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飛舞的藥藥,沒有發現季明思轉頭的動作,季明思看著藥藥手中的不倒翁,有些羞赧的笑了。


    這是他送給妹妹的第一份禮物,但和之後的發簪步搖相比,實在是寒磣了些。


    看著藥藥這麽歡喜的捧著,挺讓人難為情的。


    他知道藥藥此行帶的行禮不多,卻沒有想到藥藥會專程帶上這個禮物。


    這個小丫頭,連道歉都做的這般別扭,也就隻有他吃這一套了!


    “藥藥,你醒了,前麵就到敘蘭宗了,雖然敘蘭宗不是北大陸十二大勢力之一,但也是第二梯度的大宗門,如果賀蘭缺能進入敘蘭宗,其實也不錯。哪怕不合適,就當是湊個熱鬧了。”


    季明思口中的湊熱鬧是假,幫著探聽消息是真。


    讓堂堂天罡君親自出馬刺探情報,賀蘭梓玉也算是東大陸頭一份的紈絝子弟了。


    藥藥走到季明思身邊,和他並肩而立。


    良久,一聲喟歎,朱唇輕啟,“明思哥哥,你這又是何必呢?


    季明思笑著揉了揉藥藥的頭發,“我的藥藥明明當時哭的稀裏嘩啦的,怎麽就不願承認對明思哥哥的不舍呢?藥藥你啊真是一個小傻瓜,不過是暫時的分別,卻被你哭成了永別。


    這樣的你,怎麽能讓我放心呢。既然你要給賀蘭缺找個宗門,那就讓我來,等找到了,你是等著賀蘭缺過來,還是和我迴去,都由你。”


    不想離開藥藥,更不希望藥藥為他而死。此刻的季明思矛盾極了,想他堂堂天瀾天罡君,居然也有優柔寡斷的時候。


    看著藥藥不似歡喜的表情,季明思很困惑。


    他都已經退步到這樣的程度了,怎麽藥藥還是不高興?豆蔻少女二月春,難道他家藥藥長大了?


    一想到藥藥心中有了除他以外的旁人,季明思一陣心堵。不會的,一定是他想多了,藥藥是他看著長大的,她什麽時候認識了比他還優秀的兒郎,他不可能不知道。


    也不一定,畢竟藥藥可是一人在北大陸待了大半年呢,也許,就是這段時間認識的。


    想到這裏,季明思從見到藥藥開始一直雀躍的心情,變的極為陰霾。


    藥藥歪頭,看著臉色數度變幻的明思哥哥,忍不住歎氣,好像這次生氣的明思哥哥很難哄啊!


    迎著細雨,一行人撐著油紙傘進了客棧。


    “明日就是敘蘭宗大開山門之日,按理來說,敘蘭宗不過第二梯度的宗門,前有昊海劍宗、靈犀宗、轉經樓,後有九江山莊、秩序穀,來敘蘭宗的不該有這麽多人啊,為何這次敘蘭府人滿為患?”


    離敘蘭宗最近的地方,自然是敘蘭府,來這裏大多都是為了去敘蘭宗拜山門。


    這人前後提起的都是和敘蘭宗同時開山門的頂級勢力,其他的七個頂級宗門要麽開山門時間不定,要麽便是選擇弟子的途徑不同。


    但在北大陸,最熱門的開山門大事還是公認的上麵五個宗門,這敘蘭宗可從未在列。


    季明思笑著給藥藥斟了一杯茶,給自己滿了一盅酒。


    藥藥還沒有說什麽,季明思已經解釋了,“藥藥年紀還小,自是不要沾酒為妙。”


    藥藥沒有拒絕,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道:“明思哥哥替阿缺選個師傅,就早點迴去吧。”


    還是開口了啊!


    雖然理智明白,隻有離藥藥遠些,藥藥才沒有為他而死的危機,可沒有藥藥的日子,真的很難捱。


    季明思麵上卻笑著滿口答應,“藥藥,你放心,等給你弟弟找個好師傅,我就馬上迴去。”


    藥藥這桌安靜了,襯的其他地方更加熱鬧。


    “我聽說是因為,因為莫陽君!”


    開口之人旁邊的幾人都下意識抽了一口冷氣,“莫陽君,你說的是我們天寰大陸第一強者莫陽君?那位昊海劍宗的二宗主?”


    “還能有誰啊!咱們天寰大陸還有第二個莫陽君嗎?給十二明月台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旁人染指莫陽君的尊諱吧!”


