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俊走後,居樁便不再是那種行屍走肉的樣子,她開始試著一個人生活。有時她會想一個人很好,人生下來就是孤獨的,為什麽要在成年之後找個人一起生活呢?況且作為女人,她一點也接受不了一個男人,卻又不能正大光明地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何苦為難自己,為難喜歡的那個人?


    這樣勸說自己,居樁便也放開了,對於悠雪嫁給居燕這一想法,也沒有那麽抵觸了。居燕會是個好丈夫的,悠雪最起碼不會受苦。


    居樁竟然心如止水地生活了很長時間,直到這一日,她從王宮外麵迴來,夾著一身寒氣和肩膀上的雪花,將手中的一個盒子遞給冰花,“我自己摘的,你們分了吃了吧。”


    冰花歡快接過來,遞給另一個侍女,上前為居樁脫衣,冰子也跑了進來,凍得哆哆嗦嗦,手裏拎著兩條魚,一邊遞給一個侍女一邊叫喚,“凍死了凍死了,冰地可真冷!”


    居樁輕笑了,“虧你還是男人,比我都怕冷。”說著接過熱水袋抱在懷裏,邁步向書房走去。


    冰子一邊搓手一邊問:“這魚您要怎麽吃?”


    “隨便吧。”居樁隨口迴了句,心裏盤算這按照路程,給水清的書信應該有迴音了。據說,前往水地的書信都是投放到一個大的鐵屋子裏,沒門沒窗,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窄窄的口子,隻要將信從一個口子中投進去,過段時間這個口子就會吐出來迴信,從來沒錯過。


    居樁猜測那可能是一種魔法,但是寫信問悠晴,悠晴又告訴她不是。


    自從悠雪離開,居樁再也沒有主動聯係過她,即便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她也是寫給悠息或是悠晴轉達。


    悠息與悠晴很默契,寫給居樁的信裏沒有提到悠雪,仿佛要淡化悠雪在居樁心中的印象。


    居樁也不去問,就當曾經美好的一切都源自自己的暢想。


    居樁到了書房就看見桌子上擺放著一卷羊皮卷,上麵隱隱看到水字。居樁頗為激動,把水袋扔到一邊,伸手拿起來,解開紅綢子,居樁定睛讀起來。


    前麵是一堆廢話,水清主要表達她如何思念居樁,思念悠晴與悠雪,然後對於居樁的疑問,水清的迴答是水地自然在水地,那群俗人找不到是因為他們太俗,居樁去肯定能找到,不如到水地玩幾天。


    居樁看了水清的答案倍感無力,不過卻從字裏行間裏看出水清確實很想她,也確實不能告訴她水地在哪。


    居樁拿出新的羊皮卷,開始思考怎麽迴水清這封信能套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正在措辭間,隱約聽到外麵嘈雜混亂的聲音,居樁鎖緊眉頭,喊了聲:”來人!”


    冰子慌慌張張推開門,”王上快隨屬下離開王宮,到別的地方躲躲。”


    居樁放下筆,站起身向外走去,”發生什麽了?”


    冰子哭喪著臉,”外麵突然來了幾個怪物,好大的怪物,它們一腳就能把宮殿踩踏。”


    居樁心一動,撒腿往外跑。冰子嚇得頭發的立起來來了,”王上,不能去,我們走後門吧!”


    居樁到外麵一看,幾條巨型長龍正在冰麵上小心翼翼地玩耍,它們似乎不能適應冰上行走,走一步就會趴下,惱火地站起來,再趴下,原本應該令人四散奔逃的巨獸硬生生演繹出一點喜感,很多百姓都遠遠圍觀著。


    冰高見居樁出來,連忙上前,嚴肅的臉上都是激動,”王上,龍來了!”


    居樁一愣,”你知道它們會來?龍族不是滅絕了嗎?”


