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眨眼間居樁的國學學業已過了整整十年。居樁這十年來算是比較勤奮認真的學生了,每天都認真完成各個老師的要求,隻是有的科目實在是力不從心。他依舊每天都描繪王庭的地圖,並每隔一段時間就將結果交給繪慧,繪慧總是在短時間內畫出和現實一模一樣的圖出來,然後居樁再將這些圖拚湊到一起。現在這樣的拚圖塊,居樁已經有了一人多高了。居樁逛殿也越來越力不從心,距離王庭中心越遠,宮殿越少,甚至幾天也遇不到一個,後來幹脆步行的速度已不能走得更遠了,居樁開始思考新的交通方式,怎奈還一直沒有結果,王庭地圖的描繪也就暫時停止了。


    今年一入夏,居樁等人就得到消息,今年的秋季第一個月將舉行‘十年一驗’,冬季第二個月將是居樁他們第一次開始參加的‘冬季狩獵之禮’。


    十年一驗是檢驗王儲及其伴讀還有所有同年齡階段的王孫貴族這十年的學習。居樁他們的學習一直是在教習宮,教習宮是在議政宮的左側,與之對應的右側的授習宮是其他王孫貴族的子弟學習國學之處,教習科目一致,隻是教習老師雖也是各種族世家的名望人物,卻遠不及王儲的老師。而十年一驗會將所有人合到一起考試,檢驗所有人的學業情況,共同比對,考試結果將會昭告天下。


    這與一年一度的小測驗相比,令所有人感到壓力,包括教習老師。


    因此,夏天的三個月裏,居樁的老師們就不在講授新知識,每天都是極為認真地輔導他們複習,對於那些有幾項較弱科目的,老師便集中精力,給該學生開小灶,爭取將成績提高一些。居樁有幸在武彝和尚禮的科目上加了課,令他倍感鬱悶。悠雪和悠晴卻一點都不偏科,都沒有太差的科目。居燕卻更慘,幾乎所有的老師都給他加了課,包括他最強的《簡單的祭祀之術》,大祭祀偏疼他,在給別人加課時也順帶要他一起學,希望他能好上加好,得出一個驚人的成績來。


    居樁也感到了空前的壓力,除了自己的自覺,便是大魔法師悠息的有力督促。悠息明確告訴居樁,如果此次考試拿不到前六名的名次,就收迴居樁的落雪宮,居樁搬迴魔宮住,由她親自教導。


    居樁一想到自己曾經三十年的悲慘生活,那動力就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一學就學到後半夜,第二天還精神抖擻。傅義和未名勸阻不了,學習他們也幫不上忙,就每天變著花樣給居樁補身子,怕居樁累垮了身子。


    居樁對於《人之國上下一萬兩千年》,《魔法師史》,《百萬之問》,《智者之智》,《預言》都不擔心,考個前幾名完全沒問題。而像《農》,《商》,《軍》,《傭》這四科,居樁覺得努把力,不至於會拖後腿。可是剩下的《簡單的祭祀之術》,《舞樂》,《武》,《禮》,《工筆之術》,居樁覺得懸得很,一不小心還不得墊底。


    悠雪與悠晴她們還要參加魔法師族單獨的《初級魔法》,祭祀族的靈日,靈月,靈天也要進行祭祀族的考察《初級祭祀之術》,據說大祭祀特意向居然申請,要居燕一同參加祭祀族子弟的考察,因為居燕自小便跟著學習祭祀之術,聽說還是個天才。居樁對此持懷疑態度。


    總之,這三個月氣氛尤為緊張,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地來往於教習宮與自己的住處,居燕甚至都不再招惹居樁。居樁與悠雪悠晴也不再像往常那樣下了學,慢悠悠迴魔宮,都恨不得多長一條腿來節省時間。這段時間悠晴也格外暴躁,居樁稍有不慎,就惹得悠晴一陣雷霆之吼。悠雪悄悄告訴居樁,悠晴對於自己這個大魔法師弟子的身份格外在意,她不想給悠息丟臉,所以拚了命複習。悠雪說這話的時候還翻看著《簡單的祭祀之術》的課堂筆記,看樣子她和悠晴的心情是一樣的。


