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魂穀入口處的石牆上,掛出了一張大紅榜。


    一眾獸政官聚在榜前,有人正在念著榜中文字,其他人則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自三百六十六組中選拔一百組參賽?哈哈,妙極妙極,這下我和西兒不用比了,小命得保,小命得保……”


    “這前一百組怎麽選啊?按魔獸年歲來排?”


    “傻瓜,自然是按實力來排……”


    “不比試怎麽排出實力?難不成按一百年前的比賽成績?”


    “一百年前的排名?不合適吧……可這榜文上也沒寫怎麽個選法啊……”


    ……


    冰凝夾在人群中,仔細讀了榜文,也聽了不少議論,心中暗道,不管怎麽個選法,她和幽祭絕不參加。


    冰凝擠出人群,穿過一條條幽幽小徑,去了獸籠壇。


    她艱難地爬上通往壇頂的層層階梯,走到壇上開了籠子,幽祭晃了晃腦袋,安安靜靜地走了出來,冰凝跨上獅背,幽祭破空而飛。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巨大的,空無一物的圓盤訓練場。


    魔獸宮的圓盤訓練場雖然隻有三十六間,相對於三百六十六隻魔獸的數量,實在是非常少。因為一般情況下,這麽大的訓練場也隻能容得下一隻魔獸在裏麵訓練,多一隻便容易產生摩擦造成衝突。


    可事實上,這些訓練場大多空著,基本上沒有獸政官愛帶魔獸封閉在裏麵,所以冰凝帶著幽祭,可以隨便挑一間進去。


    幽祭也不喜歡這種室內封閉空間,但是冰凝隻帶他到這裏。


    原因很簡單,冰凝不喜歡在穀中亂飛亂跑撞上別的獸政官或者巡邏魔兵,然後就要應對一番令人緊張又頭疼的攀談。


    他們進入訓練場後,冰凝隨即按下石門機關,龐大堅硬的巨石吊門從上方緩緩落下,圓盤訓練場立時變成了一個密封的圓柱體空間。


    在魔獸宮這一個月,冰凝已經掌握了這裏所有項目的訓練開關和方法,但她對幽祭隻執著單調地進行著唯一的訓練項目——衝火牆。


    衝火牆這個項目對幽祭來說,可謂難度極大,他本就是暗屬性魔獸,生來懼怕強光,灼灼火光亦不例外。


    可是對於冰凝來說,這卻是至關緊要的能力。


    她心知自己有幾斤幾兩,自身最多努力到承受火焰包圍的程度,而要想衝出炎燚城的火牆城門,隻怕還得依靠幽祭。現下她和幽祭一起訓練,但願有一日她能騎著幽祭衝出炎燚城。


    冰凝在石壁間按下火牆機關,一麵巨大的火焰障礙牆便自石頂緩緩而落,冰凝和幽祭隨即閃得老遠。


    “不許躲!”


    冰凝站在幽祭麵前,舉著降魔杵,一張麵具上自是看不出表情,但聲音中淡淡怒意卻很是明顯。


    黑獅微微退了兩步,恐耳不停地扇動著。


    每當這個時候,冰凝便一陣陣憤懣躥胸,她腦恨夜君不讓自己和幽祭進暗黑城,若能從暗黑城繞去血河,離開魔界就容易多了。


    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又得感激夜闌?幫她弄走了看破自己身份的紅蓮。隻是,夜闌?到底會不會說話算話?能守信多久?會不會讓這公主睡到自己期望之久呢?這還真不一定。


    說起憤懣之事,無疑獸魂穀那次最令人惱火,那可惡的赤炎虎,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和鳳凰一道出現,直直斬斷了自己悄悄向鳳凰求救的機會。還有這鳳凰,跑路跑得那般快,當時冰凝剛剛安撫好幽祭,一迴頭他便沒了影子,現下讓自己去何處尋他幫助?


    想來想去也是白想,冰凝輕輕歎息,垂下降魔杵,走近幽祭,柔聲道:“幽祭,你難道想一直呆在這裏嗎?夜闌?沒告訴你,魔獸宮的魔獸以後都是要替魔尊征戰的嗎?你想做炎烈種種惡行的爪牙嗎?你有可能會戰死,灰飛湮滅連根毛都不剩,你不怕嗎?”


