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想迴家就跟著我,衝出去!”夜裏隻見黃侃行動異常迅速,說完帶頭一路上前過去,殺人仿佛駕輕就熟,快刀斬亂麻般直如入無人之境。


    看起來真不是蓋的,在成百驚醒圍攏上來的蠻兵堵截中,黃侃揮刀攻擊所向披靡,左衝右突之下終於給他奮力殺出了一條血路。接下來安國被擄君臣在他帶領下奮力開跑。


    冰天雪地,在數百追兵緊咬不放下,眾人精疲力竭地跑了幾天幾夜,一個個喘得跟狗似的。真正的饑寒交迫,一些人甚至活活累餓而死,或掉隊再被捉或被亂箭射死。


    “黃侃!損失很大啊!許多人都沒了!”夜晚安老三氣喘籲籲地跟在黃侃身邊,迴望了一眼身後心中無比痛惜悲哀地道。


    黃侃跟著迴過頭去,損失的確慘重,殘月星光下他真沒看到幾個人腦殼。也知道人手對於安老三而言就是資本,是他重返安國最需要的不可或缺有生力量。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殺迴去必須得要付出的犧牲代價。


    說起來安老三也真是不幸,自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城破,他被擄來這裏北方蠻荒之地牧馬牛羊已三四個月。國破山河在,痛做亡國君,如今他隻能先不顧犧牲趁黑暗魔界高手調離時逃出去。


    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國難被擄之人何止萬千,其餘的遭遇更慘。這些日月來,他們君臣數百被黑暗魔界高手和蠻族精銳重兵單獨押解,於草原四處輾轉,賤如豬狗,得到的優待幾乎沒有,別的尋常之人就更不用說,隆冬時節裏饑寒交迫凍餓而死者不計其數。


    “到現在我們逃出來的幸存者恐已不過百。”安老三沒有僥幸,隻有頹然喪氣。他跟著黃侃一直跑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累得半死,而饑腸轆轆的還有閑情說話也真是可以,令黃侃徹底服了。


    不過他說的是事實,黃侃沒有說話。這事兒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逃出去都是唯一希望。否則在這裏異域絕地再拖久一點,必定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強的拖弱弱的拖病病的還是拖死,最終結局都隻有一個字:死!再沒有了別的還能活著迴去的可能。


    “說句話,給個迴應啊!”安老三見黃侃沉默著,人也是年輕好精神,希望能得到他迴應一聲。


    其實這沒什麽可說的,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一句話,能得活著逃出去才是關鍵,別的都是扯談。


    見安老三等著,不說點什麽又似乎說不過去,黃侃隻得氣喘籲籲無可奈何地歎息一聲道:“是啊!皇上。”


    聽他這話其實等於啥也沒說,不過他畢竟作出了迴應,算是對安老三的期待有了個交待。他這歎息聲裏蘊含的意思容量其實很大,不用仔細分析,一聽即知既有對皇上要求迴應的無奈,更有麵對現狀無助的雙重疊加。


    原本他不願意去在意這些,非常時期要達成目的當然得要付出代價,要能做得出犧牲,否則一切就都隻是空話。他當年做特種兵時,參加過維和,在拯救難民解救人質時也經曆和見到過隊伍不得不付出的重大犧牲。


    忽然“嗖”的一聲,一道黑影乘風禦氣飄閃而過,身法之快如同鬼魅。蠻族南院大王帳下的黑玄長老追來了,攔截在前方河道拐彎處擋住了去路。


    黃侃大吃一驚,如此看來被調離的黑暗魔界高手們已經迴歸,如今且追了上來。麵對此不利局勢黃侃感覺很悲哀無助,尤其黑玄長老此人功力極高,是世間罕有的十品全能之境,為黑暗魔界高手統領。


    黑玄長老原本是安國知名的柳氏大家族中佼佼者,護國隱秘教宗的十二大散人之首,本名柳岸煙雲,是教宗聖女亦即他先前禦史台下六座禦史柳影影的親伯父。


    護國隱秘教宗有五大行走使,十二大散人,還有定期和不定期的各種巡按使者。黑玄長老能做到十二大散人之首,足可見其功力之高,畢竟這個世道的十品全能之境高手極其罕有,屈指可數。


