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艾麗婭動起來了,她先是將劍朝著正前的方向進行了一記劈砍,這一下將一支射向少女眉心的利箭一分為二的斬開,做完了這個動作後少女迅速將手中的武器斜著橫在了自己的身前,這個動作將後續射向少女的第二支利箭擋下,隨後艾麗婭扭動身姿側身一閃,又避開了一發冷箭。完成閃避後的少女又一次揮舞起手中的武器,這斜向揮舞出去的一劍也將安娜的最後一箭攔截了下來。漂亮的完成了這一連串防禦動作的艾麗婭,她剛想喘一口氣就收住了自己的動作。此時少女內心中的警報大響,艾麗婭的直覺令她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安娜是故意以那四發冷箭吸引艾麗婭正麵的感知,在欺騙過對方之後,她使用出自己一直隱藏著隻在與萊昂的對決當中使用過的天賦——「神速」。開啟了「神速」這個天賦之後,少女的速度和敏捷都獲得了大幅度提升,俗話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果是軍團之間的對決,在那種人擠人的情況下,自然是「力量」更為可靠,但是在這種一對一的戰鬥當中,速度的優勢將會被無限放大。


    在單挑的環節中,一方如果擁有了極致的速度,那麽先不提是否能破開對手的防禦殺死對手,至少是能夠確保自己不死,在大部分情況下這可說是立於不敗了。當然這隻是大部分情況,如果遇到的是那種能鎖定敵人發出製導攻擊的對手,還是會有點麻煩就是了。


    當然,這種能力艾麗婭·托拉蒙這名少女並不具備,如果能以絕對的速度來與她進行對戰,倒也不失為一種好的方法,然而安娜這邊「神速」的持續時間也不是無限的,這項強大天賦的持續時間可以說是非常短暫,隻有短短一秒鍾的時間,不過好處就是冷卻的時間比較短,如果說「狂怒」「神之力」「戰神之怒」這些天賦是像謎團「黑洞」末日爸爸「末日」這樣長cd的大招,那麽「神速」就是與拍拍熊「激怒」這樣短cd的小技能差不多的了。


    於是在激活天賦獲得了速度之後,安娜瞬間就位移到了艾麗婭的身後,她的速度超越了自己射出的弓箭後發先至,在艾麗婭忙著招架那最後的一箭時已然是擺好了姿勢。安娜搭好了弓,箭也在弦拉滿,瞄準的地方是艾麗婭的心窩。


    此時安娜臉色冷酷,對於殺死艾麗婭這件事她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的,少女目光中皆是對生命的冷漠,這是她從以往戰鬥中學習到的真理,雖說隻是一場對決,但本質上還是在互相廝殺,生命這種脆弱的東西,經不起絲毫猶豫,一旦在戰場上心存憐憫不能堅定內心,那麽最後的結果必將是自己的生命被他人奪去。


    戰爭和戰鬥都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許多時候也是無正義與邪惡之分的,就如此刻的安娜·特洛斯,她並非什麽心懷邪惡的壞人,但她必須要將麵前的對手鏟除,或許並不需要殺死,但是一旦留手了,也許就會被對方抓住機會,正所謂「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這不過是最為穩妥的手段。另一邊艾麗婭也是一樣的,認真說起來她還是一個好人,是那種在街上看到過馬路的老奶奶都會上去扶一把的紅領巾,但若是必要,她也不會在殺死安娜的時候出現絲毫猶豫。


    就是這樣,兩名少女隻是為了自己的目標,也是為了勝利,她們之中沒有誰是邪惡的,包括之前在這次武鬥會中失去生命的那些人,或許其中有些人心懷著小小的「惡」,但是並有誰有那種「純粹的惡」,大家也不過是為了目標而失去了生命。在這世界每時每刻都有人失去生命,這些失去生命的人並非是因為做錯了什麽才遇到這種可悲的結果,大多數時候隻是純粹的意外而已,在我看來這樣的結果是無何奈何的,是一種概率上的意外選擇,我隻能將其視為運氣不好。


