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那幾個礙眼的人,我和寶兒又重新恢複了快樂。我卻多了危機感,我想寶兒那麽漂亮,將來長大了會有更多人喜歡她,我一定要守住她。


    於是,我加倍對寶兒好,想盡一切辦法哄她開心。可是即便這樣我依舊很不安心,萬一將來有人對寶兒更好怎麽辦?距離我娶寶兒還有最少十年時間,什麽變數都有可能發生。於是,我開始挖空心思地想怎麽才能杜絕這種事情發生,讓寶兒真正成為我的人。


    在我連續很長時間的愁眉苦臉中,一個頗為機靈的男家丁看出我的煩惱,弄明白後,向我獻了一計,“少爺,其實不用非得等到娶了錢大小姐,您完全可以稍微長大一點就把錢大小姐給……嘿嘿…….您懂的。”


    我不懂!我很迷茫地看著他,他像做賊一樣四下看了看,湊近我耳語道:“隻要少爺您可以行男女之事了,您就直接把錢大小姐睡了,她就徹底是你的人了,誰也搶不走。”


    男女之事?睡了?可能看出我依舊懵懂,也覺得和一個才六歲的男孩說這個有點太早了,這個家丁更加直白地小聲告訴我:“就是等少爺您尿尿那根棒子能硬的時候,你就把它塞進錢小姐尿尿的地方就行了。”


    這麽……粗魯,粗俗,下流,肮髒?這是我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是我想告訴那家丁我不是用棒棒尿尿的,但是自小受的教育讓我很難開口說出這樣非禮的話來,我隻是悶悶地問:“那要等我多大?”


    那家丁想了一下,“每個人都不同,我哥哥家那小子十一歲時就偷了家裏的銀子跑妓院去了,少爺您多吃點飯,爭取十歲左右吧。”


    於是,我心裏便有了人生第一個理想,快點長大,快點長到十歲。可是關於棒棒這個問題我就有些苦惱了,我沒有棒棒,就算等到十歲也不會長出棒棒的,那不用棒棒塞,用什麽?我下意識豎起自己的手指,似乎找到可替代的方法。


    隻是我的這個理想還沒等到可以實現的條件,便粉身碎骨。


    我七歲那年一個很平常的夏天,學習完功課我依舊去錢府找寶兒玩耍,我們兩個玩得有些忘乎所以,以至於瘋鬧間我的褲子被劃了好長的口子。在我的記憶中,又一次不小心露出了一角胳膊都被爹狠狠責罰了一頓,我當時嚇壞了。


    寶兒見我害怕,比我還心急。她很機靈地將看著我們的下人都打發走了,然後帶著我悄悄去了她的閨房。這是我第一次去她閨房,還被她直接推上了床,寶兒則轉身出去了。


    我蓋著寶兒香噴噴的被子,原本害怕的心倒平靜下來了,我的腦海不自覺就想起那個家丁說的“睡”,眼下是不是一個好時機呢?反正我也不用等棒棒可以硬。


    寶兒迴來時拿了針線包,用她胖胖的小手笨拙地為我縫褲子,她的神情專注極了,我的神情也很專注,專注地看著她。


    好不容易縫好,寶兒的鼻尖沁出一絲汗珠,我又感動又心動,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我,誓言旦旦地作出了我人生第一個鄭重的誓言,“寶兒,等我們長大成婚了,我一定加倍對你好!”


    寶兒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玉麟,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因為我懷了別樣的心思,聽這話我不由得低下頭,寶兒立馬很緊張地問:“玉麟,你怎麽了?”


    我鼓起勇氣,委婉地說你:“寶兒,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一會嗎,我有些累了。”


    寶兒很痛快地答應了,我們就並排躺了下來,我死死閉著眼睛,手開始摸索,忽地手被抓住,我睜眼一看,寶兒抓著我的手,大眼睛很明亮地看著我,“玉麟,你要摸我的身子嗎?爹告訴我,不能要任何人碰我的身子。”


    我羞得無地自容,抽迴手用衣服把臉蒙上。忽地,衣服被揭開,一個柔軟碰觸了一下我的臉蛋,我吃驚地看向寶兒,寶兒乖順地說:“但是玉麟和別人不一樣,我是你的人嘛。”


