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陸的使團終於要離開了。


    落雪宮,木木三獸在與悠息話別。居樁不便打擾,就獨自呆在禦花園裏。他感到無聊,便想著去什麽地方轉轉,忽地心中一動,他不露聲色地對未名說:“我記得前幾十年,父王曾賞我一把軒轅劍,你可收著了?”


    未名道:“與那把尚方寶劍一起,都收得好好的。”


    居樁看似隨意地說:“你把軒轅劍取來,我把玩一下。”


    未名施禮離去,不多時雙手捧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劍,居樁拿在手中揮舞了幾下,然後對未名說:“宮裏事多,你去忙吧,讓上官來伺候就好了。”


    未名轉身離去,過來一會上官便來了。居樁站起身,把劍遞給上官,道:“我們出去走走,你去取我的鬥篷來。”


    居樁和上官走出了落雪宮,居樁想了一下直奔白虎門,上官捧著劍和鬥篷,漸漸發現方向不對,趕緊問道:“王子,我們這是要去哪?”


    居樁迴過頭看著上官問:“你可知道鍾離家在什麽地方?”


    “十六大家族正好位於八方,兩家族是一方,鍾離家應該在西南方。王子,你這是要去?”上官問道。


    居樁道:“嗯,我找鍾離俊伴讀有些事。”


    上官大驚,忙勸道:“大魔法師要您盡量不要離開王庭,過幾天國學的課程就要開了,你那時再找鍾離尊者也行啊。”


    居樁道:“教習宮人多口雜,多有不便,今日正好沒事,便去走走。”


    上官還待勸,居樁說:“教母隻是要我盡量別離開王庭,又沒有一定不能離開王庭,難不成我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上官也不敢再說什麽了。二人一路無話,很快出了白虎門。居樁拿過鬥篷披上,並把帽子戴在,這樣頭稍稍一低,就看不見麵具了。然後在上官的指引下,向王都的西南方向走去。直走一個多時辰,才來到一處大街上,街道上沒有什麽人,有些冷清。街道兩旁是高大的紅牆竟占了整條街,裏麵是巍峨崢嶸的殿宇,看著很繁榮的樣子。


    居樁奇道:“這是什麽地方?”


    上官道:“左邊是南宮家,右邊就是鍾離家了。”


    居樁道:“看他們兩家的宅院,倒也不比王庭遜色多少。”


    “可不是呢,兩大家的南宮家是做糧食買賣的,那是掌管天下糧倉。而鍾離家是做獸族生意的,也有數千年的時間了。這樣的人家都是有底蘊的。”


    居樁點頭,二人很快來到了右側一個寬敞的大門前,隻見那門,高七八丈有餘,寬能容下四輛馬車通行,門頭之上三個大字“鍾離府”。門口上站著兩個穿著灰色短衫的侍者。那兩個侍者見居樁二人張望府內,也沒看到居樁的麵具。其中一人便走上前,說道:“什麽人?在這瞎看什麽!”


    居樁連忙微微低頭,上官上前一步,客氣地說:“我家公子要拜訪鍾離俊尊者,還望通傳一下!”


    那侍者一聽,口氣客氣了很多,問道:“不知令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上官說道:“是上官家的上官淳正。”


    那侍者一聽,知道也是王儲的伴讀,不敢怠慢,向居樁施禮說:“請上官公子稍後,我這就去迴稟我家小姐。”


    居樁點頭,也不答話。再見那侍者飛身跑進腳門,居樁透過腳門,看院內樓台亭塮,好不氣派。


    過了好一會,那個侍者才走了出來,後麵跟著一個少女,正是鍾離俊。鍾離俊今年也七十歲了,未冠麵尊者成熟快些,她已是成年人的樣子了,出落得高挑漂亮,精致小巧的五官尤具靈氣。


    鍾離俊出來一眼就看見上官了,她哪裏會不知道上官是居樁的近身侍者,她連忙走上前,衝居樁深深施禮,然後小聲說:“王子,您怎麽來了?”後麵的侍者都納了悶,上官家與鍾離俊不分上下啊,小姐怎麽衝上官公子施大禮。


    居樁微微抬頭,看著鍾離俊道:“我找你有事,這說話不方便,你帶我去個方便的地方。”


    鍾離俊點頭,引著居樁與上官來到門前,指著兩旁大侍者,命令道:“你們把大門打開。”


    侍者愣住了,鍾離府的大門都千年不曾打開了,平時連家主都走側門,據說隻有十分尊貴的客人才會開大門迎接,這個上官公子並不符合條件。那三個侍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動。


    鍾離俊叫道:“大膽,我的話,你們敢不聽?”


