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都想起來了,無涯畫中的天道正是扶桑。


    扶桑是天道……


    岑暮曉心裏五味雜陳,腦子裏嗡嗡的,久久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是啊,她怎麽才發現!


    扶桑傷人會遭到反噬,因為他是天,他不能造殺孽。


    他降世時天降祥瑞,那不是祥瑞金光,而是因為他的真身是蒼天,那金光是天幕中的祥雲。


    他在虛象中被萬荒殞神陣誅殺,精神力卻未潰散,還能修複破損的魂魄,因為他是天,他才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天道為何會落入凡塵從神木中顯世?


    她百思不得其解。


    望舒三番五次阻止她殺人,他因扶桑而生,他果然是天道派來的!


    “你是天道,你一直在騙我?”


    如果望舒是遵從天道的命令留在她身邊,那這些時日以來的相處豈不是一場騙局?


    他學著扶桑的語氣和神態,每每在她快要失控的時候予以安慰,都是為了穩住她?


    望舒心中一驚,他驀地迴頭,對上她的目光,她那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似乎已洞察一切。


    好陌生的眼神,以往她看他的眼神充滿著柔情蜜意,而此刻卻含著恨,被欺騙和對天道積壓千年萬年的恨。


    失望、憤恨……


    她都知道了?


    知道他不是扶桑,扶桑不在了?


    偷來的幸福這麽快便要結束了麽?


    望舒頭疼得要命,腦海裏在天人交戰,一邊是死不承認繼續騙下去,一邊是坦白真相讓她自己選擇。


    她走也好,恨他也好,都是他活該,他從一開始打算代替扶桑留在她身邊便已是動機不純。


    不行!他不能就這麽放棄,或許他可以告訴她,他就是扶桑,他本就是因扶桑而生的啊。


    為了她,他心再痛,也能夠放下自尊,去成為她愛的扶桑。


    可是,扶桑是天道,她恨天道啊。


    她會把對天道的恨意加之在他身上吧。


    他怔怔地出神了一會兒,臉上帶著茫然無措,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我不是……我隻是望舒。”


    “我……對不起……我不想騙你的,是我太自私了。”


    岑暮曉閉上眼,睫毛輕顫,眉心蹙起。


    “望舒、扶桑、天道……”


    她低低地喃喃,她弄不清楚她此刻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


    命運再次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她抬頭看向蒼白無際的天空,竟真的是天跟她開的玩笑……


    千萬年來,害她曆經挫折、九死一生,她恨了幾輩子的天道居然是她最愛的人。


    這就是天道所說的度化。


    天道成功了,她確實一次次因為扶桑放下仇恨,放棄滅世的念頭。


    扶桑是一陣清風、是一場春雨,他總能在不經意之間平息她的怨憤和怒火。


    殺她不成,便用愛來感化她。


    天道的手段是一套又一套。


    所以,扶桑為她付出的那些,隻是天道為度化她演的一場場連他自己都快相信的戲。


    她竟懷著幾分期許,扶桑愛她愛得那麽深,那些眼神、言語、行動,怎麽可能都是假的?


    天道無心無情,他怎麽可能演得那麽真?


    假戲真做了嘛?


    望舒眼眶裏的淚水在打轉,他鼓起勇氣,指尖滑過她的臉龐,“對不起,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會騙你,扶桑他是天道化身,但他對你是真心的,他迴歸天道是為阻止天道對你不利。”


    “那你呢?你為何留下?”


    岑暮曉抬起睫毛簾子,濕潤的眼眸中覆蓋著濃蔭,似乎有某種光澤在閃動。


    滅世複仇的意念翻滾在她心中反複掙紮,是魔神之力乘虛而入的最佳時機。


    她的耳邊再次響起古怪的聲音,她跟著那聲音一句句地說:


    “他怕我顛覆塵世,為保天下蒼生,他自己不願留下,便派你這個與他相似的劍靈留在我身邊製住我?”


    “他想得真周到,也對,他一向心思縝密、細心周到。”


    所有的情深意重、守望嗬護,到頭來隻是一場解決世間危機的計劃!


    所以他讓易寒告訴她,她於他而言,僅僅是劫難。


    望舒見她狀態詭異,連忙上前抓住她的肩頭。


    “不是這樣的!扶桑他並不知自己是天道,我留下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想離開你,即使天地同誅,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岑暮曉掀開他的手,她滿臉的不信,又有幾分沮喪:“喜歡我?你是天,你會喜歡我?”


    從來都是她單相思,幾萬年來,天道何曾對她動過心,動過殺心還差不多。


    望舒心痛如絞,卻不敢再牽她的手。


    他無比堅定地說:“喜歡,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喜歡。”


    岑暮曉露出一個甜絲絲的笑,語氣卻陰沉得猶如風雨欲來:“如果我殺光所有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她環顧一眼被望舒定住的修士們,黑氣立時壓頂而至。


    層層疊疊的黑氣宛如張開血盆大口的兇獸一口吞噬黎明,現場頓時陷入黑暗。


    望舒驚道:“阿顏!不要受魔神之力蠱惑,這不是你真實的想法!”


    望舒試圖驅散黑氣,然而他的靈力相較於魔神之力太過微弱。


    岑暮曉哈哈大笑道:“我本就是魔神啊,我用我自己的力量,何來被蠱惑?”


    她周身的空氣極速旋轉,卷起枯葉飛沙,望舒無法靠近。


    眾人隻覺從頭到腳襲上劇烈的撕裂感,仿佛有一股力鑽進他們的五髒六腑,似要把他們的身體撐破撕碎,他們動不了,也無從反抗。


    他們之中有人經曆過輕塵教一戰,他們深知魔神之力的威力。


    他們開不了口,隻能絕望地閉眼。


    望舒擋在岑暮曉身前,厲聲道:“你要是殺光所有人,你就真的迴不了頭了!”


    岑暮曉猶如墜入透不出一絲光亮的寒潭。


    她曾以為扶桑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她遭人陷害失去所有,誰都會背叛她,至少扶桑不會,至少她還有扶桑。


    可如今,她還剩下什麽呢?


    仇人!


    隻有一個個心懷不軌的仇人和站在他們背後支持他們的天道!


    她痛苦地搖搖頭:“我何必迴頭?你不是要殺我嗎?”


    她折斷抽出自己的一根肋骨,魔神之力尖聲叫喊欲製止,卻抵不過魔神本人的意念。


    她忍痛捂著傷洞,那帶血的肋骨化為一把黑色的尖刀,她決然地把刀遞給望舒。


    她說:“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何必騙我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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