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印被退迴來,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她那樣怕麻煩的人,怎麽會來理這些瑣事兒,我帶著鳳印去找母後,母後從我立顏清婉為王後之後,便再也沒有召見過我。


    我知道母後想讓我立楚歌兒為後。


    更知道,母後是在愧疚,對楚歌兒,對楚歌兒的母親,更對曾經自己要殺死楚歌兒的行為,當年,那個雪夜若不是我及時得到消息,趕過去。


    借著世子妃的名目,派去的殺手,大概就會將她殺了!


    母後並未抬頭看我,隻讓宮裏的嬤嬤接過鳳印,看著窗外對我說了幾句話。


    “哀家常常想,當年將她從江南帶到這裏,是不是做錯了?”


    “王上若不歡喜貴妃,還是將貴妃送迴江南吧,那孩子我見不著就想,見了就心疼……貴妃那樣的『性』子,該找個懂她的人疼她,好好照顧。”


    “可哀家認識的人家裏,還未有個合適的。”


    “王上,你在朝中也多留意一下……”


    後邊的話,我已不記得,我隻記得自己一句話都沒說,在殿中坐了一會兒,待母後說完剩下的話,便請安告退了。


    母後說的對。


    我聽從母後的話,在朝中為她挑選夫婿。


    可挑了好久,都沒有一個合適的,我想沒有合適的,就暫且放一放,放一放——誰會比我更懂她呢?我找不出來。


    再見她是在慶林殿,我設宴為凱旋的將領接風洗塵。


    她坐在母後的身邊,就在我一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可我沒有伸手,因為她正抬著手對著席下的楚禦做了一個奇怪卻又很討我喜歡的手勢。


    楚禦愣了許久,亦是抬手做同樣的手勢迴她。


    她心滿意足的收迴手,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那笑容是當真可人,席間已有不少人看過來……我捏著酒杯。強忍著怒意。


    不知是因為別人看她?


    還是因為那個我從未見過的笑?


    歌妃見我食欲不佳,隻一杯一杯的喝酒,小聲的勸我,不能隻吃酒。


    我點點頭,吃了一口菜,但味同嚼蠟。


    一片觥籌交錯聲中,我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兩個僅靠著一個手勢,一個眼神便能互懂。


    那時,我才恍然的明白,最懂她的人,一直都是楚禦——可心底又暗暗的慶幸,慶幸楚禦是她名義上的哥哥,現在還是沒人比我更懂她!


    這個想法一落,我便愣了。


    我發現我還是沒法忘記她,正在愣神的功夫,她便醉了。


    明明自己醉的不醒人事,連酒杯都握不住,還扶著腦袋抱怨她的小宮女給她帶了太多首飾。


    身為皇貴妃,她已經從簡到連我身邊的歌妃都不如,還在埋怨首飾?我有些無奈,亦有些生氣,更甚至有些發怒!


    我生氣是因為她不知酒量,還『亂』喝在人前醉酒,


    發怒是因為席間的那群如狼似虎的目光,母後讓我送她迴去,我也早有此意,冷冷的掃了一眼台下,便抱起她向著後殿走去。


    她醉酒之後很乖,也很呆,一雙清透的琉璃眸裏水光點點,猶如漫天的星子,璀璨動人,連帶著看我的目光裏也沒了往日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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