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宮,書房內。


    居樁的淚還止不住地流,悠雪和悠晴一旁擔憂地看著居樁,不時地為他擦拭眼淚。那幅畫還鋪在書案之上,明明就是一幅歡喜的場景,實在不明白居樁怎麽會哭得那麽淒慘。


    又過了許久,居樁終於壓下了內心的傷痛,不再流淚。悠晴舒了口氣,然後好奇地看著居樁,斟酌地問道:“那個,王子樁,你在為誰哭泣?”


    “我的母親!”居樁輕聲說。


    “是哪個,是哪個?”悠雪和悠晴再一次圍了上來,居樁正待指出,大殿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居樁沒坐穩,一下子摔在地上。


    居樁大驚,連忙叫道:“地震了,快跑出去!”


    悠雪扶著桌子,叫道:“這不可能!”


    隻是一會,晃動停止了。居樁站起身,三人都站著感受著,許久,沒有動靜。


    居樁方問悠雪:“為什麽不能是地震?”


    悠晴搶道:“因為王庭是淩駕於俗世之上的存在,不會有天災!”


    “淩駕於俗世之上?”居樁思索著,“是不是就和中央森林是一樣的,不受外界的四季影響?”


    悠雪與悠晴似乎也第一次將二者聯係到一起,想了想,道:“好像是一樣的。”


    居樁的腦海中刹那一道光閃過,他失聲驚叫:“天地萬物圖!”他記得天地萬物圖的水底下有一座宮殿,而那座宮殿居樁當時覺得眼熟,現在想起了了,就是王庭的全貌圖。盡管居樁還未將王庭全部描繪出來,但是以議政宮為中心宮殿密集的地方全都描繪完了,也知大概了。


    悠雪和悠晴還沒反應過來,大殿又一次晃動,比上次更為劇烈。居樁扶著桌子,對悠雪喊道:“你確定不是地震?”


    悠雪確定地點頭,“王庭絕沒有天災!這是……”


    三人同時大叫:“人禍!”說完俱是大驚。居樁掙紮著把畫收起來,抱在懷裏,三人互相攙扶著相外跑去。


    大殿晃動的越來越劇烈,居樁覺得它就要倒塌了,他心中無奈,想著自己怎麽總是逃脫不了被壓的命運呢。


    他們最後幹脆都趴在牆根下。悠雪緊緊拉著居樁,念了幾道咒語打在居樁的身上。居樁身處險境之中還不忘問:“你這是做什麽?”悠雪也不答話,神色凝重。


    正這時,大殿突然停止晃動,眾人趴在地上感受了一會,才紛紛爬起來往外跑。


    到了外麵,居樁大吃一驚,隻見悠息與靈長對峙著,居然眼色鐵青地站在二人中間,居燕在靈長身後,胳膊還是像麵條一樣耷拉著,他此時麵色恐慌,驚疑不定地看著靈長與悠息。周圍圍著一圈人,居樁的全部的老師還有其他重臣都到了,個個神情嚴肅。


    居然看見居樁,麵色一鬆,急切問:“樁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居樁搖搖頭,見悠息與居然都鬆了口氣。


    居樁四下看看,想找個能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事的人,意外發現傅義跪在台階前,居樁抱著畫走上前,急問:“傅義,這是怎麽迴事?”


    傅義哭喪著臉,用極小的聲音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原來居樁他們迴到落雪宮沒多久,大祭祀就帶著居燕怒氣衝衝地來了,指名點姓要居樁,悠雪和悠晴出來。守門的見勢不妙,趕緊請來了傅義。傅義見靈長神色不對,哪敢讓他見到居樁。於是他一麵打發人去請大魔法師,一麵告訴靈長居樁去了魔宮。隻是他又怎能騙過靈長,靈長大怒,就要自己進去,結果發現竟然有禁忌,他更加生氣,便施法破禁忌,關鍵時刻大魔法師來了。


    這時,首輔大臣舒青鶯走出人群,朗聲道:“王上,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我們收到信號,有人試圖攻擊王儲!”