    三個月的高壓,居樁覺得自己的精神時刻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像著魔了似的,走路、吃飯、穿衣、睡覺都念念叨叨複習的內容。


    終於,讓人既害怕又期盼的十年一驗開始了。這天天還沒亮居樁就醒了,他隻覺得胃一陣一陣地痙攣,心髒撲騰撲騰跳得地厲害,手腳冰涼,早飯勉強喝了兩口粥。


    未名趕緊勸道:“王子,今天要考試一天呢,您就吃這麽一點怎麽撐得住?”


    居樁一想也是,便硬著頭皮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了一個包子,這是他最喜歡吃得三鮮餡,此刻卻味同嚼蠟。


    吃罷早膳,居樁便出了宮門,居樁覺得自己不是走在路上,而是踩在棉花上,飄乎乎地走著。他依舊去曲徑接悠雪悠晴,僅走到一半三人就遇到了。悠雪與悠晴看樣子也非常緊張,悠晴不停地搓著手,悠雪深唿吸著,三人勉強對視一笑。


    居樁聲音顫抖地問:“今天考得是《魔法師史》,那你們沒問題啊,我可就險了。”


    悠晴搖搖頭:“怎麽會沒問題,師傅說了考得難。”


    居樁一聽更加忐忑了。


    考場全部設在教習宮,三十人一個考場,共開設了二十個考場。足足六百人全部集中在教習宮前的廣場上,在開始第一科之前有一個簡單的啟動儀式。


    居樁及其伴讀的隊伍站在正中央的位置,左邊是清一色的魔法師,大概有十多人左右;右邊是王族,有三十幾人;再右邊是祭祀族有近七八十人的隊伍。其餘種族、世家及大家族均有二十幾人的樣子。


    在一陣禮炮聲樂過後,居然昂首闊步走上廣場中央,他四下環顧一周,滿意地點點頭,高聲說道:“你們都是王國未來的希望,王儲居樁的輔佐人。今日開始的十年之驗是檢驗你們這十年來的學習成功,檢驗你們是否有盡心盡力地提高自己。你們務必拿出十分的用心來,取得一個令你們身後的家族驕傲的成績!”


    下麵眾人齊聲喝道:“諾!”


    居然看向首輔大臣舒青鶯,舒青鶯緩步走上前,高聲道:“十年一驗,正式開始!”


    話音一落,聲樂響起,在右側守候的祭祀族人紛紛行“慶賀之禮”,瞬間天空中鋪滿寶石鮮花,美麗耀眼。與此同時左側等候的魔法師,幻化出千萬色彩得絲帶,從空中飄下,飄落在諸人手中,就變成一張張排著考場座位的水晶卡片,五顏六色,晶瑩剔透,十分漂亮。廣場眾人歡唿驚歎,沒有拿到考場安排的人紛紛跳起,伸手去抓;拿到的則希望多幾種顏色。一時間,大家忘記了考試的緊張,歡唿跳躍著。


    居然看這情形很滿意,笑著對悠息說:“還是大魔法師有辦法啊,要不看他們那緊張地樣子,怎麽能完全發揮出來呢。你沒看到,樁兒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這時候要他進考場,不知道還能不能記起什麽了。”


    悠息還未開口,靈長說話了:“王子樁似乎嬌弱了一些,不像王子燕,這幾日積極地盼著考試,一點也不緊張。”


    居然一笑,“是嗎?燕兒如此長進,難得啊。”


    悠息淡淡地說:“曆來成績特別好和成績特別差的都不緊張考試,不知道王子燕屬於哪一類呢?”


    靈長立馬語塞,憤恨地說不出話來。居然趕緊打圓場,“今年祭祀族後繼有人啊,倒是大魔法師,也該多選些魔法師才行啊。”


    靈長又來了精神,得意道:“王上,這些祭祀隻是是血脈傳承的一小部分而已,隻是全部祭祀族子弟的三十分之一不到呢!而下麵那些魔法師不會是魔法師族這個年齡段全部的傳承吧?”


