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科的考試前一天,居樁華麗地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輕,發高燒,不停地囈語。把落雪宮一幹奴才急得亂跳。大魔法師在得到消息便第一時間趕來,她看過居樁之後,為了保證居樁正常參加第二天的考試,采取了幾個緊急退燒,暫時保證清醒與體力的法子。


    做完這一切,悠息把傅義和未名召到書房問話。


    傅迴答說:“都是奴才們沒有照顧好王子,王子應該是累病的,這四個月來,王子每晚都後半夜睡覺,每天就睡三四個時辰,而且學習強度那麽大,王子還那麽小,身子受不了是正常的。”


    未名也讚同,說道:“昨晚很晚了王子還來書房看書,而且天氣突然降溫下雨,王子身子疲勞,難免不適應。”


    悠息沒想到居樁這樣用功,很是欣慰。便隨口問道:“那麽晚了還看什麽書?”


    未名抬頭恭敬地指著書案上擺著的那本《軍》。悠息覺得不對,《軍》在《禮》之前就考完了,接下來就剩下《武》一科,居樁怎會大半夜看一個已經考完的科目,據她所知,居樁並不喜歡這門課。她屏退二人,仔細觀察這居樁的書案,並沒有什麽不妥。她又站起來去查看書架,突然,她發現書架的一角有本厚重的書似乎最近被動過。這塊的書都是居樁不看的,盡管每日打掃,但是書與書之間參差不齊的地方還是會有壓痕,而這本書的壓痕卻露了出來。


    悠息伸手將書抽了出來,一翻,書就自動攤開到一頁,那頁四周也有一圈四四方方的壓痕,顯然之前夾著什麽,而此時顯然已不再此地。


    “孩子大了,開始有秘密了。”悠息撫摸著壓痕,輕歎道。


    居樁將《武》考完,便徹底病倒了,此病來勢兇猛,居樁病了近一個月,大魔法師悠息也守了他近一個月,等他病完全好了,他和悠息都瘦了一圈。居樁因此錯過了盛大的十年之驗的閉幕儀式和魔法師族的考試。之前他對魔法十分向往,想現場觀摩一下,都已得到了悠息的許可,可惜了這次機會。


    十年一驗的成績會在冬季狩獵之禮之前公布,而魔法師族與祭祀族的考試成績僅十餘天就公布了。悠雪獲得了滿分的成績,遙居第一位,把考第二名的悠晴甩出很遠。不得不說,悠息魔法上的造詣之深,教出悠雪與悠晴這兩個出色的弟子,第三名的成績與悠晴尚且離得老遠,那被悠雪是甩出十萬八千裏。而祭祀族的考查結果令人大吃一驚,居燕竟獲得第二的好成績,而且與第一的靈月相差微毫。


    這事令居樁尤感奇怪,自己也是有魔法師血統的,可是還是沒有一丁點的魔法天賦,悠息曾告訴他,那是因為王族的血統過於強大,完全屏蔽的居樁體內的魔法師血脈。那麽居燕同樣有王族血統,怎麽還會有如此厲害的祭祀天賦呢?居樁百思不得其解。


    考完試後兩個月的時間裏,沒有任何課程,全都自由活動。孩子們天性好玩,就像撒了歡的野馬,在王庭無所顧忌地嬉鬧玩耍。悠晴告訴居樁,在他生病這段時間,居燕的跟班的隊伍由原來的靈日和靈天,發展成了不下百十人,那些不是伴讀的王孫貴族即便沒有成為跟班,大多也對居燕言聽計從。悠晴結尾不忘加一句:“山中無老虎,猴子成大王,真是世風日下!”


    這日,居樁吃罷早飯,便去了書房。近日又來了很多新書,居樁急著閱覽。居樁選了一本《上古奇人異事》便一頭紮了進去。快到中午時,書房的門一開,進來一人。居樁隻道是未名也不抬頭。那人腳步很輕,來到居樁身邊,在他手邊放了一杯新沏的茶。這茶和上午喝的其他茶不同,很快一種淡淡的花的清香傳入居樁的鼻中。居樁放下書,端起茶淺抿一口,入口清香而不膩,口感潤滑,迴味無窮。居樁不覺讚道:“好茶!未名這是什麽茶?”


    “這是西方附屬國進貢的鐵樹花茶。”卻不是未名的聲音。


    居樁抬頭一看,卻是悠息。居樁慌忙站起身站到一旁,並叫道:“教母!”


    悠息走上前坐了下來,轉過頭看看居樁,居樁今年已有四十歲了,十年的國學學習,使居樁脫掉了最初的稚氣,長出了很多書卷氣,隻是身高似乎沒長多少。悠息道:“樁兒,去書架上,給教母拿一本《兩河流域的故事》來看。”


    居樁以為悠息又是要考他,趕緊來到書架的一側,抽出那本書,意外發現之前的那本鬼書曾經夾在這裏,居樁心道:“難道教母發現了那本書?”他拿著書迴到悠息的身邊,雙手呈與悠息。


    悠息接過書,胡亂一翻,書自動翻到一頁。悠息指著那書頁上的壓痕,看著居樁,“樁兒,你沒有什麽要和教母說的嗎?”