    居然看著靈長,怒喝:“大祭祀,你怎麽解釋?”居樁自記事起還沒見居然這樣生氣。


    靈長見狀趕緊收起一身的煞氣,深施一禮,恭敬地說:“王上,王子樁與大魔法師的兩個徒弟攻擊王子燕,並對王子燕使用了魔法,我帶著燕兒前來討個說法,誰知道看門的奴才說謊,硬說王子樁與那兩個魔法師不在宮內,我才出手的。是我考慮不周,驚動了您,還望王上見諒!”說著把身後的居燕拉到居然麵前,用手晃了晃居燕的胳膊,軟軟的,像沒了骨頭。


    居然神色微變,正待說話,紫衣走出人群,“大祭祀是欺負我們眼瞎嗎?討說法!怎麽也應該向大魔法師和王上討,你一個堂堂的大祭祀跑來向幾個孩子討說法,手段毒辣,毫不留情,如果沒有殺機怎麽會啟動王儲宮殿的生死保護咒!”


    姬盛樂也走出人群,聲音溫柔婉轉,語氣卻嚴厲不容置疑:“紫衣說的很對,孩子之間有爭鬥實屬平常,你一個身份高貴的大祭祀卻因此攻擊王儲,實在膽大包天!”


    “我沒有攻擊王儲,我隻是要破開宮殿的禁忌!”靈長大聲反駁。


    “破開禁忌之後,大祭祀又意欲何為呢?”一直沒有說話的悠息開口了,眼色犀利地看著靈長。


    “我打算……”靈長說不下去了。


    紫衣一陣冷笑,“你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也把王子樁的胳膊卸掉!”


    居然勃然大怒,指著靈長,許久才說出一句:“好,很好!大祭祀,本王問你,是誰給你的膽子?”


    靈長神色大變,急忙再施一禮,懇切道:“王上,我隻是心疼王子燕,一時昏了頭,考慮不周,我根本就沒想傷害王子樁。我是被怒氣衝昏了頭,一心就想著把禁忌破掉,其他的什麽都沒想,請王上務必相信我!”


    “你讓本王怎麽相信你,連生死保護咒都啟動了,你還說你什麽都沒想!”居樁怒喝。


    靈長看著居然,動情地說:“王上,我的忠心您不是不知道,我怎麽會攻擊王儲?王子燕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又是……,他自幼沒了母親,卻還是健健康康,什麽時候受過這般委屈。他怎麽說也是王子,魔法師族攻擊王族,又該何論!我是氣昏了頭,可是事情涉及王子燕,我絕對不善罷甘休!”又將居燕的胳膊提了提。


    居燕也乖巧,“哇”的一聲哭了,叫道:“魔法師欺負燕兒,教父心疼燕兒才來給燕兒出氣的,父王,您不要生師傅的氣,燕兒不要胳膊了!”說得是萬分委屈。


    居然動容,連忙彎下腰為居燕擦淚,居燕哭得更兇了,居樁感歎居燕的演技,心裏盤算著怎麽應對居然的責問。居然又碰了碰居燕的胳膊,急道:“大祭祀,本王已經知道了,一定會處理此事,你趕快把燕兒的胳膊複原吧!”


    靈長沒動,居樁發現靈長神色尷尬無比,靈長勉勉強強道:“王上,是我無能,不能還原燕兒的胳膊。”


    居然奇怪地問:“難道不是兩個少年魔法師施的法,大祭祀怎麽會沒有辦法?”


    靈長無地自容地點點頭,這似乎比攻擊王儲這事令他更難承認。


    居然驚愕,不得已看向悠息,溫和說:“那就有勞大魔法師了!”


    悠息掃了眼居燕的胳膊,淡淡道:“我也不能。”


    “大魔法師,你什麽意思?想要報複找我,別難為王子燕!”靈長生氣地大叫。


    悠息神色如常:“我確實不能,這應該是雪兒施的法,隻有她能解。”


    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紛紛看向悠雪。


    居然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悠息,又看向悠雪,溫和地喚道:“你過來,把王子燕的胳膊恢複了。”


    悠雪走上前,對著居燕的胳膊一揮,居燕的胳膊便恢複如初了。


    居然眼露驚奇,溫和地說:“你為何攻擊王子燕?把事情經過講一遍!”


    悠雪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將事情細細講述了一遍。靈長越聽眼色越難看,居燕則把頭低得非常低。


    悠雪說完,姬盛樂一笑,“看來事情很清楚了,都是因為王子燕的不恭不敬造成的。大祭祀你是否應該教導王子燕,而不是跑到落雪宮找王子樁的麻煩!”


