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君婉容的話,君振秋波瀾不驚的麵色明顯一沉:“商人之子,為青樓女子而作?”


    君婉容點頭:“嗯。”


    “可惜了。”


    君振秋低低的說了一聲可惜,也不知道,他說的可惜指的是什麽。


    君婉容與君振秋說話的時候。夏蘇葉嘴唇微張,臉上全是迷茫與費解。


    鍾絲齊?鍾絲齊是誰?


    到底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自己記得清清楚楚,這詩,是蘇軾他老人家寫的啊。


    就在夏蘇葉懷疑世界。懷疑記憶,懷疑人生的時候,大武皇帝君振秋讓宮女將寫有水調歌頭的宣紙拿去給在場眾人一一傳看。


    毫無意外的,場中所有人看完這首中秋詞後,都窮盡辭藻去誇那首水調歌頭。


    一時間,大殿之中,充滿了或誇張,過中肯,或由衷,或酸澀的溢美之詞。


    看著周圍誇讚水調歌頭的眾人,君婉容下巴高揚,神情孤高絕傲,像一隻得勝了的公雞。


    得意洋洋的側頭看向夏蘇葉,君婉容:“越王妃覺得,這首詞怎麽樣?”


    夏蘇葉覺得,這君婉容就是一個徹徹底底被寵壞了的孩子。


    對於這樣的孩子,你越理她。她就越來勁,對付這種孩子。不理不睬便是對她最大的進攻與防守了。


    想到這一點,夏蘇葉瞬間失去了與這熊孩子鬥法的興致。


    懶懶的看了看對自己耀武揚威的君婉容,夏蘇葉微微搖頭,一聲不吭。


    他狂任他狂,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呃……,呸!


    我在想什麽。


    夏蘇葉收了收心神,不再想君婉容。


    開始琢磨那位寫出水調歌頭的鍾絲齊。


    嘶,鍾絲齊到底是什麽人呢?


    這首水調歌頭是他寫的,還是他通過其它渠道得來的?


    如果是他寫的,他是怎麽知道這首詩的?


    與自己一樣。是穿越者?


    或者,這首詞就是他原創出來的。隻不過,他的思想和創意都與蘇軾完美的撞上了而已?


    到底是哪一種原因?


    場中眾人熱熱烈烈的讚揚了一通君婉容的水調歌頭後,平南侯府的女兒盧丹辭上台,跳了一支舞蹈。


    盧丹辭容貌妖媚,身材修長有致,腰肢纖細柔軟,旋轉跳躍間如彩蝶穿林。


    看她跳舞,賞心悅目。


    夏蘇葉單手托腮,懶懶的瞧著台上翩翩起舞的盧丹辭,


    心思卻完全沒有在她的舞蹈上。


    君淩越側頭看了看夏蘇葉,聲音低醇:“不開心?”


    “嗯?沒有啊。”


    “那,是不喜歡看跳舞?”


    “嗯?”


    聽到君淩越的話,夏蘇葉認認真真的望了望台上的翩翩起舞的盧丹辭。


    說實話,她覺得,盧丹辭的舞蹈美則美矣,但太柔太軟,缺乏力量感,遠不如亦霜跳的好看。


    不過。


    有了前兩次吐槽招槍的經驗後,不想再招麻煩的夏蘇葉管住了自己的嘴,沒有再開口吐槽,說她的觀點想法。


    夏蘇葉:“嗯,挺好的,挺好看的。”


    “婉容是最小的公主,她的母妃去世的比較早,我們平時對她的言行都比較縱容,性子養的有些嬌蠻了。”


    “我迴頭好好跟她講,讓她過來跟你道歉。”


    “嗯?”


    聽著君淩越的話,夏蘇葉微微一怔,隨即堅定的搖頭加擺手:“別別別,不需要,我,我沒關係的,真沒關係的,你千萬別讓她來找我。”


    夏蘇葉對君淩越搖頭擺手,叫君淩越不要讓君婉容來找自己的時候,坐在她對麵,與她隻隔了一條四五米寬的過道的沐顏斂袖起身,往大殿之外走去。


    與他一同起身往笙歌殿外走去的,還有國師冥道梵。


    看到他們倆起身出去,夏蘇葉口中的話語瞬間止住,站立起身。


    見夏蘇葉起身,君淩越也跟著起身:“怎麽了?”


