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就連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專門為了拉攏野蠻人而來並且精於間諜工作的光小姐自然也是非常清楚。我注意到,當我們入座之後,光小姐她就悄悄移動到了阿德耶的身邊,從兩人說著悄悄話的樣子能看出,她們在此前應該已經有過接觸了。看著兩人都是一副麵無表情波瀾不驚的樣子在對談著,也不知道她們的商談進行到哪一步了。迴想了一下瑪爾尤利卡給出的條件,在我看來已經是非常實誠的了。


    她承諾擴建塔什拉爾為野蠻人們劃出一個足夠他們繁衍生息的自治區,並且不會主動幹涉野蠻人的內部問題。除了這些之外,瑪爾尤利卡還開出了不少不錯的條件支持野蠻人,考慮到野蠻人那優越的身體條件以及多餘到無處發泄的精力,城市的基礎建設也可以交由他們。


    相比起一天上班八小時就開始喊受不了的人類,以野蠻人的身體就算是工時長達十二個小時也不是什麽問題,倒不如說如果隻工作八小時野蠻人還會無所適從的,原本他們在這冰原的深處生活就要每天耗費大量時間進行熱源礦的挖掘,要想挖掘出那些深埋在地底的熱源礦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換成人類來挖的話生產的效率將會平均下降百分之五十左右,正是是野蠻人這樣的身體素質才能保證日常的開銷使用。


    同時也因為野蠻人的身體素質,他們對熱源礦的消耗也不會像其他人那麽多。我想也隻有這些抗寒天賦基本點滿的家夥,能那麽遊刃有餘的在此生存了,不過如果有更為優越的環境,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會拒絕。想必瑪爾尤利卡正是瞄準了這點,才會想出那些拉攏他們的主意來的吧。


    在我分析著這北方局勢的時候,莎蕾瑞婭和艾麗婭也已經出現在了競技場內,從精神狀態來看,兩人不相上下,雙方的目光看上去都非常堅定,氣場也非常足,從感覺上來說應該是誰也沒能壓製住誰,看著對視著的兩人,我想此時她們的眼中應該已經隻剩下各自麵前的對手了。


    說起來在此之前我還非常擔心莎蕾瑞婭的狀態的,我擔心她會因為不能適應自己的暴脾氣而無法集中精神。無論做什麽專注度都是最為重要的,平時的話也就罷了,但這可是以命搏命的戰鬥,稍微的疏忽就可能……不對,麵對的是艾麗婭這種等級的對手的話,對手的疏忽她是絕對抓得住的,完美的應對尚不能保證獲得勝利,更不用提犯錯了。所以說想要贏過艾麗婭,前提的前提就是不能犯任何錯誤。


    不過那與安娜對決留下的暗傷,我想最後肯定是會影響到少女的發揮的,哪怕莎蕾瑞婭沒有為此製定擊敗艾麗婭的方案也是一樣。無論是做出怎樣的動作,隻要艾麗婭動了,那就必然會牽扯到左肩部的暗傷,而在這種等級的對決當中,這一點點的影響必然會不斷累積,這就像那「蝴蝶效應」一般,由不斷的量變堆疊出質變。


    「這麽一看,這場戰鬥似乎是莎蕾瑞婭更優一些了?」心中不禁長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不行不行不行,哪有在事前就奶自己的人的」雖然不是球王貝利那樣的開光嘴,但這裏還是遵循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比較妥當啊,萬一莎蕾瑞婭被我給奶死了,那就要給自己幾個嘴巴子才行了……


    玄學玄學,玄學這種東西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但是大多數的情況下人們還是會選擇去信一信,至少也能為此求個心安。看了一眼莎蕾瑞婭的身上,那些被其他少女們強製裝上的「護身符」,想必正在加護著她吧……


    “對了,從相大人那兒拿到的那個陶像,莎蕾瑞婭她沒忘了帶上吧?”


    忽然想到了這個,此時這樣的感覺與當年高考前的還真是頗為相像,那種總像是還沒準備好,總感覺還漏了些什麽一樣的錯覺,到底也不過是錯覺而已。現在想來這應該是一種不自信的體現。


    “帶了帶了,怎麽可能讓她忘掉,那玩意雖然很……很那個,不過關鍵時刻還是可以保護到她的。”


    伊麗莎白如是說道。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準備這些的應該就是她了,為了求得好運,與愛麗絲一起製作了許多護身符,其中甚至包括「晴天娃娃」這種看起來沒什麽卵用的護符。


    “——誒?你們也從相大人那兒得到陶偶了嗎?”


