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植此言一出,中年人頓時臉色一變,真有那一天,燕信風又豈會忘了今日之辱,待權柄在手,定會不忘複仇。


    就算不言其能登位,若不能坐實其汙名,待大周緩過這口氣,若要與大宋開戰,今日之事便是他們最好的出兵借口。


    出兵講究出師有名,五國年年常有交戰,若大周真得此借口,到時宋國未戰先輸,不占理也!


    想到這些,他背後冷汗直冒,待心神恢複一些,他又露出糾結之色,反問道:“父親,既然陛下現在已經露出處理張成父子的態度,我們為何不趁機處理好與燕信風的關係,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哼,天真!”


    鄭植冷哼一聲,起身看著他這個兒子,怒其不爭。


    “陛下欲變,實則不想辱卻他的名聲,他亦想坐實燕信風汙名,隻是行事多有不便而已。”


    “不然你以為他怎會默許趙元常來找老夫。”


    中年人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歎氣一聲,皇帝想吃又覺得燙嘴,難怪趙元常一來,父親就答應了。


    “且去準備,老夫這次定要將燕信風名聲汙卻,讓他再不能掀起風浪。”


    中年人退了出去,鄭植孤身一人來到書房,坐下來後臉色變了幾變。


    他一生篤行所學,到了卻要行此之事,心亂矣!


    “燕信風,東成公,別怪老夫心狠,鄭家百年富貴承與宋,傳於宋,不得已而為之矣!”


    話音落下,他閉目眼神,拋卻其他心思,準備與東成公來一場大戰,一槌定音。


    外麵風浪起時,趙府之中,趙元常與陳大人卻喜悅非常。


    “相爺,此次說動鄭玄成出事,那東成公定無辦法,事成矣!”


    陳大人說完一臉笑容,趙元常也哈哈大笑。


    鄭植與東成公名聲,學識都相差無幾,兩人站在對台,無論如何燕信風都討不了好處。


    張乾已死,隻要讓那天跟著的幾人閉嘴,一口咬定事情非燕信風說的那樣,東成公就翻不了天。


    沒有證據證人,就是東成公說破大天也會被鄭植反駁。


    “相爺,下官有些好奇,相爺是如何說動鄭玄成的?”


    陳大人真的好奇,畢竟要讓鄭植這種名滿天下的人物違心辦事,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趙元常微微一笑,放下酒杯,笑道:“鄭玄成雖名滿天下,然其幾個兒子都是平庸之輩,鄭家已露頹勢。”


    “他明白得很,隻要他一死,鄭家便有大危。”


    “本相許諾於他,本相在位,鄭家可為宋國權豪之家,加之陛下那邊的默許,他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趙元常說完,陳大人頓露了然之色。


    如此許諾,難怪鄭植會動心了,要知道以趙元常的年紀,最起碼還能做大宋權相十五二十年,有趙元常的保證,就等於鄭家有十五二十年的緩衝時間,到時候下一輩人都已成長,定能續鄭家百年富貴。


    果然利益動人心,任你如何修身養性,隻要是人,就會有弱點。


    “哈哈,相爺不愧執一國權柄,手段高明,下官佩服。”


    “相爺,下官敬您一杯!”


    兩人自得其樂,言談之間已是等待一個結果而已。


    有人喜就有人悲,靜心齋,東成公安然坐著,看著桌子上的拜貼戰書一臉平靜。


    可其他在坐的人就不平靜了,他們都是燕,楚兩國東成公在宋都的友人,雖然他們名聲不如東成公大,也是知名之輩!


    “唉,東成公啊,汝摻和此事,實為不智也!”


    一白發老人一臉唏噓,責怪東成公此事做得有些差。


    “哼,吾到覺得東成公此事做得好,那張乾之事,吾也有所耳聞。要吾言,那鄭玄成當不為人子,如此顯而易見之事卻想說白成黑。”


    “唉,雖有此言,然現在證人何在,難道要讓東成公空口白牙證明不成?”


    “呸,當日那擺放在燕信風院門前的酒桌就是證據,宋國人真以為能自欺欺人唿,待事情傳遍天下,定會讓人鄙視。”


    “……”


    七八人爭論不休,東成公苦笑不得,這鄭玄成還未來,自己這邊已經演變成大辯論。


    這時,東成公老仆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老爺,信王與蘇文來訪,就在門外!”


    “快快請他們進來!”


    東成公露出笑意,老仆轉身離開,這些人也不爭論了。


    “哈哈哈,不枉東成公出手幫忙,如此時機,那燕信風居然敢上門,果然英豪也!”