    我感動得無以複加,隨即才驚覺自己竟然被女孩子親了,臉紅到脖子,寶兒見狀咯咯地笑個不停。


    那歡快的笑聲,久久地迴蕩在我的腦海裏。


    溫暖的記憶至此戛然而止。


    一夜之間,世界變得不再一樣,再次麵對寶兒時,我無法坦然,無法開心,我背負著對寶兒巨大的愧疚與對自己的極端怨恨,我突然失去了對人生的希望與追求。


    以前夢想長大,長大可以幫爹做事,還可以娶寶兒。而如今,我多麽希望歲月永遠停滯在那個夜晚之前,迴到沒有欺騙時,我可以用滿腔的真誠對待寶兒。


    終於,我病倒了。


    爹和寶兒都很焦急。寶兒連哭帶鬧,錢伯父沒有辦法隻好送她來我這,她就整夜不睡覺守著我。爹看在眼裏,幾次無奈地歎息。


    一天夜深人靜,我醒來,看見寶兒乖順地縮在我身邊,小手還抓著我的手,淚水一下子就決堤而出。


    寶兒被我驚醒,看我哭得傷心,她也跟著哭了,伸手摸我的淚,“玉麟,很疼嗎?哪裏痛告訴寶兒,寶兒給你揉揉,不要哭了……”


    我抱著寶兒,極度的痛心與無奈令我泣不成聲,斷斷續續說:“寶兒,我再也不能做你的玉麟了……”


    寶兒沒有聽清楚我說了什麽,小手一直固執地為擦淚,最後我們疲倦地相擁睡去。


    我的病終於好了,爹也做了一個決定,他將對我們江家忠心耿耿的下人都簽了賣身死契,剩下的都給了銀子打發走了,然後恢複了我真正的身份。


    從此,我過上了雙重身份的日子。


    白日裏,我是天下第一牙的的少東家,是錢府的乘龍快婿。晚上,換上女裝,我便成了江家大小姐,開始學習怎麽做一個賢妻良母。


    我的性子也越來越沉穩內斂,寡言少語。寶兒發現我的變化很不滿,“玉麟,你現在一整天都是一副正經的樣子,累不累啊?”


    我總是很溫柔地哄她,“我是男子漢大丈夫嘛,要喜怒不形於色的,難道你喜歡你的未婚夫是一個紈絝子弟?”


    在別人眼裏任性胡鬧的寶兒,總是會三言兩語就聽信了我的話。


    是啊,不管我說什麽她都會聽。


    她一直履行著兒時對我的承諾,會聽我的話,而我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藏頭藏尾背叛了最初誓言。


    我本身就是一個謊言!


    寶兒在眾星捧月中長大,性子專橫跋扈,原本有我的約束,她會收斂一些。可是自從那晚之後,我開始無條件地寵著她,我總是對九斤二,對爹解釋說,“我們江家騙了她,我欠她的,我應該這樣補償她。”“在她眼裏,我是她男人,就因該為她承擔一切。”


    而我心裏是想此生注定與寶兒無緣,還不知道能寵她多久,不知道還能看到她開心的笑臉多久。而且在未來的某一天,有一個無法預估的失望等著寶兒,我怎麽還能給她其他的失望與不開心呢。


    我刻意忽略了我心底真正的聲音,我開始自欺欺人。


    隨著我們漸漸長大,我開始了解一些男女□□。我突然發現,我竟然有了可以讓寶兒不在乎我騙她這事。


    我深知寶兒的性子,我知道她的喜好,隻要我能遭她厭棄,或是其他男人得她歡心,錢伯父一定會滿足她的意願與我們江家解除婚約。


    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隻要寶兒不會因為我傷心失望,即便她討厭我我也不在乎。我開始計劃怎麽達到這個目的。


    我開始與寶兒保持身體上的距離,美其名曰:守禮。寶兒氣得經常數落我迂腐,她性子活潑開朗,最討厭迂腐的人了。我的第一步貌似成功了。


    我也開始結交一些青年才俊,寶兒經常來找我,自然也能接觸到。等看到其他男人癡迷的目光時,我才驚覺寶兒竟已長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她心思聰敏,很容易就讓一個男人為她上刀山下火海。