    冰高一笑,”龍族怎麽會滅絕,隻是不出世罷了。臣曾經說過,王上迴王都取得王位需要一個時機,現在時機來了。”


    居樁皺起眉頭,抬手指指遠處的龍,”你說的時機是它們?”


    冰高還未作出迴答,幾條龍的視線一瞬間都扭向居樁,眼睛統一眯成一條縫,然後霍地睜大,便一走一趴地向居樁挪過來。


    居樁詫異地問:”它們是來找我的?”


    話音未落一顆巨大的龍頭已經探到居樁身前,是一條銀白色的巨龍,這條巨龍用鼻子使勁地嗅著。


    居樁一動也動不了,隻得問冰高,”它在聞什麽?”


    冰高看樣子緊張急了,搓著手,”王上莫怕,它在確定您是不是王族正統血脈。”


    說話間幾顆大頭都湊到居樁麵前一頓嗅,頭太大,它們擠來擠去,最後幹脆掐了起來,向幾座移動的山一樣,轟隆隆滾來滾去,最後那條銀白巨龍獲勝,它踩著其他龍歡快地把頭再一次伸到居樁麵前,嗅了嗅,然後大眼睛裏露出笑意,”找到了。”


    居樁看冰高竟然鬆了口氣,不禁怒道:”我應該做什麽?”


    冰高上前一步,對巨龍高聲喊道:”還請龍族遵守契約,還天下與王儲。”


    幾天巨龍同時仰天長嘯,升至天空中,對準王都方向吼道:”龍衛王儲,必得天下,否則龍族不再守護這片大陸,海神會收迴這片土地。”


    居樁大驚,拚命衝天空中的龍喊道:”我不想得天下,居燕是個好國王,現在這樣很好。”


    那白龍竟然低頭白了居樁一眼,怒吼:”你不當國王,我們龍族就殺光天下人!”


    幾條龍毫不耽擱,飛向王都方向,轉眼沒了身影,居樁臉色煞白站在原地。


    王都各方勢力早已聽到龍族的怒吼聲,他們走出屋子,仰天望天。巨龍隻瞬息就飛到王都,站在城牆上,對準王庭怒吼:”限三月還王位給王儲,否則龍族將放棄這片大陸,海裏的生靈會上岸吞噬一切!”


    居燕站在上書房門口,緊握拳頭,眼色難看的嚇人。


    龍飛走了,可是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上古神獸竟然守護居樁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燕已經深得民心,於是潮水般的罵聲湧向冰地。


    居樁覺得自己真的要冤枉死,把冰高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現在的情形你滿意了?我現在是禍國殃民的敗類,即便當了國王,也是會被全天下唾棄的,為什麽你還一定要我去挑戰天下百姓的底線,是嫌棄我在這礙你事了?”


    冰高沒有預料到居樁在百姓心中名聲如此的差,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現在的大魔法師悠雪,他也生氣了,”百姓愚蠢,把所有的過錯歸結到您身上,大魔法師依舊在魔宮受天下人敬仰,這不公平,臣會想辦法將輿論的苗頭引向魔宮的。”


    ”大膽!”居樁大怒,抬手指著冰高,”冰高我告訴你,你若敢這樣做,我就一死了之,以免你為了王位算計所有人。”


    冰高苦口婆心地勸,”王上,您不登基龍族會發怒的。”


    居樁瞪著他,”龍族是你引來的,你負責把它們弄走。”


    冰高急忙解釋:”龍族不是臣引來的,臣哪有那樣的本事。據臣所知,王族曾經和龍族簽訂了王儲生死保護契約,如果王儲被殺,龍族就會出來把王都所有人殺光,如果王儲沒能登基為王,龍族就出來協助王儲登基,隻要王儲呆在冰地超過兩年,它們就會知道。”


    居樁看著冰高,”所以父王把我封到這來,所以我想迴王都你死活不放我出去,就是為了引來龍族?”