    居樁腦袋一時間亂成一團,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悠息道:“你知道教母最不喜撒謊這一行為,你要說實話,教母不會責罰你!”


    居樁幾次狠心想告訴悠息實話,可是這無疑會連累悠雪與悠晴,也會讓悠雪知道自己對她的不誠實。良久,居樁心一橫,“樁兒之前是在書裏夾了東西,但是沒有什麽,隻是另一本書而已!”


    “哦,是什麽書?”悠息問道。


    “是……是……是一本關於男女之事的書!”居樁憋了半天,終於編了一個自己聽了都羞愧不已的爛借口。


    悠息聞言大驚失色,失聲叫道:“你!你……”悠息一貫平靜且臨危不亂,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魄,而現在這反應明顯過於反常。


    居樁更加不解,心想不就是早熟了點嘛,用得著像我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那麽嚴重嗎!


    隻是一會,悠息便平靜了下來,卻依舊掩飾不住語氣的焦急,她盯著居樁問道:“樁兒看過之後,覺得如何?”


    “啊!”居樁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他萬沒想到悠息會問他看□□的感受。居樁傻愣了半天,腦子裏努力地編著像看過的話語,小聲道:“沒…沒什麽,就是挺羞人的,看了一遍就沒看了,書被我偷偷燒了。”


    居樁感覺到悠息聽了她的話似乎鬆了口氣,不過悠息卻依舊平靜,疑惑地重複道:“你看了一遍?”


    居樁趕緊點頭,“我就看了一遍。”


    悠息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居樁迷惑不解地看著悠息,心道:“不會被發現了吧,不可能啊,除非教母知道那書的存在,否則我的這個謊言雖然不堪了點,但絕對天衣無縫!”


    悠息忽然不笑了,目光犀利地看著居樁,道:“那書是哪來的?”


    居樁一驚,這下壞了,總不能說偷來的吧。他大腦急速運轉著,想了數種方法都被自己否決了。居樁無法,隻得用連自己都懷疑的語氣說道:“是……是撿來的。”


    “哦,是嗎?”悠息饒有興趣地看著居樁,居樁努力擺出一副我說的是實話的樣子。悠息一笑,道:“樁兒為什麽要說謊?”


    雖是笑著說,卻讓居樁感到了一絲寒意。悠息突然一拍桌子,居樁嚇得渾身一顫。悠息厲聲道:“這些年長本事了,學會了撒謊,還這樣理直氣壯,實在可氣!”


    居樁低著頭,此時倒不害怕了,發現就發現吧,反正打定主意,死也不說。


    悠息見居樁一副你能乃我何的樣子,更加生氣,怒道:“你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居樁抬起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說的是實話,教母若不信,那就告訴樁兒我怎麽就撒謊了,那真相是什麽?”


    悠息怒極反笑,冷然道:“好,很好,不但長本事,還長脾氣了!我就告訴你,第一,你看的不可能是什麽□□;第二,你不可能撿到□□!”


    居樁一時忘記了自己惹悠息生氣,禁不住好奇地問:“為什麽呢?”


    悠息嚴厲道:“沒有為什麽!你撒謊欺瞞教母,是不孝不義;不知私下做了什麽有違良心的事,這是不尊不敬,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悠息沒有說下去。


    居樁不幹了,叫道:“我沒有做有違良心的事!”


    “那為什麽不能告訴我!”悠息厲聲問道。


    “因為……因為我長大了,我有自己的私事!”居樁昂著脖子說道。


    悠息一愣,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半晌方說:“你才四十歲大,就開始和教母有了秘密,等你長大成人是否會離教母遠遠的?”


    居樁是口不擇言,本意並非如此。他慌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就是有些事告訴您怕……就是希望能自己……能自己麵對一些事情。對!希望可以自己麵對和解決一些事情,不是總是大事小事都依賴教母您!”