    麵對與自己無冤無仇的艾麗婭,安娜鬆開了捏著箭羽的右手。就在箭矢脫弓而去的瞬間,安娜發現艾麗婭就已經意識到了這次危機,隻見艾麗婭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展現出不可思議的身體協調性後,令自己的身體硬生生的發生了一些位移,就是這一點點的位移讓光騎士少女避開了心窩要害處。盡管已經引發了一次不可能的「奇跡」,但是艾麗婭終究沒能完全閃開安娜的這一箭,箭矢刺穿了艾麗婭的左肩透體而去,強大的力量在少女肩膀的連接處留下了一個猙獰的血窟窿,劇烈的疼痛不斷衝擊著艾麗婭,令她幾近昏厥,但是在強大的求生欲以及那顆堅韌的內心的穩固下,艾麗婭咬緊了牙關,隨後朝安娜發起攻擊。


    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退開反倒迴手對自己發動了攻擊,大意令安娜在反應上慢了那麽一拍,然而也就是這麽一拍令她無法迴避艾麗婭這奮力的一擊。眼看自己將要被劈中,情急之下安娜舉起了左手的精鐵弓。


    安娜這下意識的一檔救了到了自己,她被艾麗婭擊中後因為對方那可怕的力量,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安娜的這一檔的確是拯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一直以來陪伴著她的精鐵弓卻是因此扭曲報廢掉了。


    “……”


    少女看著自己的搭檔,陷入沉默。這把精鐵弓也算是一件強大的武器了,若是用《魔獸世界》中的裝備品質來類比應該可以歸為紫色的「史詩級品質」,當然同為「史詩級」五人副本的掉落肯定是無法與團隊本的掉落相提並論的。不過這把弓是少女從自己的父親老特洛斯那兒繼承來的,因此其中也包含了諸多值得迴憶的東西。


    “算了,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邊說著泄氣話,安娜一邊將場內的煙霧消去。


    “怎麽了?特洛斯小姐這是打算認輸了嗎?”


    “是啊,失去了弓我已經沒辦法勝過你了,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我也不想因此丟了性命。沒辦法,隻能這樣了。”


    “……”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可愛的騎士妹妹。”


    “不,既然特洛斯小姐已經這麽決定了,那麽就這樣吧。”


    這場對決最終是以安娜·特洛斯的認輸結束,她也沒什麽辦法,失去了遠程攻擊手段的她是不可能戰勝現在的艾麗婭的,這個結果事前我就已經料到了,雖然過程是與我所想的相差甚遠就是了。對於這次的失敗,我看安娜也並沒有多麽沮喪,迴來之後看她的表情還是相當放鬆的。


    “沒事吧?”


    “怎麽了?為什麽這麽問啊。”


    “嗯,就是看你剛剛輸了……”


    “不用擔心啦!我又不是沒有輸過,你該不會以為這種事情就會將我擊垮了吧?真是太小看我了啊!”


    聽了安娜的話,我也意識到自己這的確是有些反應過度了。「勝負乃兵家常事」這世間不存在那種隻贏不輸的人,對於安娜的這場失利是我過於想當然了。


    另一邊,雖然左肩在戰鬥中被安娜重創,不過在這場戰鬥還未結束的時候,艾麗婭就已經用光係的治愈法術進行了應急處理,那個血窟窿也是被填補上了。新生肉與皮看上去完好如初,就像是那樣嚴重的傷從未出現過一樣。對此大家也都心懷困惑,照理來說魔法的威力應該是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的,雖然的確是非常神奇,不過還並未達到「活死人,肉白骨」那樣的程度。


    大家的這個疑惑,在那之後我從艾麗婭那裏得到了答案,根據本人的說法,似乎是由於艾麗婭的肉體天生就具有異於常人的恢複能力,不僅是受傷了會比別人恢複得更快,平時戰鬥的瑪納恢複也是如此。


    獲得到這樣的情報,我本應該非常高興才對的,不過那之後她本人又主動分享了自己最真實的情況,她的傷表麵上看起來雖然是已經恢複,但也就是虛有圖表而已,內裏還存在著問題。這個情報在現在對於她而言是什麽,我想艾麗婭其實是非常清楚的,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對我坦誠的說了出來。


    說實話在某個瞬間我甚至懷疑少女是在對我撒謊的,不過她的眼神……清澈、透明,充滿了堅定的信念與頑強的意誌,那絕對不是會撒謊的人該擁有的眼神,而這樣的眼神也隻會存在於正直之人的身上。於是我的內心開始糾結了起來,將這情報說出來的話,那是在踐踏艾麗婭對我的真誠態度與信任,但如果不說出來我又無法麵對自己的本心。


