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辭見對方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幹脆以退為進,硬生生擠了一個笑臉,麵紗露出了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露出笑容的時候,青澀又甜美:“那先生,我敬您一杯。”


    男人還算滿意,鹹豬手突然搭上了方辭的肩,親昵讓她挨著坐下,方辭巧妙挪了挪身子,行政夾克的男人皺了皺眉。


    白色衣服男人責怪了一聲:“方小姐,別這麽不懂事,你好好聽話,小費少不了你的。”


    方辭陪笑,局促不安坐在沙發上。


    男人瘋狂揩油,方辭忍住了想把酒水潑他臉上的衝動,笑得比哭還難看。


    程先生到酒館時,正好見到的便是這副光景:小姑娘被兩個老男人圍坐著,中間隔了一點點距離,但這種“非正常社交距離”,還是讓程先生皺緊了眉頭。


    鬆哲在一旁,自然注意到了程先生臉上微小的變化。


    他剛從醫院出來,胃都還沒養徹底,又往酒館跑。


    鬆哲這時算是弄明白了,能引起程先生情緒起波瀾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程先生挑了一個靠窗邊的暗角位置,人一坐下,懶洋洋掀了眼皮,漫不經心看向不遠處的那三人,朝鬆哲招了招手。


    鬆哲心領神會,不多一會兒,方辭就被告知有“貴賓”點,那兩個油膩男人說什麽也不肯放人,鬆哲委婉給他們提示了一句:“程先生的場子。”


    方辭看了對麵一眼,一抬眸便與程先生那道諱莫如深的視線相碰撞。


    如果眼神碰撞能引發化學反應,產生爆炸的話,這裏應該早就炸成廢墟了。


    方辭目光淡淡的,程先生肆無忌憚盯著她。她不知道鬆哲對那兩個男人說了什麽,竟然恭恭敬敬把方辭送走了。


    直到那兩個男人舉著酒杯朝程先生走過來時,方辭才反應過來。


    白西裝男人呲著大牙,一臉諂媚:“程先生,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見,是我的榮幸。”


    程先生皮笑肉不笑:“嗯,不過程某不飲酒。”


    黑色行政夾克的男人一臉懂事:“程先生,我都懂,您是來辦公差的,喝酒未免壞規矩,不過,在場的都是自家人,不會往外多說半個字。”


    方辭在一旁,看著那三個人精周旋,不知道那位黑色行政夾克的男人是什麽身份,程先生這麽不喜應酬的,硬是敷衍了對方幾句。


    白色西裝的男人朝方辭使了使眼色,聲音惱怒:“小賤人,一點眼力勁兒沒有,還不替程先生喝酒。”


    方辭被男人罵了一句,程先生眼神突然冷了下來,收起了皮笑肉不笑,不再逢場作戲,突然站起身,將方辭摟到了懷裏。


    方辭恍恍惚惚,跌坐到他懷裏,意識還沒反應過來。


    黑色行政夾克的男人是個人精,趕緊罵了一句白色西裝的男人,打圓場道:“程先生莫要見怪,他這人講話嘴巴不幹淨。”


    程琛手有意無意搭在她的細腰上,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談笑風生:“我看方小姐,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那兩個男人,親耳聽到程先生說這句話時,麵麵相覷,倏地情緒格外緊張。


    方辭情緒忽然變得低低的,臉上仍然維持著一副甜膩的笑:“沒事。”


    聽到方辭說“沒事”時,那兩個男人終於露出了滿意的褶皺笑臉。


    程先生倏地收迴了搭在腰間的手,臉色冷了下來:“既然方小姐如此善解人意,不如今晚我的酒,你替我喝。”


    程先生已經放話,那兩個男人也不再客氣,硬生生灌酒,方辭替他喝了好多杯酒,一開始喉嚨辣得劇烈,再到後來已經麻木了,人就像懸在半空中,機械性地接過那兩人敬的酒,一股腦兒灌了進去。


    白西裝男人還不過癮,又開玩笑道:“方小姐啊,把你那麵紗取下來,不要躲到麵紗下喝酒了。”


    方辭整個人飄忽不定,還算清醒。


    原來的她,滴酒不沾。


    現在的她,猛灌了好幾杯烈酒,竟然還有意識,手中握著一杯酒,手指微微顫抖。原來,酒量也是可以練出來的。


    白西裝男人見她不動,又繼續問程先生:“程先生,你要不要看方小姐的真麵目?”


    程琛自始至終沒說什麽話,有一搭沒一搭敷衍應酬,現在聽到這話,眼神冷淡,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白西裝男人見冷場了,又繼續轉移話題:“方小姐,程先生這麽看重你,你可要好好表現。你要是表現得好,我額外賞你一筆小費。”


    方辭眸子迷離看向他,聽到小費時,明顯眼睛亮化亮,手中顫顫巍巍的酒杯,最終又重新喂到了嘴邊,猛喝了幾杯。


    她數不清那晚灌了多少杯酒,隻感覺胃裏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疼。


    程先生一直皺眉頭,臉色沉得厲害。


    他從來不知道她酒量這麽好,記得以前她滴酒不沾,在此刻他心情複雜,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杯倒”的人,有一天竟然能接下這麽多酒,酒量比他還要厲害。


    她一直是個嬌氣包,在他身邊時,他養她比養那盆素冠荷鼎蓮瓣蘭還要花心思,幾乎嘔心瀝血。


    她連吃飯都要哄,小姑娘嬌氣得厲害,經常鬧脾氣,她比他大約小十歲,他做得最多的就是低聲下氣去哄她,她會嬌嗔著耍小性子。她會責怪他不花時間陪她,於是他每次豪擲千金,隻為哄她開心,送出的名貴古董文玩,數不勝數。


    他曾經捧在手心的人,有一天竟然坐在他身邊,替他擋下了一杯又一杯接踵而至的酒。


    方辭在喝數不清第幾杯酒時,程先生終於沉不住氣了,突然翻臉:“滾。”


    方辭聽到“滾”字,突然逃似的狼狽不堪撤離,那兩個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怔在原地。


    方辭又突然折返,走路歪歪扭扭的,眸子清亮看向那位白西裝的男人,聲色堅定不移:“先生,您說的小費呢?”


    白色西服男人明顯愣了,礙於情麵,隻得從錢包中抓了兩把紅色的鈔票,像打賞乞丐似的,笑嗬嗬道:“表現不錯,賞你的。”


    方辭顫顫巍巍接過紅色的票子,笑得比哭還難看:“謝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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