    三個侍者慌忙跪倒,其中一個說道:“小姐,這門不能隨便開,府裏的規矩您也知道的。”


    鍾離俊冷笑道:“跟我提規矩,別忘了我是誰?再不開,就趕你們出府!”想不到鍾離俊看著文靜的樣子,一出口這樣霸氣。


    鍾離俊是未來的家主,現在又是王儲伴讀,連家主鍾離傑在人前也要退讓三分,三個侍者嚇得連連磕頭,其中一個邊磕邊說:“萬一我們開了門,家主會打死我們的。”


    鍾離俊喝道:“家主的責罰我會一力承當,定不會損你們半根毫毛。廢話少說,現在開門,否則我現在就打死你們!”


    那三個侍者萬般無奈,隻得苦著臉去開門。心裏怨恨自己時運不濟,怎麽偏偏今天當差。


    一個侍者又去找了一個人來,兩人一扇,使足了勁推,那塵封已久的門嘎吱嘎吱開了。鍾離俊忙請居樁入府,居樁低著頭,跟著鍾離俊走進府內。


    居樁抬頭看去,卻見府內人來人往,忙又低下了頭,問:“府上今日可是有事,怎麽這麽熱鬧?”


    鍾離俊搖頭:“平常就是這個樣子啊,不算熱鬧啊。”


    居樁心中驚奇,不再說話,跟著鍾離俊左拐右拐,進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小院有三間正房,兩邊又各有兩間廂房,院內種著些花草,一些侍者正在打理。鍾離俊示意居樁等候片刻,然後對著院內喊道:“所有的人都出去,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許進來!”


    那些侍者毫不怠慢,放下手中的活,衝鍾離俊施了一禮,紛紛跑了出去。


    鍾離俊引著居樁進了正中間的正房。居樁總算可以將帽子摘了,他隨意坐下,打量房間,“十六大家族名不虛傳,我今日是見識了。”


    鍾離俊忙說:“王子笑話了,十六大家族有的無非是黃白之物,又怎能入得了尊眼。”


    居樁笑笑,看向身側站著的上官,“把劍給我。”


    居樁將劍放到鍾離俊麵前,笑問:“你看看這把劍。”


    鍾離俊拿起劍,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隻見劍身是是銀白色的,清冷如月,不禁連連稱讚:“好劍!”


    居樁放下了心,便說:“喜歡就好!這劍叫軒轅劍,是把寶劍呢。”


    鍾離俊將劍插迴劍鞘,轉頭看著居樁,笑問:“王子此來就是要我賞劍的?”


    “當然不是,此次前來是想把這把劍送給你,以報你當初送飄雪的情意。”居樁說道。


    鍾離俊一愣,忙說:“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王子何必還記在心上?何況飄雪和你有緣,早晚也是王子之物。”


    居樁說:“再有緣,也得有人引薦啊,你就不要推辭了。說實話,這把劍是二十多年前,父王便賞了我,我原想那時就送你,但是怕父王知曉了,反而不好,就在我那擱了這些年。今日得空,便拿來送你!”


    鍾離俊看看手中的劍,甚是喜歡,便也不再推辭,笑道:“謝謝王子,我收下了。”


    居樁也笑了,道:“幸而知道你喜歡劍,要不我還真不知道拿什麽謝你呢?”


    鍾離俊聞言麵露疑惑之色,問道:“王子怎麽知道我喜歡劍的?我不記得和您說過啊?”


    居樁笑了,那是他一次偶然聽到了,便說:“你曾說過‘我希望有一把寶劍,然後仗劍天涯,掃除一些邪魔歪道!’我說得沒錯吧?”


    鍾離俊更加驚奇,“我不記得說過這樣的話啊?但是我心中卻是有這樣的想法。”


    居樁故作神秘,放低聲音說:“那還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那神情仿佛在說一個驚天的秘密。


    鍾離俊果然很上當了,一臉緊張地看著居樁,豎著耳朵,生怕漏聽一個字。


    居樁見狀終於忍不住了,大笑了起來,說:“騙你的,就是一次你對一個男孩說的,他非要送你禮物,你便說了剛剛那句話。”


    鍾離俊露出惱火狀,叫道:“討厭!”然後歪著頭,仔細想了起來,一會還是搖搖頭,道:“我想不起來了。”


    居樁笑道:“你不用記得,我一直都記著呢。”


    鍾離俊似乎臉有些紅,居樁奇道:“你臉怎麽紅了,很熱嗎?”


    鍾離俊更羞了,但是強硬道:“才不是,最近要換季了,皮膚幹燥,容易紅。”


    居樁聞言仔細打量鍾離俊的皮膚,紅彤彤的,水靈靈的,像個熟透了的桃子,不禁奇道:“哪裏幹了?”