    冰高嚇得趕緊離座跪下,”臣世代忠於王族,絕無半點私心,還請王上以大局為重。”


    ”居燕也是父王的兒子,是王族正統,還是一位好國王,你看不見這一切嗎?為什麽要一意孤行!”居樁氣的渾身發抖,越想平靜地生活就越平靜不了。


    冰高斬釘截鐵地說:”居燕不是王儲,不應該登基。”


    ”啪!”居樁拍著桌子,”居燕是男人,王族可以正常傳承,若我為王,何以傳承?”


    冰高匍伏在地,一言不發。


    居樁看著他,”你在隱瞞什麽?”


    冰高臉貼著地麵,”臣並無隱瞞,臣問心無愧!”


    居樁看著挺直的背,許久才說:”現在是需要我迴王都了?”


    冰高依舊匍伏,”是的,王上。”


    居樁站起身,”三日後吧。”


    居樁迴到書房,將鎖在櫃子裏的《古典法則》拿了出來,翻開取出夾在書中的那縷青絲,輕聲說:”如果你特意將頭發放進去是為了告訴我一些事情,就現在,再晚就來不及了。”


    居樁說完要破食指,將血滴在頭發上,血滴仿佛被頭發吸了進去,但是什麽也沒發生,居樁滴得臉色慘白也沒有向上次一樣。居樁拿著頭發端詳半天,心想:”兩個人的頭發,難道也要兩個人的血?”


    居樁跑出去隨便找了個侍女,要她放點血,侍女滿臉疑惑,但還是忍著痛給了居樁一些。


    居樁拿迴屋子滴到頭發上,血滴直接滑落掉在地上,居樁連試了幾個人都是一樣的情況。居樁便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兩個頭發其中一個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那與另一種頭發有關係的人要如何確定呢?


    居樁重新將頭發夾迴書裏,她想起了永壽殿的那兩張麵具,突然就有一種感覺,若確定了那兩張麵具是何人的,就可以確定這另一縷頭發的主人。


    居樁坐下來,努力在自己知道的紛繁複雜的信息中尋找共同點,似乎這一切就是從居然愛上連夜開始的,居治與冰文禮暗自離開王都,去了哪裏?他口中冰地的力量是指什麽?


    居樁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冰高,冰高顯然也不知道,那就是隻有國王與冰地王才知道的,可是居樁卻感覺居然與連夜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說在力量未被開啟前是一代代傳承的,開啟之後,傳承就斷了,某種東西已經開始出現了?


    悠息促成毀滅契約,恢複了西方大陸的生機,居然竟然還敢逼迫魔法師族獻女,所謂的警示落在他的身上,他沒有選擇,這個沒有選擇是指他必須有一個擁有魔法師血脈的孩子嗎?


    悠息看那本無字書時說,時候到了,是什麽時候到了?與居治開啟冰地力量說的是不是一件事情?


    悠息如何確定”居樁”會降世,自己就是居樁,似乎承載了王族與魔法師族雙重的目的,這兩個目的一樣嗎?


    魔法師族與王族在什麽情況下簽訂的守護契約,為什麽王族會不知道契約的期限?又是誰把相關的記載都毀掉了?


    居三穀為什麽要跑到冰地地下密室製定授予天命的《古典法則》,他通過什麽方式得到的天命,又為什麽沒有把《古典法則》寫完,剩餘的部分在哪裏?


    到底是什麽人進入了密室,能夠通過那水潭,又不拿走《古典法則》,隻是留下一縷頭發,這縷頭發上封印了誰的記憶?


    居樁沒有從得到的記憶中找到一個相同的人,如果不是一個人的記憶,就會有一個旁觀者,猶如身臨其境地看到了這一切。


    還有在王庭時發生的一切,連/城之死,悠淩藏書殿突現,那本帶出來的書,紫衣一直以來欲言又止……


    居樁仿佛看到了這一切背後的共同點……


    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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