    悠息依舊淡然,“是的。”


    靈長冷笑了幾聲,居然語氣中有些焦慮,道:“大魔法師,為何不能多選一些呢,魔法師族人丁過於單薄,不利於江山社稷。”


    悠息道:“這些魔法師基本都是選的,血脈傳承的隻有三位。”


    居然更加憂慮道:“血脈傳承涉及魔法師族的愛情觀及血統純淨,不能勉強。但是選上來的魔法師可以多一些啊。”


    悠息迴道:“能夠成為魔法師的人少之又少,我已經加派人手在全國範圍內搜索,定不錯過一個。”


    居然也沒有什麽辦法,隻得說:“大魔法師費心了。”


    說話間,三聲鍾響,廣場眾人依照水晶卡片的指示,湧入各自的考場。


    晚上居樁迴落雪宮時,已經是筋疲力盡。他沐浴過後,嚴厲地打消自己想上床休息地欲望,拿起後日考的《簡單的祭祀之術》看了起來。怎奈實在疲勞,眼皮不停地往一起黏,居樁硬撐著,但是腦袋轉不過來彎,一個字也記不住,居樁沒辦法隻得上床休息。結果腦袋剛挨著枕頭,便睡著了。


    這日考完了《百萬之問》,居樁三人準備迴落雪宮共同複習。路上三人討論考試感覺。悠晴一直糾結有道關於彩虹的題,自己似乎答得不夠準確,不知會不會得分。居樁覺得考完的科目中這科考得最好,悠雪也覺得發揮正常。後天會考一整天舞樂,有十種樂器及譜曲與唱歌的考察,有理論知識,也有實操,是他們共同擔心的課程。蕭,居樁是不擔心的,其他的就難說了。他們聊著聊著就迴到了落雪宮,徑直走向書房,到了書房外的虛堂,見傅義守在那,


    居樁奇道:“你怎麽在這?”


    傅義施禮答道:“大魔法師在裏麵。”


    三人連忙整整衣著,推門進去。悠息坐在書案的後麵,正看著居樁的筆記。居樁三人見過禮後,恭敬地站著。


    悠息放下筆記,“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今日在議政大殿,大祭祀口出狂言,說他們祭祀族人才濟濟,隨便挑出一個都能獨擋一麵,而我們魔法師族實在是人員稀少,而且孱弱。並當著王上的麵,與我定下賭約。”


    雖說悠息輕描淡寫,居樁三人不難想象靈長的咄咄逼人的狂傲態度,以致使得悠息逼他定下賭約,否則以靈長的精明,怎麽會明知贏不了還賭。


    居樁三人趕緊問:“什麽賭約?”


    悠息說:“我的弟子隻有雪兒和晴兒,在加上樁兒,與他的眾多弟子中的靈日與靈月,另外加上王子燕,比總成績。你們的名次相加,在前者為優勝,輸的一方打開天地寶庫任對方挑選三樣。”


    居樁知道天地寶庫是存放各種珍稀寶貝的地方,每個家族都會有一個,裏麵每一樣東西都價值連城,甚至是海內唯一的都不在少數。居樁與悠雪悠晴交流著眼神,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信心。


    悠息繼續說:“勝過他們並不難,我知道就是你們真實的水平,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勝出很多,方能顯出我們魔法師族的優秀。”


    居樁等連連點頭,居樁突然想到什麽,趕忙問道:“教母,萬一大祭祀又協助他們作弊怎麽辦?”他可記得伴讀之選時居燕的優秀表現與他以後課程的表現是天淵之別。


    悠雪說道:“這不可能,這次所有考場的禁忌師傅是親自下的,是吧,師傅?”