    “那大祭祀攻擊王儲一事該怎麽處置?”紫衣火上澆油。


    繪仁走出人群,“都是我的不是,沒有在課堂上指明那畫是給王子樁的,讓他二人起了爭執,後果我承擔好了!”


    “繪仁,你糊塗了吧,攻擊王儲的罪名你承擔的起?”紫衣繼續火上澆油。


    “我沒有攻擊王儲,紫衣,你屢屢誣陷於我,到底是何居心?”靈長指著紫衣怒喝道。


    “事實擺在麵前,不容得你不承認!”紫衣毫不示弱。


    “夠了!”居然大喝道。他轉了一圈,看看周圍的人,道:“此事也是事出有因,大祭祀是關心則亂,幸而沒有造成傷亡,否則真就難辭其咎了。”然後看著靈長,語氣嚴厲道:“大祭祀,你們祭祀族對王國有功,我敬你,凡事也可讓你三分!但有一樣,你永遠都不要碰觸,就是不得傷害王子樁,否則別怪本王冷血無情!你聽明白了嗎?”


    靈長身軀一顫,“我謹記王上教誨!”


    自這次事後,居樁與居燕的關係愈加惡劣,以前還打打嘴架,現在見了麵,居燕就會兇狠地瞪著居樁,居樁自然不會示弱,也會怒視著居燕,中間殺氣驟起,刀光劍影。


    又是一日,居樁早早來曲徑接悠雪和悠晴,


    二人一如既往吵吵鬧鬧地走向教習宮,悠雪微笑著聽著,未名與上官旻昊恭敬地跟在不遠處。


    到了教習宮,卻發現大家都圍在繪慧的座位上,居樁走上前看個究竟,隻見繪慧的麵具上多了一手掌印。居樁奇道:“繪慧,誰打的你,下手這麽狠?”


    繪慧本來就委屈極了,居樁這樣一問,竟像女孩子一樣抽抽啼啼哭了起來。所答一麵遞了個手帕給繪慧,一麵解釋說:“還不是繪仁老師。繪慧說他今早趁繪仁老師沒起來,就想偷偷去瞧上次那幅畫,結果繪仁老師竟就守著那幅畫睡的,當場發現,便賞了繪慧一耳光。”


    距居樁把那幅天地萬物圖送給繪仁,也有半月有餘了,繪仁老師竟然還守著畫睡,這迷戀程度真令人咋舌。


    居樁安慰繪慧:“那幅畫看樣子是繪仁老師的心頭肉,你偷偷看,自然不行。你實在想看,不如自己畫一幅一模一樣的?”


    繪慧抽抽啼啼說道:“我畫的和人家畫的相比,一個地獄一個天上,豈不羞死了?”


    居樁心中一動,連忙道:“要不你畫一幅送我吧,隻求相似,不求那麽多手法,什麽百變之筆就完全不用考慮!”


    繪慧用手帕擦著淚,道:“王子若想要,我就畫一幅吧,我雖不能與大師相比,但是畫得一模一樣還是可以的!”


    居樁心中一喜,笑道:“什麽大師之作,我不稀罕,我就想要你的畫!”


    繪慧聽這話安心不少,不再哭泣了。


    全天的課程終於結束了,居樁收拾著書桌,就聽居燕大叫:“靈日,靈天,你們快點,我們還要去授習宮呢!”身後便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居燕路過居樁的座位時依舊狠狠地瞪居樁幾眼,然後昂首挺胸地走出教習殿,靈日與靈天亦步亦趨地跟著,十足的奴才相。


    居樁收拾好,見悠雪依舊在看筆記,便坐著等著。後麵的□□走上前,說道:“王子樁,你可知王子燕這些天天都去授習宮嗎?”


    居樁搖頭,奇道:“授習宮是其他人學習的地方,他去做什麽?”


    “據說要成立什麽軍團,去那招攬成員去了。”姬舞樂走上前說道。


    悠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成立軍團,想幹嘛?”