    “沒錯,說起來寧寧應該也有的吧?”


    “有是有,不過在這之前用掉了。”


    “咦?你是遇上了什麽等級的敵人啊?竟然差點把你殺死了嗎?”


    “是啊……”


    就在此時,莎蕾瑞婭與艾麗婭的對戰正式開始了,雖然對將寧咲差點被殺死的故事感到好奇,不過此時還是場內展開的對決更為吸引我們的目光。於是隻能將「寧寧故事會」延後了。


    戰鬥一開始,這兩名少女也沒有多去試探,她們直接是火力全開的衝撞到一起,隨後進行了數輪搶攻。速度上是莎蕾瑞婭比較有優勢,但是這種正麵的火拚她的武器卻並不討好,畢竟少女的戰鬥方式更偏向於刺客的類型,若不是之前激活了龍族血脈的力量,她根本無法就不具備與艾麗婭剛正麵的可能。


    然而就算是力量提升了許多,像這樣正麵的與艾麗婭進行纏鬥也不是什麽好的選擇,艾麗婭的基本功紮實得可怕,搭配上超凡的戰鬥直感,根本不可能被人在正麵擊潰,根據幾名少女的口述,這個光騎士少女在相同規則下進行的正麵物理戰,幾乎是無敵的。


    “這樣子不行的啊,莎蕾瑞婭怎麽那麽耿直起來了啊!明明說了要用更靈活的方式與艾麗婭戰鬥的……”


    “……你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在伊麗莎白的提示之下,我仔細觀察了莎蕾瑞婭,盡管她的動作快得讓我的視線難以跟蹤,不過我還是憑借著對她的「愛」,感覺到了少女的問題。


    “……這還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嗎?”


    “這一開始就失去理智的話,這場戰鬥根本就沒有懸念了啊。”


    身邊的安娜也對此感到失望。從她的樣子來看,一定對之前與艾麗婭的戰鬥感到不甘,如果當時她能處理得更好,不犯錯被艾麗婭打壞武器的話,最後的勝利可是不好說的,當時安娜其實還準備了一些後手的,不過最終這些都隨著武器的破損而付之東流了。


    “聲音……能將我們的聲音從這裏傳達過去嗎?”


    迴想起各種故事中麵對這種局麵的應對方法,結果也就隻有通過「心之聲」將對方的理性喚迴了……


    “可以是可以,但就算傳達過去了又有什麽用呢……徒弟你是忘了這兩天莎蕾瑞婭失控後我們已經試用過這樣的方法了嗎?每次最後也隻能靠蠻力來強行壓製她。”


    伊麗莎白說的是沒錯,在此之前已經嚐試去安撫莎蕾瑞婭,結果皆是以失敗告終。所以我也不能怪伊麗莎白不看好了,但是此時我相信隻有這一種方法能喚迴莎蕾瑞婭的理性,我相信隻要用「心」去唿喚,那聲音一定能穿透一切直達她意識的深處。


    “相信我吧!再試一次,這次一定能成功的!這種方法就越是這種時候越能起到效果!”


    “……好吧,既然徒弟你都這麽說了,雖然不知道你這自信是從何而來的,但是就這樣吧!就算很傻很蠢我也相信你就是了!”


    於是伊麗莎白的神情重新振作了起來。盡管是說服了其他的少女,不過對於自己的想法,其實我並沒有那麽大的把握,就像伊麗莎白所說的那樣,我的自信究竟是從何而來的,還真是一個迷。但我總覺得這就是冥冥中定好了的事情,「這麽做是正確的」這樣的念頭迴蕩於我的腦海當中。我想這大概率源自於我的身份吧,既然是勇者也身為主角,那就必然會有一些獨特的地方,不然的話還真變成隻會在戰場上ob的局外人了。「至少當個泉水指揮官!」


    靠著輔助魔法,我們的聲音被送到莎蕾瑞婭的耳中,明顯的正在進攻中的少女出現了一絲停頓,隨後憑著速度上的優勢,她竟是從艾麗婭的攻擊範圍內脫離,這麽輕而易舉的樣子,這可是此前從未有人辦到過的。


    看到莎蕾瑞婭這樣的表現,我心中對她的信心也變得更強了。不過很遺憾的是,少女隻是稍作停頓,就連抬手搓個「大招」的時間都沒停留,她就已經再次貼到了艾麗婭的臉上,又與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


    兩名少女身上的傷口漸漸多了起來,大多都是劍氣穿透瑪納護盾後留下的淺傷,嚴重的傷情還沒有出現。雖說是如此,不過我為感覺再不平息莎蕾瑞婭的混亂,遲早是要被艾麗婭重創的。


    “各位,剛剛那一下你們應該看到了,這個方法是有效的,隻不過需要大家傾注更多的感情才可以!把「愛」……不,不隻包括「愛」,其他的感情也都可以,哪怕是「恨」也行,將更多的感情注入其中吧!變濃變濁,像漿糊一般黏稠,把我們的一切全都展示給她,糊到她的臉上吧!”