    居樁的話並沒有起到安慰悠息的作用,悠息很快恢複了一貫的平靜,淡淡地問:“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


    居樁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上的花紋,沒有說話。又過了很久,悠息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邊說:“王子居樁,欺上瞞下,不尊不愛,罰關禁閉十五日,任何人不得探視!”聲音裏無一絲溫度,竟比上次殿前失儀罰得還要重,悠息是真的生氣了。


    居樁看著悠息消失的身影,心裏難過極了。


    這十五日來,居樁人生第一次渴望自由。不看書的時候,他就會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麵的天,偶爾有鳥飛過,居樁的心也跟著飛了。他恨不得化身一隻小小的鳥,翱翔於天空,自由自在。有時,他會想起悠雪與悠晴,想她們在練習魔法嗎?悠雪對魔法是極度癡迷的,也天分極高,悠晴說過,悠息說悠雪完全可能超過她。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成為國王,悠雪會成為大魔法師,就像現在父王與教母那樣,都位居極位,掌握著天下的生殺大權。而也許再過幾百年,自己的孩子同樣當上了國王,悠雪的弟子也當上了大魔法師。這樣周而複始,重複著數萬年來,先祖們重複的事情,居樁想到著總是生出一絲恐慌,他很想逃離這一切。


    憂傷的念頭隻是偶爾發生,居樁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思考悠息如何知道自己撒謊的,那兩個不可能又是從何而來?


    那本書被居樁用盒子裝上,用臘封好,藏在溫泉那的假山的一處石洞內。居樁實在不想再看到它。


    這十五日就如漫長的十五年一樣,一結束,居樁就如脫韁了的野馬,在落雪宮內四處奔跑,傅義領著一群侍者在後麵緊張地跟著。還不停地喊著:“王子,小心啊,別摔了!”


    居樁跑得正起勁,忽然聽到有人喊他,聲音很是清脆悅耳,居樁心頭一喜,停下腳步迴頭一看,果然是悠雪和悠晴。居樁連跑幾步,來到她們麵前,喜道:“你們來看我了!”


    悠雪上下看了居樁一眼,“你又瘦了很多。”


    悠晴也說道:“你也是的,沒事就生病,不生病就找事,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居樁聽二人語氣裏很是關切,心下感動,忙道:“沒事,幾天就養迴來了,你們還不知道我宮裏的膳食是最好的。”


    “是,是,你是王儲,什麽都是最好的!但是再好也禁不住你這麽折騰你自己吧?”悠晴搶白道。


    居樁嘿嘿一笑,沒有接話。


    悠雪見他一身的汗,說道:“趕緊沐浴更衣吧,要不又該病了!”


    居樁自去沐浴更衣,悠雪與悠晴則去了書房。居樁迴到書房時,悠雪和悠晴都在看他的那些新書。


    悠晴一見他,便放下書,“你是什麽書都看啊,真好!”


    居樁坐下來,“你們不也可以看嗎?”


    “可以看,但是沒有時間啊!我們每天都要學習魔法,而且師傅很嚴厲,一定得達到她的要求才行!”悠晴道。


    悠雪也放下書,看著居樁道:“師傅雖然嚴厲,卻絕對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到底是怎麽惹得師傅生了那麽大的氣?”


    一提這茬,悠晴立即嚷嚷道:“你關了十五天的緊閉不要緊,你知道這些天來,師傅就一個笑臉沒衝我們露,弄得我們膽戰心驚,連大氣都不敢出!”悠晴的話顯然誇張了不少,但是也能聽出悠息這些天確實是不開心。


    居樁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教母發現我藏了什麽東西,我又沒說實話,被教母識破,我還是不說實話,就惹得她很不開心了。”


    話說完,才發現悠雪和悠晴都驚詫地看著居樁,像是看什麽奇怪的東西。


    居樁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疑惑地問:“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王子樁,我怎麽就一直沒發現你這麽厲害呢!和師傅你都敢‘沒說實話,還不說實話。’你是打算英年早逝吧!”悠晴尖聲說道。


    居樁無語了,他摸摸頭,“我也是真的不能說嘛,不是故意欺瞞教母的!”


    “你那哪隻是欺瞞啊,還有頂撞,你太厲害了,師傅罰你關禁閉十五天,真是太輕了,換做我是師傅,我一定罰你關禁閉一輩子!”悠晴氣憤地大叫。


    居樁徹底無語了。悠雪也奇怪地問:“你到底藏了什麽,不能告訴師傅知道?”


    居樁急忙說道:“你們別問,如果能說,我不至於被罰得那麽慘也不說!”


    悠雪與悠晴對視了一眼,悠晴道:“那你怎麽騙師傅的,總可以說了吧?”


    居樁窘迫不堪,結結巴巴地說:“不是不能說,是……是……是說不出口!”


    悠晴奇道:“和師傅你都說出口了,和我們你有什麽說不出口的?”


    居樁是有苦說不出,不禁痛恨自己怎麽編了這麽個令人羞愧難當的瞎話。


    悠晴見居樁沒有說的跡象,不由得怒道:“你連謊話都不告訴我和雪兒,我們還算至交嗎?幹脆斷了吧!”


    居樁大急,“不是,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居樁把心一橫,“我告訴教母我偷看了男女之事的□□!”


    悠雪與悠晴愣住了,很久沒有反應。忽然悠雪端起手中的書繼續看了起來,悠晴也把腦袋伸過去,說道:“雪兒,我們一起看吧,你這本似乎比我那本書好看,連黑字都鮮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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