    就是剛剛說東成公不智的人也連連點頭,此事雖因燕信風而起,然處在風口浪尖,他敢親身過來,便已經讓人感歎。


    他最好的應對就是閉門不出,待鄭玄成與東成公辯論以後,才出來收拾局麵。


    不懼千夫所指局麵,一來是他本心無畏,二來是最東成公幫忙最大的肯定。


    過了一會兒,眾人聽見聲音,便見到兩人進來,見其風度,眾人心中讚歎不已。


    “信風拜見東成公,拜見諸位長者。”


    燕信風躬身行禮,東成公已經起身,幾步向前,扶起他,笑道:“公子駕臨,寒舍蓬蓽生輝矣!”


    “公子請坐!”


    燕信風道謝,隨即又躬身一禮,言道:“東成公,今日之事,風已經知曉,實連累東成公矣!”


    “哈哈哈,公子此言不對,理越辯越明,那鄭玄成逆流而出,老夫豈會怕了他。”


    東成公哈哈大笑,讓燕信風坐下,燕信風與蘇文尋了一處,坐了下來。


    “公子,此來不懼鄭玄成刁難唿?”


    一人出聲,目露好奇,燕信風看著他,笑道:“東成公且不懼,吾又有何所懼?”


    “吾雖為質子,然若是有人指鹿為馬,汙我名聲,風當讓那人知道吾劍之利。”


    幾人聞言,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震驚,紛紛看著東成公。


    東成公哈哈一笑,笑言道:“老夫的靜心齋乃清幽之地,若是沾上了血腥味,實為不美。”


    “公子之劍可歸鞘,那昧了良心的鄭玄成,老夫覆手可滅。”


    “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隨即談論起來,燕信風對著蘇文吩咐一聲,蘇文起身,施禮後出去。


    不多時,蘇文便安排起了靜心齋之事,等待鄭玄成來臨。


    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蘇文一一安排,待見到院落已經無法立人,他苦笑,稟告了東成公此事。


    “哈哈哈,此事何難,且將那院牆推倒了去,既有人欲聽辯論,老夫來者不拒。”


    燕信風聞言,起身,讓人叫來獨孤霸還有他的護衛,讓他們按照東成公的意思辦。


    忙碌之中,鄭玄成帶著人來了,東成公親出去。


    “東成公,玄成有禮!”


    鄭玄成行禮,東成公也迴禮,笑道:“既已到,還請進院!”


    “請!”


    一行人來到院落,各自安坐,鄭植看到了燕信風,他眼睛一眯,目露冰冷之色。


    燕信風也麵無表情,看都不看他一眼。


    “哼”


    一聲輕哼,鄭玄成臉色紅潤了一些,雖然自己針對燕信風,可以自己的名望,燕信風卻不見禮,真是讓人惱怒。


    蘇文聞聲冷冷一笑,不理會鄭玄成的態度。


    “無禮之輩,見吾師為何安然不動?”


    鄭玄成身後一人出聲,頓時場麵安靜下來,紛紛看著燕信風。


    燕信風抬頭,一雙寒目盯著他,看得這人頭皮發麻。


    “吾不見禮,實不想見到說白是黑的人,再有,本王為大周信王,汝雖不是大周之人,然也應該行禮!”


    燕信風說著,目光看著鄭玄成,露出似笑非笑之色。


    東成公幾人差點笑出聲,揶揄般看著鄭玄成。


    從地位來說,鄭玄成確實應該向燕信風行禮。


    他若說燕信風無禮,那他鄭玄成同樣無禮。


    燕信風不對他行禮,最多隻能說燕信風目中無人,不懂禮賢下士。


    鄭玄成現在恨不得拔了身後弟子的皮,偏偏提起這事,難不成要給燕信風行禮不成。


    他臉色變換之間,燕信風就這樣幹坐著,蘇文卻是一笑,開口道:“殿下,你是大周王爺,人家怎麽可能會認呢,大宋可不是大周,在大周,若有這種事,恐怕三歲小兒都知道該怎麽做。”


    聞言,鄭玄成臉色鐵青,目露兇光,緊盯蘇文。


    這是說他比之大周三歲小兒還不如嗎?


    院內宋國之人也對蘇文怒目而視,此言不但羞辱了鄭植,也羞辱了他們。


    東成公見鄭植吃癟,又見到蘇文引發可大家怒火,隨即笑了起來,開口道:“莫要爭執這些,今日是老夫與鄭玄成的主場。”


    有了台階,鄭植鬆了一口氣,怒視燕信風與蘇文一眼,坐了下來。


    辯論還未開始,就這樣被悶頭一棍,鄭植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待所有人坐下後,鄭植卻不看燕信風,看著東成公,笑道:“東成公,今日之辯論,可知結果?”


    東成公聞言一笑,冷聲言道:“莫要多言,老夫且會怕了汙了心的人。”


    “心汙者,言不順,理不通,光天化日之下,豈會讓那魑魅魍魎橫行。”


    “哼”


    聞言,鄭玄成臉色發黑,東成公如此直言,簡直就是撕破了臉皮。


    也罷,既如此,就不要怪老夫耍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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