    悠息點點頭,“不過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以後的考試我都會親自坐鎮,確保考試的公平進行。你們隻管拿出你們平時的水平就好。”悠息又說道:“而且,如果我們贏了,我就獎你們每人一樣東西,都是最你們想要的東西。”


    居樁三人一聽立馬歡唿起來,不過隨即疑惑了。


    “我們最想要的東西?我怎麽不知道是什麽?”居樁問,悠雪和悠晴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


    悠息嫣然一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我說話算話,獎賞絕對不會令你們失望。”


    有了悠息的鼓勵,居樁三人更加用功了,悠雪與悠晴最後幹脆住到了落雪宮。三人每天除了考試就是複習功課,抓緊一切機會,爭分奪秒地查缺補漏。就連居樁一向擔憂的《工筆之術》都找到了信心。


    時值盛夏,天氣像是個倔強的小孩,越說他熱,他就越熱。平常還好,到了考試的時候,那叫一淒慘。殿內裏就放置了四個風輪轉來納涼,幾乎不起作用。居樁本就怕熱,又愛出汗,坐在那汗就順著後背,臉頰,頭發往下流。居樁準備了一個擦汗的汗巾,防止汗水滴到卷子上,那可就造成悲劇了。可是一堂考下來,那汗巾都嘩嘩地擰出水來。


    今天下午考得是《禮》,居樁本來覺得燥熱難當,題都做不下去了,可是漸漸的就不那麽熱,而且一陣陣涼風襲過,舒適極了。居樁也沒多想,乘著涼快,抓緊答題。結束的鍾聲響起,居樁已經答完了全部的題目,他自我感覺發揮得還不錯。等走出考場,居樁才發現變天了,起風了,這風吹在人身上,那感覺堪比劫後重生的喜悅。


    晚間便下起了大雨,老天似乎也憋悶壞了,積攢了太久的雨勢,就像河岸絕堤,傾瀉而出,鋪天蓋地的雨簾,漫無邊際。


    今日悠雪與悠晴迴魔宮了,居樁穿著睡袍獨自趴在窗子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雨,隻是外麵似乎掛了一張巨大的雨簾,把居樁的視線擋在了殿內。什麽也看不到,居樁趴了一會覺得很無聊,看還有最後一科的《武》就考完了,今晚一點也不想複習,就在寢殿的地上來來迴迴地走著,腦子裏天馬行空,一會是考試,一會是下雨,一會又是小時候的事。想著想著居樁就想起了悠淩藏書大殿,繼而想到了那本帶出來的書。鑒於那本書的過分恐怖,以及藏書殿的被毀令居樁格外神傷,居樁這幾年來幾乎把它忘了,沒有打開過。現在,他覺得自己長大,而且膽子也大了,應該仔細研究一下那本書才對。想到這他轉身推門走出寢殿,向書房走去。


    居樁一到書房,未名就端著一盞熱果茶走了進來,說:“這麽晚了,王子還要看書?”


    居樁不想別人知道那本書的存在,便隨手拿起了書案上的書,說:“還不想睡,我看會就去睡的,你去休息吧,不要侍候了。”


    未名放下茶,又勸囑了幾句便離開了。她一出門,居樁立馬站起來,在書架的一角一本厚重的看似許久未動的書中,拿出了那本幾年未見的書。


    居樁重新做了下來,穩穩了心神,並在心中複習了一下以前看到得情形,以免造成恐慌。即便如此,在他翻開那頁書時還是倒抽了一口氣,還是那樣的恐怖,還是那樣的血腥,往日的情形再一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居樁一甩手將書丟到一旁,閉上眼睛努力地甩掉腦子裏的畫麵,他覺得自己簡直是找虐受。過了一會,他安定了下來,看向那本書,還是那頁,居樁冷眼一掃,意外發現,那旁邊的血痕跡似乎是有規則的。居樁趕緊抓過書,仔細一看,還是和以前縱橫雜亂,沒有什麽規則。居樁疑惑地將書放到遠處,看去,也沒有規則。他想了一下,慢慢轉動著那本書,突然,居樁再一次發現那規則。是從屍體右腳大腳趾所指的方向看,那些顏色淺一些的血痕便成為了一個字,一個居樁認識的字。


    “贖”(‘贖‘字,不是現在的漢字,是那時的字,便用繁體代替)


    居樁腦海裏再一次響起那老者蒼老而悲傷的聲音:“我是有罪之人!萬死難辭的罪人!!”


    那日摧毀藏書殿時的萬箭穿心的痛楚,再一次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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