    天平的兩端,分別是艾麗婭對我的誠意與同伴之情……對了,還要加上與瑪爾尤利卡定下的交易。這情況對我來說無論選哪一邊都會令自己的良心刺痛,就道義來說我應該替艾麗婭保守秘密,但是最後我內心中的天平還是傾斜向了大家的這一邊。


    我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非常下作,也知道這是愧對了艾麗婭對我的信賴,雖然我也不知道少女為何會對我懷抱著這樣的情感。但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無論是如何,我的確是用惡意去迴饋少女的善意了,就像那忘恩負義的中山狼一般。不過我並不後悔,因為被擺在天平另一端的是我的同伴,相比起「外人」以及「仁義」之類的東西,我內心當中最為重視的還是「自己人」的她們。


    如果說正直之人一定是那種「幫裏不幫親」的人,那麽我必然是反過來的,無論如何最後我都會站在我的親友這一方。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明白正確的「善惡觀」就算無視善惡的站在親友們的一側,也清楚自己並非「正確」,對於自己的錯誤,我不會用借口來胡攪蠻纏。


    「這之後,無論結果是如何都必須對艾麗婭坦白道歉才行。不原諒我也沒關係,會因此而厭惡我也沒事。說到底原諒這種東西,本就是由受害者自己來選擇的。如果是因為我道歉了,她就必須說出『沒關係,我原諒你』這句話,那就並不是原諒了,那隻是一種道德上的綁架而已」原諒的主動權是在艾麗婭的手上,我向她道歉這個行為本質上是為了我自己,是一種為了讓自己的良心變得好受的行為。擅自傷害了他人,然後又擅自道歉,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屢見不鮮,隻是沒想到我自己也有這麽做的一天……


    “無需這麽低落的,這件事情汝隻是做出了選擇而已,反過來汝也會因為「視而不見」這樣的理由得到相同的結果。”


    “愛麗絲大人這是在說什麽啊?”


    “還想掩飾嗎?沒人告訴汝,汝的臉上根本藏不住東西的嗎!仆人的仆人現在正在為自己背棄了那位光騎士小姑娘的善意而自責吧!”


    麵對愛麗絲的這利箭一般的直白發言,我隻是沉默著,頗有點無言以對的感覺。說起來我此前一直以為自己應該還挺善於隱藏心事的。真是有點受到打擊了……


    “別裝死了!汝這樣的表現才是真的不負責任,一副自己舍生取義了的悲壯感覺,看了隻會令餘感到作嘔。原本汝就沒有做出過什麽特別偉大的事情,不說出那位光騎士小姑娘的秘密,以現在莎蕾瑞婭的實力也不會遜色於她。倒是汝這畫蛇添足的一筆,讓莎蕾瑞婭被束縛住了。擾亂了她的心神,還要讓別人反過來擔心汝。愚蠢,真是太過愚蠢了,作為汝的主人的主人,餘的臉都被汝給丟光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莎蕾瑞婭她在擔心我?為什麽啊!?”


    “還問‘為什麽’!?餘不是說了嗎!汝真當別人都看不出來汝現在的想法?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的吧!”


    被愛麗絲這麽劈頭蓋臉的一通噴,我有些發蒙,不由得想撒泡尿照照自己現在是一副怎樣的慘狀了。


    “怎麽,還打算裝死嗎?要真這樣的話,餘也不知道再說什麽了。真是……”


    愛麗絲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從她的眼神當中,我已經明白了她後半句想說的是什麽了。「失望」——她想說的一定是這個,她此時也一定是這樣的想法。對此我無法反駁,也無意反駁,我知道自己此前的表現完全夠得上這樣的評價,這點比數我的心裏還是有的。


    “抱歉,愛麗絲大人,讓你為我擔心了。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哼,汝不用跟餘說這種話,作為汝的主人的主人,驅使汝為餘辦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同樣,關心汝的狀態和心情,自然也是餘所應該做的。畢竟說到底隻有保養良好的工具才能發揮其本身的作用,如果工具壞掉了,那麽作為汝的主人的主人,餘當然也會非常頭疼。”


    愛麗絲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雖然她說出的話聽起來不太像正常人會說的,但是其中想表達的意思我確實是領悟到了。無論她是如何想的,我受到了她關照和照顧這樣的事實也是不會改變的。盡管隻是一個不成器的人,不過我決意要竭盡所能的去迴報她。正所謂「受人滴水之恩,必將湧泉相報」,作為一名吃水之人也作為一名乘涼之人,她們對我的恩惠,已經不是能用「滴水之恩」來看待了。江湖海尚不及,或許也就寰宇間的星河能與其媲美。受人之恩如果會像這樣窮盡一生也難以還上,無時無刻不被這些「緣」所施壓,無時無刻不被那些絲網之線纏繞,這或許可以說是我的悲哀了。