    時至今日,我非常清楚的一點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以雙方都為完美來構建起的,我們所認識的「朋友」,我們所愛的「愛人」,他們的身上總是會或多或少的帶有某些缺點,比如「固執」比如「自大」之類。


    我們常說將缺點改掉就好了,但其實能做到這點的人少之又少,哪怕很清楚自己身上缺點,並加以努力去克服的人,也極少能有所成,大多在麵對這已經深入骨髓根深蒂結的東西時最後也還是隻能束手無策的接受——接受自己是個「不完美」之人的現實。


    因此我認為成為朋友成為愛人的人們,能一路相伴走下去,靠的是發現對方身上的閃光點,而不是像「大家來找茬」一樣當個糾錯員。隻有忍耐對方的缺點,然後去欣賞對方亮點的人才能長久的相處。若是凡事都斤斤計較著,看到一點點的問題就抓著輸出,那麽關係的維持隻會變得辛苦起來。「愛是將其包容」——我認同這個觀點。隻要並無深仇怨恨,那麽就靠「愛」去聯係彼此吧!


    再次將我們的聲音送了過去,這次大家的唿喊傾注了自己對莎蕾瑞婭這名少女的一切認知,可愛的地方,粗暴的地方,固執的地方,可靠的地方,這方方麵麵雖作為一個智慧生命並不完美,卻也讓我們喜愛著。不是有那種說法嗎!?「哪怕痛苦的事情,在成為迴憶之後也會讓人在想起來的時候產生懷念的感情」現在我們確信自己正「愛著她」,就是不知道這份感情少女她是否感受到了。


    一次不行就兩次去做,兩次也失敗了那麽也不必懼怕第三次的失敗了吧!隻將「成功」視為必然的人,一定是那種被上天寵愛著運氣超凡的人。正常範圍內的人類,一定都經曆過失敗,並且也會抗著失敗摸爬滾打繼續向前。


    因此看著還在猛攻的莎蕾瑞婭,我決定號召……不對,從少女們臉上的表情來看,應該是不需要我去進行號召的。沒有失望,也沒有泄氣,俗話說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似乎並不作用於她們。「這真是……真是一群讓我不得不去『深愛』的人啊!」


    曾經——我最討厭別人了。


    ——曾經我也隻會愛自己。


    哪怕日月交替交給,星辰隕落新生,對我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如果用隨機的概率去消滅一半的人,我的立場大概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既無活著的欲望,也無死的興趣,兩邊都不沾,隻是個中立的「活人」。就像各種鬥爭中的「中立派」,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不知道該選擇什麽,也不知道未來是長什麽樣子的。


    那個隻能隨波逐流的「我」,現在在何處,對於已經改變了的我來說,大概又被我親手斬首了吧。一直以來都在謀殺著自己,將菱角剔除,僅留下一個球一樣的自己,既圓潤又滑溜,無論是和什麽都不會產生摩擦力,真正實現了物理意義上的「零」摩擦。這麽去想的話,也並不太糟,至少能自我安慰是一個科學奇跡。


    在第三次向莎蕾瑞婭傳遞我們聲音之前,少女做出了一連串讓人意外的行為。猛攻中的莎蕾瑞婭突然借助艾麗婭的攻擊反向的脫離了她的控製範圍,隨後再是以一個加速,拉遠了雙方的距離。此時再看莎蕾瑞婭,她的雙眼當中哪還有狂亂、焦慮那樣的神情了,從她的樣子來看,她是已經將影響著自己的兇暴脾氣完全壓製下去了。


    莎蕾瑞婭的表演完全騙過了大家,包括熟悉她的我們,也包括感覺敏銳的艾麗婭。在不知不覺當中莎蕾瑞婭的現時狀態已經超越了她的對手。


    戰鬥再開,這次莎蕾瑞婭展現了更為狡猾也更為卓越的戰鬥方式。她的身影就像疾風般快捷,同時又具備風的那種「無處不在」的特性,在正麵的一擊剛剛交接的同時,莎蕾瑞婭的身影就已經在艾麗婭的身後閃現,然而艾麗婭剛剛擋住身後的攻擊,左側又來了,隨後又是頭頂,之後再是右側。