    說話之人旁邊幾人連連附和,“是啊,哪怕十二明月台是北大陸聯盟,所有北大陸修士都必須聽從十二明月台的管束。可十二明月台管天管地,也不敢管到莫陽君頭上去。不過,我怎麽從未聽聞莫陽君和敘蘭宗有什麽交情?”


    其中一位知情人士已經開始洋洋灑灑講起了過去,“說起敘蘭宗和莫陽君的關係,就不得不提一句妖皇與小南的故事……”


    很多年前,妖皇敖天還沒有如今日這般霸道,隻是一個潛心修煉的妖族。


    妖皇一族名曰孤山,每代隻有一個族人,隻有上一隻孤山死去,下一隻孤山才會誕生。


    天不容第二孤山,由此方知孤山力之恐怖。


    有一次敖天去永寂山脈曆練,救下了一隻被紅石商行販賣的泉客。


    紅石商行從成立起,就有捕捉泉客販賣的生意,這次栽在敖天手中,他們可是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而被救下的泉客便是小南。


    孤山和小南從那天開始,就一起曆練。


    他們在天寰界的很多秘境中出沒,轉眼便是三百年。


    有一日,善良的小南救下了一個人族,孤山什麽都沒有說,默認了這個結果。


    後來,有人見過他們三人一起出沒於秘境。


    轉眼三年,這位人族突然昭告天下,要和小南結為道侶。


    此時的這位人族同伴已經是敘蘭宗的少宗主,大家都說小南的選擇沒有錯,畢竟,當時的孤山還不是妖皇。


    妖族勢大,孤山本就被天寰大陸人族忌諱,眾多宗門若不是忌憚他妖族的身份,天寰大陸的修士如何忍的他出入天寰大陸的秘境,掠走原本屬於他們的機緣。


    紅石商行勢大,完全憑借著妖族的後台作威作福,光明正大的欺壓人族的其他商行。


    不也是仗著妖族的勢嗎?


    在人族眼中,紅石商行和孤山傲天並沒有什麽區別。


    泉客不是妖,卻也不是人。


    當時,小南和人族修士的結合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聯盟。


    果然,七百年後,人族修士在十二明月台的帶領下,掀翻了妖族統治,結束了長達數萬年的妖亂人間的局麵。


    “傳聞,莫陽君便是這人類修士和泉客之子。不過這僅僅是傳聞,畢竟莫陽君還有一位宗主哥哥。但敘蘭宗不知怎麽走通了莫陽君的路子卻是公認的事實。”


    耳邊聽著旁邊一桌的談論,季明思忍不住笑出聲,“藥藥你看,這就是流言蜚語啊!妖皇是妖亂人間末期逃過一劫的妖族中修為最高的尊者,他若是喜歡那泉客,會讓當時弱勢的人類橫刀奪愛?可笑!


    還有莫陽君,他可是有一個做宗主的哥哥,難道這位也是泉客之子?這個傳聞唯一對的上的怕隻是莫陽君的確出生於妖亂人間將要結束之時。


    瞧瞧這前言不搭後語,邏輯不通的傳聞,真正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搭理這樣的小道消息。”


    臨桌的三位客人被季明思隔空打趣,羞了個沒臉。


    卻也沒有立場指責季明思,畢竟,季明思是在和自己的妹妹說小話。


    剛才他們不也在公共場所大放厥詞,現在被人撅迴來還有什麽好說的。


    其中較為年輕的一位氣的起身準備找季明思理論,卻被領頭的直接壓了下去。


    領頭的中年男子指了指季明思腰間的北鬥星囊。


    這下,連那個年輕人也收起了臉上的不服氣。


    隻有貴族才可以佩戴有家族紋飾的配飾,那三人雖然衣著不凡,卻無任何貴族印記,自然不敢招惹季明思。


    雖然這裏是宗門林立的北大陸,可宗門子弟和東大陸的世家子,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過是統治階級換了個稱唿,被壓迫的階級隻能敢怒而不敢言。


    季明思無所謂的喝了一口酒,“看來這世上,總是識時務的人多一些。”


    季明思是極張狂之人,從來都學不會低調,也許不用明日,這天瀾國天罡君到了北大陸的消息,就擺在所有大宗門的桌案上了。


    他的張狂沒有換來那幾位的‘欺人太甚’,反倒是結了酒錢,灰溜溜離開了客棧。


    半個時辰後,季明思帶著喬靈剛走到徐蘭宗山門,就看到長長的隊伍蜿蜒在山脈中盤旋,這些都是來敘蘭宗拜師的。


    突然,隊伍最前頭發生了一陣騷動,一道白光閃過,兩個黑點被擊飛,藥藥鬼使神差拉了季明思的衣角,季明思甩出一道劍光,接住了被擊飛的黑點。


    這黑點居然是兩個人,若是沒有季明思劍光接引,二人從幾百米的高空墜落,隻有死路一條。


    藥藥眼神一眯,“賀蘭……姑姑,怎麽是你們?”


