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地方的熱鬧不同,牌樓街分外冷清,街上連個擺攤的小販都沒有。


    實在是那幾座牌樓鎮在那裏,是個人都會覺得壓抑。


    馬車停在了角門處,趕車的小廝就想叫守門的人取下門檻讓馬車進去,他還沒張開嘴,守門人卻已經先發難了。


    “哪裏來的不懂規矩的東西,也不看看這是誰家。我家老爺在京城任侍郎,是頂頂大的官,你在哪裏停車不好,偏停在我家門口,欺負誰呢?”


    楊崇文推開小廝,自己跳下了車。


    他懶得與下人計較,抬步就要往裏麵走。


    守門人卻還伸手攔他,“你這人怎麽這樣,讓你……”


    啪!


    楊崇文一巴掌甩在了守門人臉上,“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誰。”


    守門人是近幾年才入府的,而楊崇文一直任京官,並不曾迴鄉,是他並沒有見過,但在楊家,敢這樣想打人就打人的,除了楊老安人,想必也就隻有老爺了。


    他渾身一個激靈,趕緊低頭退到了旁邊,生怕被老爺記住了長相。


    宅子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楊崇文毫不費勁地找到了老安人的院子。


    雅音端了個笸籮坐在簷下分線,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到個成年男子直往這邊走,心中頓時火起。


    這些個廢物怎麽能放男子進後宅,後宅女眷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她起身招唿院子裏的粗使婆子,讓她們攔住楊崇文。


    楊崇文心氣不順,迴個家都被三攔四攔的,看雅音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雅音如被人施了定身術似的,定在原地,再不能動彈了。


    她的理智告訴她得做點什麽,但是身體卻怎麽都不停使喚。


    楊崇文的手已經放在了門簾上。


    雅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讓這個男人進去了,她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該怎麽辦呢?


    楊崇文:“母親,兒子迴來了。”


    雅音快要蹦才出嗓子眼的心倏然落迴原地,她微張著嘴巴連連喘氣。


    然後趕緊跑到旁邊的茶房裏,親自跑了茶,往正屋裏端。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楊老安人在裏麵說:“雅音,你們是死人嗎,大老爺迴來了,還不趕緊上茶。”


    雅音挑開簾子,端著茶杯走了進去。


    楊老安人看雅音的神情就帶上了幾分滿意。


    她就是喜歡見機快的人。


    雅音放下了茶,徑直退到了門外。


    想必楊老安人有很多私房話要跟兒子說,卻是她這樣的下人不適合聽的。


    楊老安人:“你怎的這個時節迴來了,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楊崇文能說什麽,能說他被人彈劾,亂了嫡庶嗎?


    禦使揪著他母親並沒有被父親真正續弦為妻子這一點不放,指責母親鳩占鵲巢。


    妾哪怕是去世的老太爺的妾,都隻能算是半個主子,而楊桐卻是楊府正經的主子,楊崇文卻縱容為奴為婢的母親虐待正經的主子。


    這是什麽?


    這是內闈不修,私德有虧。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一群禦使噴得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也不知皇帝吃錯了什麽藥,還真就以這樣的罪名罷了他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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