而隻有團結才能活下去,這個時候好人、壞人也就沒有什麽區別了,畢竟誰都不想變成死人。


    可變成死人的危險沒有了,那麽壞人與好人之間,就會有異常清晰的鴻溝了,對此,徐清自然很是防範,所以他也沒有裝大方的讓這斥候當場說,而是一招手把斥候帶進了客廳後麵的小廂房,可那斥候卻還是嫌不滿意,非得讓徐清繼續往後走,徐清心裏不由驚奇,這斥候到底帶來的是什麽消息,竟然要如此防備,心裏不知不覺間便有些沉重,可腳下的步伐卻向著更裏間走去。


    後來幹脆就直接進了書房,吩咐徐忠屏退周圍所有侍從,把那斥候拉進了書房之中,等徐忠迴來稟告四周已經無人之後,徐清把他也給驅走了,這便開口問道:“怎麽樣?可以說了吧?”


    “是,如此叨擾大人,實乃屬下之過。”斥候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舉手作揖道。


    “嗨,沒事沒事,什麽事都沒有前線的事大,隻要你能夠滿意,就算讓我夫人來看門也是可以的,這位將士,馬將軍想要讓你告知與我的事,到底是什麽事,還請明示之。”徐清笑著伸手擺了擺,這是他的心裏話,沒有摻雜半分假話。


    “是,馬將軍讓屬下前來,乃是為了告訴大人,楊瑜及屬下李聰、楊玹等人,已經抵達夕陽寨,所剩人馬,十不存一。“斥候小聲說道,不過口齒還算清晰,徐清還是聽得懂的,對於楊瑜等人能夠逃出來,他並沒有覺得驚訝,正準備開口詢問細節,那邊斥候就開口說道:“隻不過他們抵達夕陽之後,並沒有立即帶軍前往成紀,而是打算帶軍前往天水,在那裏召集部族,準備逃離秦州,前往漠北!“


    “什麽!前往漠北?楊瑜莫非想要叛逃!“徐清驚得差點從位子上掉下來,他曾經想過楊瑜會逃到鄉下去暫避風險,也曾經想過他會迴到成紀來接受懲罰,可卻萬萬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大膽,一次失敗就讓他打算舉族遷移到境外了!這可大大超乎了徐清的想象,他在心裏不由想到,自己那築城計劃看來都多餘了啊。


    “正是,而且他們不僅想要自己竄逃,甚至還拉攏馬將軍,讓他也帶著太平軍跟他們一起逃,據楊瑜小人所說,在漠北他們有認識的人,到時候隻要逃出去,便可以接應他們,等到海外之後蟄伏幾載,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迴來,馬將軍為穩定楊瑜等人的狀態,所以佯裝考慮,然後就讓屬下立即來此將這事說與大人知曉,好早作打算。“


    那斥候迴答道,言語間好似還怕徐清誤會了馬德明的忠心,將他當時的表現給詳細的刻畫了一遍,徐清聽聞這楊瑜竟然還真想舉族逃走,甚至連計劃都已經圈定了,心裏不由一陣茫然,這四大家族在這秦州崛起數百載,可謂是被這秦州百姓養大的,成長之後不思報效鄉裏,扶持百姓生計,還魚肉四縣,造禍一方,此時闖了禍端出來,甚至連解決的念頭都沒有,就打算一走了之,將這個糜爛的秦州扔在這兒不管了,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你們軍隊現在有沒有監視他們的行蹤,知不知道他們到哪了?“徐清的思路很是清晰,並沒有因為憤怒而失去了判斷和思考能力,他冷靜的問道,那斥候立即迴答道:”馬將軍已經派人盯梢了,想必他們的行蹤馬將軍隔日便會送來。


    不過依屬下判斷,他們此刻,應該已經抵達了籍河下遊了,那裏是成紀前往天水的必經之路,他們既然打算去天水,就必然要往那條路走,楊瑜軍中除了騎兵之外,還有上百步兵,行走速度不快,所以籍河下遊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大人,是準備將他們抓起來嗎?“


    “不,不要動他們,你迴去之後必須要把這一點告訴給馬德明!我們現在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我們要動,就必須得一網打盡,不留一個禍患,知道嗎?“徐清馬上否決了斥候的提議,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整個楊氏家族的人口大約在兩千人左右,而整個四大家族則是在七千人左右,這是相當大的一個數字了,他們之間不可能沒有矛盾,而徐清如果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就必須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讓他們產生矛盾。


    外部進攻往往沒有內部崩潰來的有效,這一點徐清深有體會,偉大的蘇聯在美國麵前沒有被擊垮,可卻在自己的人民手下分崩離析,用中國的話說,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啊,現在的四大家族就是一條千裏之堤,至於螞蟻何在,那就需要時間去養成了,這個時候若是自己采取行動,先不說準備夠不夠充分,單是秦州百姓會不會認同,四大家族的旁支會不會響應,這些都是很大的問題,在不能解決之前,徐清必須要保持定力,克製住自己的衝動。


    此時的徐清,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麽,這將會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自己能不能抓住,就看這一段時間裏,事情的發展和自己的抉擇了,麵對命運的考驗,徐清很興奮,可這卻讓他更加冷靜了。


    “是,屬下明白了。“斥候點頭應是,既然馬將軍願意相信這位大人的判斷,那麽太平軍眾人就應該尊重將軍的判斷,這是身為士兵義不容辭的責任,所以斥候沒有反駁,盡管他的心裏很不認同徐清的做法,甚至覺得他有些軟弱,可表麵上卻是什麽表情都沒有。


    “你現在立刻到馬將軍那去,告訴他,隻管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防線上即可,其餘所有事情,我都會處理,讓他安心,打勝仗是他的第一任務,其餘時間,全部都靠邊站,知道了嗎?“


    徐清的神色很是認真,那斥候見此,半跪領命而去,徐清看著那扇半打開的門,坐在椅子上,心中思緒萬分,直到過了一會兒,這才從紙盒中抽出一張宣紙,飛快的寫了一封信,然後讓徐忠派人用八百裏加急的方式送給前往天水的官員士卒團去,還對著徐忠一再重申,這封信,隻準交給軍官,不能交給官員,能確定徐忠知曉之後,這才放他走。


    他在信中下達了一條接近於殘忍的命令,那就是所有官員中,凡是有四大門閥背景的官員,全部立即收監,派人帶迴到成紀來,不需要任何的理由,隻要把他們帶迴來就是了,此條命令,必須執行,若是違反,軍法處置。


    這是最為嚴苛的命令了,自古以來,北宋朝就隻有官管軍的,沒有聽說過軍抓官的,更何況是毫無理由的抓,徐清幾乎可以想象的到,到時候絕對會是一片混亂,可是徐清卻沒有辦法,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麵對整個秦州的生死,他不得不對某些人殘酷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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