    黃侃的功力雖說也是個十品全能之境,但屬於天賦的一直未能有效開啟,在施展時高高低低,在絕大多數危險的時候都未能得心應手,還似乎越長大功力就越弱,不知道搞什麽。


    據柳影影的說法,是還缺少一個十萬年前神使遺留在人間的東西激發,叫什麽天賜神靈寶物,長什麽樣不知道,但反正很厲害,可以與天宇建立起神秘的靈能聯係。


    如今功力不濟,要麵對黑暗魔界高手們的迴歸追擊,尤其是像遇到護國隱秘教宗的十二大散人之首人物,黃侃感覺特別有壓力,基本上沒有活路,因為完全沒有贏麵。


    黑玄長老作為安國五千年長盛不衰顯赫大家族佼佼者,護國隱秘教宗聖女親伯父,其叛離安國投效到北方蠻族金帳王庭下不過是五年前的事,個中因由黃侃心中倒也門清。


    之前蠻族王庭南院大王遭遇叛亂不測,黑玄長老得報急趕去穩住大局,黃侃這才覓得空隙趁機出逃。對方如今一趕到出逃之人便沒了機會,還得被乖乖收服押解迴去,這就是最殘酷的現實。


    “黃侃!立即下令停止出逃,否則本長老定不輕饒!”黑玄長老似乎懸停在空中,在前方攔阻住冷冷地出言威嚇道。


    黑玄長老的確與眾不同,功力更是驚天地泣鬼神,一旦出手基本上也就是個毀天滅地的情況。他能有底氣這樣做出威脅決定,對方還必須得按他的要求來辦。


    生死絕境,黃侃對此倒也不畏懼,隻聽他嗬嗬一聲道:“黑玄長老,單憑你一人能否打得過我還兩說。我很奇怪的是,到底是什麽讓你居然屈身事賊,甘願做了蠻族的走狗?”


    安老三覺得這話問得有水平,跟所有人都等著要聽對方如何迴答,或可能從中發現到一線生機。


    然殘月星空下,黑玄長老似不為所動,隻輕描淡寫地嗬嗬一聲道:“很簡單,我說過很多遍了,小黃大人!安國不能容我。”


    “嗯?”黃侃明顯一愣,卻也再無話可說。這事兒說來話長,不過其雖說得有一點道理,但黃侃還是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叛國是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立的。


    “小黃大人,聽我的,安國不可久居!當初遠征東海郡國我力破十八結界高手,為安國立下汗馬功勞,可老安是怎麽對待我的?你可得要掂量掂量。”黑玄長老意味深長地道。


    聽其之言似乎還在打動黃侃上,要讓他脫離安國。至於是不是跟他混,天下之大,總有落腳之處,像黃侃這樣的主在哪裏都能找到一片天出人頭地的意思。


    “嗬嗬,黑玄長老,你人到中年了還非要受狐媚與黑暗魔女結為夫妻,當然為正道所不容。你不說你被妖魔蠱惑迷住了心竅,反倒怪起安國聖明先皇來了?我不說你要不要臉,但你典型還是沒有看破!”黃侃很遺憾道。


    “你錯了!”黑玄長老語氣帶著極度的輕蔑不屑,顯得無比固執而又自以為是地道:“妖魔並不可怕,隻是他們的修行之道與眾不同,為自封正道者所不容罷了。再說……”


    黑玄長老沉吟了一下,打住了,再說什麽沒有接下去,顯然在思考著適不適合繼續道出來。


    “說下去!”黃侃看著對方,先得跟他這樣扯上,總之能拖就拖。


    “那好!你那所謂的聖明先皇若果真聖明,又豈能背信棄義欺騙你們口中的蠻族?”黑玄長老似乎沒有看破黃侃的心思,或者是不在乎他的盤算道道,隻略帶著嘲諷的口吻問道。


    對方口中提及的這事兒其實說來更是話長,要真扯到桌麵上理論開來的話,倒也的確是老安的不是,沒有給到繼任者交待清楚,結果出大事兒了。


    不過當初最主要的還是被孫伯堅跟林宰輔鑽了空子,欺君誤國所致。


    先皇老安在位時,孫伯堅跟林毅曾多次上書,欲遣威武大將軍安全北撫蠻族,使蠻王交出國璽,改換為章。老安不許,然隨後駕崩,安老三上位繼承大統後一時不慎,便著了孫、林的道兒。


    那時節孫伯堅野心勃勃一力要弄出點事來,最後也終於弄成,種下了兩國交兵的禍根。安全大將軍用章將國璽換迴後用斧劈毀,蠻王一時糊塗,後得聞章乃諸侯王以下印綬,冊封地位低了,便要換迴舊印國璽。


    而安全大將軍將原印取示,已經被劈粉碎。蠻王知道受欺,氣憤屈辱不過,隻能以武力反彈抗爭。於是原本的和平便被打破,數次勒兵入寇,挑起禍事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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