    夏蘇葉聲音低低,神秘兮兮:“沐顏出去了,我出去找沐顏。”


    聽到夏蘇葉的話,君淩越的麵色陰沉了兩分,頓了一息後,君淩越低聲開口:“我陪你一起去。”


    夏蘇葉點頭:“嗯。”


    然而。


    就在夏蘇葉與君淩越雙雙起身,準備往門外走,去找沐顏的時候。


    那位難纏的,刁蠻的,任性的婉容公主又來了:“越王妃這是要去哪?”


    “越王妃這就要走了嗎,越王妃之前不是說,靈感充盈,特別的想寫詩?”


    “怎麽,寫了一首靈感就沒了,這就是越王妃所說的靈感充盈?”


    “如果是這樣的話,越王妃這充盈的靈感也太可笑了些。”


    君婉容說到這裏,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聲調極長,十分誇張。


    “哦!”


    “難道是,越王妃覺得自己的詩詞在水調歌頭麵前太過於平庸粗俗,不敢落筆?”


    夏蘇葉不理她,抬腳邁步,往門口外走。


    見夏蘇葉不理自己,君婉容麵容一怒,原本就不低的嗓音又往上揚了揚,聲音更高了:“越王妃如此,是認輸了嗎?”


    夏蘇葉繼續不理她,繼續往外走。


    君婉容:“認輸的話,越王妃是不是應該接受懲罰呢?”


    唿!


    聽著身後嘮嘮叨叨,嘮嘮叨叨,越來越過分的話語,夏蘇葉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君婉容:“很想看我的詩詞?”


    “行,滿足你。”


    雖然水調歌頭的意境之美曠古絕今,有此詞一出,餘詞皆廢的聲譽。


    但華夏文明足有五千年之久,從上下五千年的中秋詞中找出一首與水調歌頭段位差不多的中秋詞,還是不難的。


    夏蘇葉仰頭看向身邊的君淩越:“再幫我代一次筆可好。”


    君淩越嘴角含笑,微微點頭:“嗯。”


    君淩越鋪紙提筆,夏蘇葉揚聲開口:“素月分輝,銀河共影,表裏俱澄澈。”


    “怡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發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


    “盡挹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


    “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詞成。


    夏蘇葉閉口,君淩越閣筆。


    看著麵前的詩詞,君淩越眼眸低垂,薄唇緊抿,眸光晦暗難明。


    夏蘇葉不想再與那位難纏的小公主打交道,詞作寫好後,直接邁步,出了笙歌殿。


    與夏蘇葉同步邁出笙歌殿的,還有君淩越。


    殿外寒風唿嘯,冷雨瓢潑,依然是蕭蕭肅肅的景象。


    此時的沐顏站立在迴廊之下,與國師說著些什麽。


    夏蘇葉看到沐顏後,十分開心,加快了腳步,走到沐顏的身邊,夏蘇葉出聲開口,聲音在沙沙的寒雨聲中,顯得有些飄渺:“沐顏,沐顏。”


    聽到夏蘇葉的聲音,沐顏緩緩迴頭,望向夏蘇葉。


    冥道梵:“哦,如此。我便不用進去請越王妃了。”


    沐顏點頭:“嗯。”


    走到沐顏身邊的夏蘇葉仰頭,衝著沐顏展顏一笑,她的笑容熱烈燦爛,猶如夏日繁花一般,明媚豔麗。


    那明媚豔麗的笑容與這冰寒蕭肅的雨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的她,看起來猶如暗夜精靈,讓人心醉神迷。


    迎著夏蘇葉熱烈燦爛的笑容,沐顏清雅一笑,輕輕點頭:“嗯,蘇葉。”


    夏蘇葉:“哈,你,你是來陪我過中秋節的嗎?”


    聽到夏蘇葉的話,沐顏再一次輕輕點頭:“嗯。”


    看到沐顏的應答,夏蘇葉麵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


    夏蘇葉的話說到一半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頓住話語,閉口不說。


    見她話語吞吐,神色有異,沐顏有些好奇:“怎麽了?”


    夏蘇葉的眼睛往冥道梵的身上瞟了瞟,沒有說話。


    看著她的小動作小表情,冥道梵有些無語。


    這暗暗地“眼色”也太明顯了些,這是把自己當瞎子了嗎?


    對於夏蘇葉的小眼神小動作,冥道梵覺得無語,沐顏卻覺得十分有趣。


    沐顏:“我問你為什麽突然不說話,你看國師做什麽,這與國師有什麽關係嗎?”


