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她如何搓,如何唿喚,小七就是一動也不動,她抬了抬頭,眼眶有些酸澀,努力的睜著眼睛,可還是有什麽從裏頭流了出來。


    小七『性』子跳脫,沒有話是那丫頭不敢說的,但凡是說出來的話,那丫頭便就沒什麽不敢做的,所以未免遇上不必要的摩擦與麻煩,關小關從不帶小七入宮。


    昨個兒,小七還好端端的將她送上馬車,說好了今早上要給她熬甜粥的呀……


    “是誰!”


    她握著小七的手,轉過臉一瞬不瞬的盯著有些僵硬的小秋,見小秋這副模樣,關小關也明了了幾分,在這個世子府還有誰,能讓他們敢怒不敢言的。


    雖然已經處理幹淨,但房間裏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


    聞著這淡淡的血腥味,關小關把小七的手,小心的放到被子裏,又給她理了理小秋給她換齊整的衣裳,撐著身子一下子從輪椅上站起,她一把攥住蘇墨的衣襟。


    “蘇墨,帶我去見她!”


    蘇墨趕忙伸手將她下滑的身體攬住,看著她這副模樣,眼裏閃過幾絲沉痛:“逝者已矣,本殿下也已罰她去祠堂,麵壁思過一個月,你莫要太傷心……”


    “傷心!你讓我不要太傷心!”關小關打斷他,語氣好似結了一層霜:“蘇墨!我告訴你!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你若是敢攔我,我就……”


    “你就怎麽?”


    蘇墨用力的攬著她。


    關小關被他這一問,問愣了。


    她放開他的衣襟,萋萋一笑,眼神有些空洞的望著外頭淒涼的秋雨,喃喃的道:“是啊,我能怎麽?我能怎麽……”


    說著,不禁悲從中來,關小關隻覺喉頭一甜,竟咳出一口血來。


    血絲從她的嘴角,落在她淺『色』的袖口,開出朵朵梅花。


    小七——!


    ……


    昏過去時,她好似聽見府上的太醫在迴稟什麽。


    “世子殿下,側妃娘娘也隻是感染了風寒,按理說,用了『藥』發了汗,便會退熱,可這高燒三日不退,老臣也是束手無策啊……”


    “一群廢物!”


    有什麽摔碎的聲音。


    又聽著小秋在她耳邊,喊她:“主子!主子……”


    思緒漸漸的沉下去。


    昏沉的夢裏,她又迴到了江南,第一次遇見小七。


    兩人相熟後。


    見她整日整日的悶在府裏無聊。


    小七還偷偷的背著她溜出府,去畫舫裏看煙雨樓裏的美人,又因為是女伴男裝,畫舫裏的花魁娘子還瞧上了粗手粗腳,卻不失白淨的小七,爭著吵著要自己贖身嫁於她……


    在一旁瞧熱鬧的關小關卻被推下了水,那是她第一次落水。


    水,全是水!


    身體一會兒輕,一會兒重……被四麵八方的水壓迫的唿吸困難,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求救,身子好像被什麽拖住,動彈不得。


    她掙紮,看著近在眼前的水麵,掙紮……


    眼前的場景卻忽然一換,從江南水鄉,到金戈鐵馬的戰場,一身銀甲的將軍被萬箭穿心,緩緩的傾倒在城牆下,待她看清那張臉,不由的唿喊出聲:“不要……楚禦!楚禦……”


    她想要跑過去抱住他,可雙腿不能行走,隻能趴在地上,向前伸手……就在她萬分絕望之時,一雙大手輕輕的將她握住。


    清雅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說:“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小妹,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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