    這些男人在明知道寶兒和我有婚約的情況下,還是對寶兒大獻殷勤,我知道除了因為寶兒的美貌外,就還有錢家的萬貫家財。


    娶妻如此,簡直完美得讓人挑不出瑕疵。


    我借口牙行事多,更少地陪寶兒,隻希望她能因此疏遠我,再和某人發展成兩情相悅,我的計劃就成功了。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寶兒對那些人的興趣似乎是停留在和我在一起時,其他時候,想見她都不可能。其他方法打動她太難了,她最不缺少的就是金銀珠寶,吃的用的玩的全是最好的。送的東西太差,還會被她嘲笑一番,扔出錢府。


    至於我的迂腐,寶兒似乎已經習慣了,隻是會在我說守禮時抱怨一兩句。


    計劃失敗,我既喜既憂。


    爹卻更加專注我的女性教育,他總是說:“玉麟,總有一天你可以堂堂正正做迴江家的大小姐,嫁得如意郎君,和和美美一輩子。”


    於是,自欺欺人,愧疚,繼承人的壓力,爹的教育等等在日積月累地影響我,我渾渾噩噩般就成為了一個我不想成為的人,我變成了另一個“我”。


    這樣的人也注定會做出違背我本心的選擇。


    餘忠正出現了,錢府敗落了,“我”嫁給了餘忠正,寶兒因愛而恨,開始瘋狂地報複“我”們。


    很多時候,“我”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很難過,可是“我”卻無法找到原因。


    直到寶兒獻身和珅為“我”娶得解藥,那一刻“我”心底深埋的某種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卻終究因為太久遠的記憶再難蘇醒,埋得太深的感情難以宣泄,“我”徹底放棄了寶兒。


    從此十年,天涯路遠,不相見。


    渾渾噩噩的十年,“我”似乎過得很幸福,阿正對“我”嗬護有加,牙行的名聲也越來越大,“我”還有了一對雙胞胎孩兒。一切都如爹當年那般暢想的美滿。


    可是,“我”時常會覺得缺點什麽,時常會感受到心底的傷痛,時常會對著很普通的東西發呆,時常在很普通的日子裏心神不定,夜裏難以入眠。


    忽然一段時間,阿正和“我”都發現街麵上多了很多陌生的麵孔,似乎連空氣都緊張了起來。“我”覺得會有大事發生,阿正便和阿井打扮成兩個大嬸去探探風,這事情他們倆個年輕的時候沒少幹,這麽久沒做還頗感激動。


    誰知,二人迴來時神色慌亂,阿正把門窗關嚴,緊張地告訴我,那群人都是京城人,身上帶著利器,兇神惡煞。阿正假裝撲到在地時,發現了領頭那人腰間掛著一個禁衛的牌子。阿正分析道:“來了不下五十人,各個身懷武藝,能調動禁衛的當今天下隻有一人,而這地方也就剩下我們江家值得這樣大動幹戈。玉兒,我懷疑上頭那位終究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


    “我”細想一下,也覺得此事如阿正猜測的一樣。“我”們經曆那麽多事情,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江家了,但是對手來頭太大,也許天下之大再難藏身,“我”們隻能忍痛放棄了跟隨了我們很多年的下人。


    正巧趕上江府購糧,“我”們猜他們也不會在人不全的時候下手,於是阿正與阿井趁機到附近的城鎮偷來了替換我們的屍體。


    “我”與阿正,九斤二,阿井,爹與公爹,還有我們兩家的孩子夜夜膽戰心驚地呆在一起,也許是上天的庇佑,那一夜四下格外寂靜,連平時叫個不停的水蛙也住了聲。“我”們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有人潛入,按照事先的準備躲入夾層裏。


    考慮到府內請人修得密室一定躲不過上頭那位的眼線,就隻能躲在書架後麵的一個夾層裏,這個夾層是阿正看書無聊時發現的,他一時閑的慌,將裏麵的板子拆掉,形成了一個細長的夾層,卻成了“我”們的救命之所。


    萬沒想到,也許是天意,一個殺手想用滿書架的書擦拭他染滿鮮血的刀,就在書架上亂捅,有一刀由後背刺入了“我”的心房,“我”忍著巨大的痛楚,死咬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


    巨大的痛楚中,腦海中刻意遺忘的記憶與情感仿佛脫困的野獸一樣瘋狂逃竄出來,給我的心狠狠地又割了一刀,腦海被一個已經模糊不清的麵容占據,失去意識前,我吐出了一個刻於心底的名字。


    “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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