    聽到沐顏的話,夏蘇葉那個汗啊。


    怎麽覺得沐顏這孩子長大後蔫壞蔫壞的呢。


    夏蘇葉琢磨沐顏是不是“變壞了”的時候,一直陪在夏蘇葉的身邊,始終沉默不語的君淩越開口了:“你知道?”


    他這句‘你知道?’問的是國師冥道梵。


    冥道梵抬眸看向沐顏,目光灼灼,如火如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看的,是他的此生摯愛。


    抬眸望著沐顏的冥道梵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看到冥道梵的迴答和反應,君淩越轉眸看向沐顏,長眉微皺:“不是說不便與常人說?”


    沐言低眉淺笑,笑容清雅:“哦,他如你一般,在我這裏立了誓約,立了誓約,我便不用擔心他說出去了。”


    聽到沐顏的話,君淩越的眉頭依然微微的皺著:“為什麽?”


    沐顏:“因為我想來看看蘇葉,上次走的太匆忙,她的手臂好沒好,我還不知道呢。”


    “我過來之後去越王府找你們,誰知道。你們都不在。”


    “問了問府中的下人後,我才知道你們都進宮赴宴去了。”


    “這裏是古華大陸,是凡人世界,我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


    “想來想去,便去國師府找國師了。”


    “國師修煉玄學,是這個世界最接近修真的存在,我的情況與他說,他會比較容易明白並接受,找他幫忙,最合適不過了。”


    聽到沐顏的話,國師冥道梵那灼灼的目光更熱烈了:“搖光,你,你真的不願意收我作弟子嗎?”


    “隻要讓我跟著你修煉,我做什麽都可以,付出什麽代價都願意的。”


    聽著冥道梵的話語,看著冥道梵的神色,君淩越一臉黑線。


    這家夥,想拜沐顏為師。跟著沐顏修仙?


    他自己學的不是玄術嗎?


    玄術,修仙,難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聽到國師的話,夏蘇葉的目光也灼熱了起來:“我我我,我可以嗎,我也想修仙。”


    君淩越:……唿!


    看著麵前的冥道梵與夏蘇葉,沐顏微微搖頭,出聲開口,聲音清冽甘醇:“不可。”


    冥道梵:“究竟為何?”


    夏蘇葉:“為什麽?”


    看著異口同聲的兩人,沐顏清淺一笑,笑容中夾雜著幾分無奈:“因為,這個世界的靈氣稀薄到幾乎沒有。”


    “根本就無法修煉。”


    “另外,國師與蘇葉都已經過了最佳的築基年齡。”


    “就算是在靈氣充盈的蘭川,你們這年紀要想築基都十分艱難,遑論你們還身處在這靈氣稀薄的古華大陸之上。”


    冥道梵神情激動:“我,我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去蘭川大陸。”


    “隻要你收我為徒,帶我修真,我願意立刻舍棄掉這個世界中的一切名利。”


    冥道梵神情激動,望著沐顏的目光灼熱如火。


    沐顏抬手揉了揉鼻子,麵帶難色:“咳,那個,我隻是一個六品真君,你拜我為師,沒有前途的。”


    聽到沐顏的話,人前高傲冷酷,架勢派頭十足,見到大武皇帝都可以不能行跪拜禮的國師冥道梵‘撲通’一下,幹脆利落的跪在了沐顏的麵前。


    “冥道梵心甘情願拜搖光道人為師,不論前途如何,都甘之如飴,絕不後悔。”


    君淩越麵色黑沉如墨:“道梵!”


    對於君淩越的唿喚,冥道梵置若罔聞,依然跪伏在地上,態度堅決誠懇。


    見他如此,沐顏又抬手揉了揉鼻子:“咳,那個,你先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冥道梵紋絲不動。


    “哎!”


    沐顏輕輕歎了一口氣,神色有些無奈:“不是我不收你,實在是我收了你也沒用。”


    “我說過很多次了,這個世界無法修煉。”


    冥道梵:“道梵願意隨師父前往蘭川大陸。”


    “你,你……”


    沐顏你了兩聲後,揚手揮袖,負手而立,語氣認真:“你去不了。”


    聽到沐顏的話,跪在地上的冥道梵跪直了身子,仰頭看向沐顏:“去不了?”


    沐顏輕輕點頭:“嗯,去不了。”


    “我的修為有限,偷渡過來已經耗盡了真元,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將一個大活人帶離這片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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