    “這我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也不難猜,如果是為了對付誰,那就最明顯不過了!”所答說完,衝大家一擺手,便向外走去。


    居樁不以為意,不再細問。□□與姬舞樂便不說什麽,道了聲別一同走了出去。


    居樁見鍾離俊依舊和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起,正往外走,居樁連忙喊道:“鍾離俊!”


    鍾離俊還沒在教習殿與居樁交談過,不免拘束,遠遠地答道:“嗯,可有事嗎?”


    後麵那些未離去的未冠麵尊者全都盯著他二人看,特別是鍾離俊身邊那個男孩,他是司馬家的繼承人司馬南昆,終日與鍾離俊形影不離。居樁本有很多話說,卻也一句說不出,隻得一笑道:“就是想勞煩你將飄雪送到落雪宮來,我想親自侍養它!”


    鍾離俊略想了一下,“眼下冬天還沒過去,不如等開春選個好日子,再將飄雪接到王子您的宮殿去!”


    居樁本來也不急,便說:“自然是好,隻是還要煩勞你多照顧它一些時日了!”


    鍾離俊一笑,“小事而已,王子不必放在心上。那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居樁點點頭。鍾離俊與司馬南昆微施一禮轉身離去。居樁看著二人的背影倍感無趣,忽然視線被擋了起來,居樁收迴目光看去,是南宮容兒,她依舊害羞的樣子,隻是臉沒有紅,不遠處站著另外兩個女孩,都一副鼓勵的架勢,便笑著問:“怎麽了?”


    南宮容兒小聲說:“王子您是否更喜歡鍾離俊一些呢?”


    居樁奇了,自己倒也沒想這些,“怎麽這樣說?”


    “我見王子有好多次都看著鍾離俊欲言又止的樣子,每次見鍾離俊與司馬南昆離去都注視他們背影很久。”南宮容兒說著,邊看著居樁的反應。


    居樁聽了哭笑不得,他是自得了那把軒轅劍就在尋找機會與鍾離俊私下聊聊,隻是想把劍送她,償還一下人情,也不便當著大家的麵,畢竟旁邊還有一個居燕,搞不好居燕會遷怒鍾離俊的,所以在暗自尋找機會,並沒有其他意思。居樁轉念一想,南宮容兒怎麽會知道這些,她難道一直在觀察自己?


    想到這,居樁便問:“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南宮容兒臉騰就紅了,頭低得更低,半天沒說出一句話,突然轉身跑出去,還道:“我就不告訴你!”那兩個女孩也跟了上去,臨行還不忘給居樁一個眼神。


    居樁哪裏明白那眼神的含義,他傻愣了半晌,直到悠晴推了他一把,就聽悠晴話語譏諷:“不愧是王族人士,自小就朝三暮四,左右逢源啊,是為自己以後的王妃物色人選嗎?”


    居樁反駁道:“胡說八道什麽,就是說幾句話,你也想太多了吧!”


    “是我想太多了嗎?據說王族都是三妻四妾,都是少的,聽說有位親王有百位妻妾,好像是你的親叔叔啊!”悠晴繼續諷刺。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你怎麽不說王叔浩還一位未娶呢?”居樁氣不過悠晴誤解自己,站起身大聲說道。


    悠晴也提高的聲調:“親王浩喜歡的是我師傅,我們魔法師族一向崇尚純潔專一的愛情,他敢娶別人,豈不一點希望也沒了?再說就他一位沒娶,其他都娶了好幾個,能改變什麽?”


    居樁還要反駁,“好了!”悠雪打斷二人極有可能發生的爭吵,看似隨意問道:“南宮容兒說得可是真的?”


    居樁連忙正色道:“她隻是看到了表麵現象,我是注意鍾離俊,但隻是為了找機會感謝她送我飄雪之情!”


    “是嗎?你打算如何感謝她呢?”悠晴不相信的問。


    “父王前段時間賞我一把寶劍,我想送給鍾離俊。”居樁道。


    悠晴奇道:“人家一個女孩子,你送什麽劍啊?”


    “我偶然知道,她喜歡劍的。”居樁解釋道。


    “既然是王上賞你的,這也才沒多久,你便往外送,不好。”悠雪道。


    居樁一想也是,便說:“那就先在我這放上幾年,等父王忘了,我再送給鍾離俊,這樣行嗎?”


    “隨你了!”悠晴說完便同悠雪一同向外走去,居樁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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