    鍾離俊見居樁那樣看自己大羞難抑,騰地站起身,叫道:“我說幹就幹,臉長在我身上!”


    居樁大惑,正待說話,外麵有人喊道:“小姐,家主要您去見他!”


    鍾離俊恢複平常的樣子,迴頭看著居樁道:“該是我開正門的事,我去去就來。”


    居樁站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去解釋一下吧,以免你父親責罰那幾個侍者。”


    居樁的出現解釋了一切事情,那四名侍者不但未受懲罰,反而得到了嘉獎。居樁與鍾離傑略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像來時一樣帶著上官悄悄離開鍾離府,向王庭走去。


    迴到王庭,居樁見天色尚早,也不知道木木與悠息他們有沒有聊完,這次離開得等到三十年後的國慶大典才能再相聚。居樁想到著,便決定晚些時候再迴去。他停住腳步四處看看,一時茫然自己該往何方。他想起了悠雪和悠晴,便對上官說:“我去魔宮。”


    居樁進入魔宮後,直接往悠雪和悠晴練習魔法的習魔宮走去。


    到了習魔宮,殿門大開著,居樁走進一看,悠雪與悠晴正背對著殿門坐著,與兩個少年魔法師在聊天,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血脈傳承的悠泉,還有一個居樁也認得,是過了八關的悠灤,四人正說的開心,沒有注意到居樁。


    悠泉正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一個趣事:“……當時,我就呆了,我明明要變出一個老虎,怎麽變成了這麽個大家夥,那個大家夥朝我張著血盆大口……”


    旁邊的悠灤一抬眼,看見了居樁,忙起身叫道:“王子樁!”


    悠雪和悠晴轉過頭一看居樁,連忙站起身來,悠晴道:“你怎麽也不打個招唿,自己傻站著什麽?”


    悠泉也站了起來,道:“是啊,你這樣,倒是顯得我們怠慢了王子。”


    居樁突然很後悔自己來魔宮,就像不經過允許而進了別人的家,他勉強笑道:“我就來看看你們,見你們正在說話,不想打擾到你們。那個,你們聊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得迴落雪宮了,要不未名他們該急了。”


    說完就往外走,結果一時匆忙,一腳踢到了桌腿上,把居樁疼的,倒吸了一口氣,他一瘸一拐地走出習魔殿。


    悠雪與悠晴對視一下,悠晴道:“你覺不覺得他沒說實話?”


    悠雪還未迴答,悠泉說話了:“人家是王子,即便不說實話又能怎樣?再者說了,王族一直都是這樣的啊,哪像我們魔法師族誠實坦白。”


    悠灤忙說:“悠泉你不能隨便說話,那是對王族不敬的話,即便這是魔宮也不能隨便說出口!”


    “哼,有什麽可怕的?我說得也是實話,萬年前,他們王族的先祖騙取了我們魔法師族的信任,把我們魔法師族變為他們的守護族,否則我們如此高貴的種族,又怎會屈尊一個沒有法力的種族之下?”悠泉憤憤而言。


    悠灤大驚,連忙跑去關殿門,悠晴也急了,嚴厲地說:“悠泉,這是我們魔法師族的秘史,你不要這樣無所顧忌地隨便就說!這樣會惹來大禍的!”


    悠雪也正色道:“我們現在第一守護族身份是天下皆知,你的話是可被定為謀反大罪的!”


    悠泉更加憤然,“謀反?就是真的謀反又如何?我們魔法師族受王族的壓迫,否則怎會在七十年前把大魔法師的師妹送給王上,也不會有今天的居樁!而如今又受祭祀族的壓製,是可忍孰不可忍!”


    悠雪和悠晴聞言震驚,失聲問道:“你說什麽?”


    悠泉似乎知道說多了,但是很快,他眼色一橫,“這是我母親和父親聊天時說的,被我偷又聽到的。七十年前,王上無子嗣,便下詔要我們魔法師族和祭祀族各獻一女,為王族延續血脈,我們魔法師族又豈會有人自願?悠怡師叔,也就是居樁的生母,知道大魔法師打算自己去,便替下了大魔法師,去讓一個不愛的男子糟蹋了身子,又用命換取了居樁的平安降生!”


    悠灤靠著門,已經傻了,悠雪和悠晴也呆住了,良久,悠晴道:“悠怡師叔的事原來是這樣的,我們一直以為都以為她與王上是兩情相悅的。”


    “兩情相悅?可笑!兩情相悅會同娶他人?”悠泉冷笑道。


    忽然,悠雪緩緩問道:“悠怡師叔的麵具是不是四色玫瑰花?”


    悠泉點頭,“正是。”


    悠雪心中歎息不已,原來,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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