    幽祭無聲擺動著恐耳,眼光中竟閃現出一種楚楚可憐的神色。


    真是一隻懵懂又可憐的小獅子,冰凝心想,幽祭雖長得威風凜凜,內心誠然隻是個小幼獅。


    冰凝重又舉起了降魔杵,後退兩步,隨即向火焰牆一指,命令道:“幽祭,衝過去!”


    黑獅奮起一躍,整個身體騰空撲向火焰牆,卻在快要碰觸火焰之時急急迴轉,落在離火焰尚有一丈開外的地上。


    這種場麵冰凝已不知見過多少次,又一次的怒火中燒,她猛一甩手,將降魔杵狠狠扔在地上,杵棒滾了幾滾,一直滾到幽祭腳邊。


    “你既然不聽我話,那我們散了吧!”


    幽祭無聲地耷拉著黑黝黝的大腦袋,伸出前爪輕輕一碰地上杵棒,那降魔杵唿唿唿地旋轉飛起,又落迴冰凝手上。


    “好吧!那就一起死了吧!”


    冰凝憤憤然走近火焰,忍受著火烤炙熱之感,盤腿打坐,默念火係法術真言。


    她無比慶幸自己還記得當年狐狸所教的法訣,這些日子,她日日在火焰旁修習火係抵禦法術,身體雖然還是灼熱難挨,但是已經可控得多。


    現在她已經可以連續走路不摔倒,雖仍走得歪歪扭扭晃晃悠悠,但是已比初來之時穩健許多,甚至已經可以爬上高壇給幽祭開籠。


    幽祭見冰凝獨自閉目修煉,不搭理自己,不生氣也不沮喪,他心智尚幼,不會因為冰凝態度惡劣而難過或記仇,見她如此模樣,便也自顧自趴在一邊舔舔爪子,抓抓腦袋,自娛自樂起來。


    這就是他們每日的訓練內容和相處之道,幽祭在衝火牆項目上毫無進展,其他項目冰凝一個也沒去試,因為她毫不在意幽祭什麽技能上的全麵發展,她隻要衝火牆,隻要離開這兒!


    約摸兩個時辰過去了,冰凝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之前的滿心怒火也已漸漸平息。


    她微微側目,看著悄無聲息默默自己玩耍的幽祭,突然發現他其實非常可愛,若不是自己身在危難之際,她一定會善待這隻威武又呆萌的魔獸。


    然而,現在你這般可愛又有何用?炎燚城的火牆城門,又不是靠賣萌就能出得去的。


    冰凝正兀自遐想著,訓練場石門突然發出哢哢之聲,隨即緩緩升了上去。


    一隊小魔兵神色慌張地急急衝了進來。


    為首的魔兵突然氣喘籲籲向冰凝疾唿道:“獸政娘小石,趕緊隨我們走!”


    “走?去哪裏?發生了什麽?”冰凝急忙站起身問道。


    “別說了,你的魔獸就放這裏,你趕緊跟我們走!晚了就糟了!”


    冰凝望著這群小魔兵一個個緊張兮兮滿頭大汗的倉促模樣,心中疑慮重重,但是腳下還是情不自禁地盡量加快速度向他們走去。


    冰凝和那隊魔兵走到門口時,幽祭也跑了過來,冰凝揮舞降魔杵示意他退迴去。


    幽祭疑耳微微擺動,歪著腦袋滿眼疑問,冰凝和聲道:“幽祭,迴去,在這裏等我。”


    幽祭自然聽得懂,點了點頭,迴身走到之前所呆的地方,乖乖巧巧趴了下來。


    一行眾人走出石門,領頭的魔兵隨即按下機關,關上了石門。


    “關門幹什麽?幽祭不會亂跑的。”


    “以防萬一,到時候會放他出來的。”


    “你們什麽意思?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獸政娘小石,不要多問,跟我們走便是。”


    冰凝眼見著這一隊十來個小魔兵,麵上緊張神色漸漸蛻變為一種完成任務的放鬆表情,心下直升一種不妙預感。


    她沒有再問問題,因為她知道這些人不會迴答,而她自己,又哪裏有力氣反抗這麽一群炎燚族魔兵?


    如今之計,唯有聽天由命,隨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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