    賀蘭景落地後第一時間撲到兒子身上,想要查看他是否安好,沒想到卻聽到了藥藥的聲音。


    她窘迫的轉頭,果然,不是她的錯覺,來者正是自己的女兒,賀蘭藥。


    賀蘭景臉上綻開一個難看的微笑,蒼白的臉色滿是劫後餘生的殘痕,“原來是藥藥啊,藥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原本死寂的眼神突然泛出了光彩,“藥藥,你哥哥沒有通過敘蘭宗的考核,這可如何是好啊?他不能成為修士,他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你既然會出現在這裏,還認識仙人,一定能幫幫你哥哥的,對吧?你可是賀蘭家的女兒,幫一個普通人成為仙人,應該是沒問題的是不是?”


    藥藥看著眼前眼神中滿是期許的婦人,她小小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她的眼,讓她隻從她的身上讀出滿目的可悲,她轉頭看向低著頭沉默到現在的賀召,“你也是這麽想的?”


    賀召手腳發軟,用茫然的語氣啊了一聲,就沒有了後續。


    季明思收了靈劍,走到藥藥身邊,無聲的安慰讓藥藥冰冷的心像是泡在溫泉中一般,溫暖化開寒冰,讓僵硬的四肢尋迴了感觸。


    畢竟是剛剛相識的陌生人,怎麽能要求對方將她當自己人呢?她有明思哥哥就足夠了!


    二人相視一笑,眼中流露出些微情誼。


    賀蘭景怔怔的望著眼前這一對璧人,似是恍惚,又是迴憶,最後便隻剩下狂喜了。


    “藥藥,原來你居然以普通人的身份和這位仙人有了情誼嗎,那就太好了,我的要求不高,隻要召兒能進入仙門就好,不拘是哪處洞天福地,藥藥你能辦到的對吧?”


    大概是第一次對著這個陌生的女兒求助,她殘存的自尊心讓她不那麽理直氣壯。


    “噗嗤——這位夫人不過是藥藥的姑母,你有什麽立場要求藥藥幫你的‘兒子’?若是我瞧著沒錯,你這便宜兒子可是和你,和藥藥毫無關係?你是有多大的臉才覺得你的要求一點也不高的?”


    這話藥藥不好說,他說。


    “退一萬步,你是賀蘭家的女郎,藥藥是我季家的小姑,她和你,有關嗎?”


    賀蘭景神色倉皇,“不,你在說什麽,藥藥什麽時候姓季了,藥藥,你成了仙人的姬妾嗎?難道這位仙人和賀蘭家聯姻了?”


    在賀蘭景眼中,藥藥是比庶女身份更低的養女,自然沒有資格嫁給仙人季明思為妻,甚至做妾也有大把賀蘭家的庶女和藥藥搶,而藥藥是搶不過有母親護著的庶女們的。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位仙人娶了一位賀蘭家的小姑,而藥藥便是媵妾。


    藥藥被賀蘭景的話氣的臉頰漲紅,以她的聰明瞬間就想通了賀蘭景話中的意思。


    倒是季明思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閃躲,但也隻是一瞬間。


    “住嘴,藥藥是我的妹妹,你一介凡人,怎敢冒犯藥藥?若不是藥藥,剛才你們母子早就魂歸幽都了,哪還有機會在這裏大放厥詞!”


    藥藥的憤怒對賀蘭景的影響有限,但仙人的震怒卻讓賀蘭景害怕。


    她雖然從小衣食無缺,但學子的世界和她太遠,後來自己的夫君又成了北大陸的仙人,更是讓沒有天賦的她主動將自己踩到了塵埃裏。


    這次若不是為了鄭召,她一輩子都不願和仙人的世界產生半分交集。


    “我的錯,請仙人息怒,但阿召是無辜的,阿召有天賦的,隻是那些測試天賦的仙人……也許是那些仙人太累了,所以判斷誤了,我家阿召是有天賦的,是可以成為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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