    與此同時這或許也是我最強的好運——說實話,我從來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強運之人,我一直自認為自己是那幸運隻有「e」的槍兵。這麽看的話,我還真是一個幸運「ex」的混蛋啊……


    因為愛麗絲的敲打,我及時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我想自己有的時候或許是有些想得太多了,並且也有些優柔寡斷的,這些特點正是「懸疑」「恐怖」這類題材的電影裏死的最快的角色,也是我作為觀眾時最鄙視的了。


    真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我會成為自己鄙視厭惡的那種人,這或許就是成為「大人」的代價吧,在每一日的掙紮當中,失去的永遠比獲取的要更多,以現在的我再去麵對十年之前的自己,那時的我眼中一定竟是鄙夷吧。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就算是現在這樣,也是由「你」而演變而來的,無論現在的我是沉浸於悲傷還是幸福,都是「你」將要麵對的。哪怕那時心比天高,哪怕那時不可一世,在這一刻我也不會厭惡我自己。不過也想「你」對我說一句,說一句「不要認輸!一定要奔跑到最後啊」。


    那之後正如愛麗絲所說的一樣,在我改變了自己的心境後,明顯感覺到身邊的氛圍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切實的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麽不像樣,有這些會因為我擔心的人,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振作起來打起精神才行。


    然後就是莎蕾瑞婭,身上還背負著戰鬥壓力的她終於是不需要再為我這不成熟的家夥操心。本來少女她自己也要麵對成堆的問題,在與伊麗莎白的對決當中覺醒了的龍族的力量,當時雖然沒表現出什麽異常,但在莎蕾瑞婭從戰鬥的激烈狀態中冷卻下來之後,卻是發現了問題。由於力量上的徒然提升,莎蕾瑞婭必須盡快對此作出適應,同時因為受到體內龍血翻騰的影響,少女的性子變得有些喜怒無常起來。


    對於自己變得喜怒無常的脾氣莎蕾瑞婭本人是清楚的,她也想能克製住,但是結果卻並不理想。在休整等待著最終決戰的兩天內,莎蕾瑞婭就因為脾氣的緣故,鬧出了不少幺蛾子,為了替她收拾爛攤子,團隊的財政支出了好大一筆賠償款。


    「無法控製」——這是莎蕾瑞婭給出的迴答,為此我們其他人也思考了一些法子,可依舊是無濟於事,到這最後的對決之前也沒能改變什麽。於是關於要如何自控的這個問題我們也隻能寄希望於銀龍女王瑪爾尤利卡了,雖說她是個難纏的女人,不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要迴精靈之森的話消耗的時間就有些過長了。


    彼此都帶著這樣那樣的問題,莎蕾瑞婭與艾麗婭的最終戰終於開始了。這最後的決賽,在這圓形競技場內看不到一個空位,已經是完全坐滿了人,甚至為了爭奪空間,在決賽開始前觀眾席的看台上就已經先上演了多場鬥毆。看著那些為了爭奪空間而拳腳相向的野蠻人,我不由得慶幸之前接受了辛迪婭的邀請進入到特等席上,不然恐怕我們也免不了這樣的爭鬥,畢竟身邊的這些少女們,她們看起來可不像能忍受與那些肌肉汗臭男擠在一起的人。


    盡管是亂糟糟的,但還挺有野蠻人的風格的,這種無組織和無紀律性,正是製約了野蠻人這一族壯大的諸多因素之一。「必須要有個統一的聲音才能讓他們強大,就像四千年前的那個人。但問題是……」問題很麻煩,擁有智慧的人,雖說在野蠻人當中也有,不過個人的力量往往有欠缺,而野蠻人又是以強者為尊的,要聽從比自己弱小人的意見,這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這其中一定不含括辛迪婭的母親。


    由於已經有了多次的接觸,對於辛迪婭的母親阿德耶這個人,我也有了一定的認識,雖說隻是表象,不過也能從她的言談與氣質當中看出是一個擁有著大智慧的人,與這樣的人進行對話與交易往往能收獲到一個雙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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