    每一擊都是毫無預料的,其中也沒有規律可循。我想也就艾麗婭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支撐了,換成其他人來,莎蕾瑞婭應該早就得手了。


    「動作,開始漸漸無法預料到了……」不斷承接著對方進攻的艾麗婭開始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所仰仗的戰鬥直感,發揮的效果在不斷降低,原本清晰無比的每一步,現在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已經是……沒有勝算了嗎?」


    場上局麵趨於單調,已經變成了莎蕾瑞婭的一場個人秀,此時的她完全壓製住了艾麗婭,大概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那勝利的天平倒向的是這名精靈族的少女,隻要她繼續保持著這樣的氣勢,一直消耗她的對手,要不了多久光騎士少女就將無力支撐了。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老師說的是誰?莎蕾瑞婭嗎?”


    “不是,我為什麽要讚賞她!?我說的當然是她的對手啊!”


    「說實話我才不理解老師她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難道她的理由是類似於『既然是作為我的勁敵,同時也是擊敗了我的人,莎蕾瑞婭有現在這樣的發揮才是正常的』這樣的?仔細想想……以她那自傲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這麽想」不過……果然應該與我所想的有許多偏差吧……看了眼伊麗莎白,她給我的感覺非常曖昧,根本無法看透她真實的想法。


    “的確,都到這樣的狀況了,還不放棄。但是這樣看的話,倒不如說她有些傻了。”


    我不太理解艾麗婭為何還不放棄,是有那種「絕不服輸」的念頭嗎?又或者說是「寧死不屈」?我認為無論是哪個都應該看看情況審時度勢才對的,又不是必須付出生命去爭奪的勝利,也不是為了大義而繼續堅持。難道她還有後手!?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艾麗婭的雙目還是沒有變的黯淡,她的眼中依然散發著璀璨的光彩。


    沒感覺錯的話,她似乎非常開心,正在享受著什麽,難道是對這場戰鬥?還是對莎蕾瑞婭?盡管並不覺得是這樣,不過在使用過排除消去法之後,也就隻剩下這樣的兩個選項了。「這……或許就是我與真正的戰士之間還存在著的差距吧」不由得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了起來。


    最後,這場戰鬥也並沒有出現什麽反轉劇,苦苦支撐著的艾麗婭,她直到用完了最後的力量也沒有倒下,就那麽站著昏迷了過去。在此之前我還擔心她在憋著什麽大招,還讓伊麗莎白給莎蕾瑞婭傳話讓她要小心一點來著的,沒想到這隻是我的過度反應而已,看來就算是像艾麗婭這麽厲害的人,也不是完全無敵的啊,不可能在什麽情況之下都能拿出應對的「終極手段」的吧!這種作弊一樣的能力,怎麽想都應該是身為「主角組」的我們這邊該具備的東西才對。


    當然,艾麗婭究竟有還是沒有戰勝莎蕾瑞婭的方法,就結果來說我是無法得知的,沒使用並不代表沒有,就像足球比賽並不總是實力強的一方獲得勝率,也許是因為莎蕾瑞婭那不斷的壓製令艾麗婭無法發動反勝的一擊,也可能是她的「終極一擊」過於強大,並不適合對人使用,可能就像騎士王的咖喱棒那樣要對城對軍的時候才是正確的使用方式。


    總之結果是以莎蕾瑞婭的獲勝而終,對於直接昏迷過去的艾麗婭,她沒有下殺手,雖然已經隱隱感覺到麵前的光騎士少女在之後還要給我們造成許多麻煩,但精靈少女還是沒有對毫無防備的艾麗婭實行斬首。或許在狂暴之時,她不單是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也從艾麗婭斬過來的劍上聽到了來自艾麗婭的聲音。


    “——幹杯了啊!”


    正高舉著酒杯發號施令的少女是莎蕾瑞婭。作為今天的絕對主角,此時她的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在麵對著大家。這是熱烈的慶功宴,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放鬆的笑顏,此情此景令我的腦內不禁放起了《娃哈哈》的bgm。不過對現狀這麽描述也並不準確,此時並非「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至少坐在我身邊的伊麗莎白老師,她就一臉不爽的表情,並且一直在嘀咕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歐納維斯大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四目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四目子並收藏歐納維斯大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